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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贵章妃气恼</A>

    从林间回来,已经是朝霞满布。与任素言自然是不欢而散,他回到行宫中还有些脊背发凉,惊魂未定。

    纵使他再庸庸,也坐了那么多年的东宫之位,手段并不算少。对任家次次出手,的确不是他的本意,但母妃行事,他却从未劝

    阻。他知道,一旦任承明这只强壮的巨虎脱离他的掌控,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如今许多事情,不知任素言从何处得知,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她目光中的狠厉与决绝,昭示着一切都无法挽回

    。

    他失了阿言的心,不能再失去东宫之位。

    回到行宫,他第一件事便是去给母妃请安。刚走到宫前,便见一个黑色身影晃过。他盯了那背影一瞬,便进了宫殿。

    张贵妃立在殿内,穿了一件花缎云金粉裳,妆容典雅,脸上却一片愁容。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是他,脸色愈发阴沉

    。

    “太子,计划本宫是同你商量过的,昨夜你飘然离席,可知圣上如何想?硕王云滇赈灾有功,昨日方才抵达国都。我们在行宫享

    乐,他却在为国事操劳。圣上不好在我面前提及硕王的功劳,你总该清楚。”她冷冷地瞥过梁佑璋,道:“你在圣上心中是什

    么地位,总得掂量清楚!”

    太子颔首,默不作声。

    母子二人,静默片刻。太子才说:“阿言...好好的。”

    “啪”的一声,一只烫金的精致茶杯被摔在地上,黄褐色的茶水浸入地板,洇到他的脚边。

    “费渊方才来过,我自然知道她好好的。”张贵妃回过头,瞪他,“你可知道昨日救下她的人是谁?”

    梁佑璋面有疑惑,只道:“是谁?”

    “哼,亏你还念着她。近来本宫在想,她为何处处和我们作对。除了她父亲手握重权,她还有什么筹码公然挑衅我们。原来这个

    小贱人是抱上了硕王的大腿,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都是我大意了,自以为你们自幼交好,她定不会徒生异心。可我忘了,她爹爹是镇国大将军,她是自幼习得功夫,行走过朝野

    的女子,岂会和闺中女子一样容易拿捏。我们这是养了一只老虎啊。”

    张贵妃向来表面上平易近人,看似通情达理,大度心宽,故而这么多年才深得圣宠。过去纵使她晓得任素言对她宣战时,也还

    唤她丫头,这会儿却狠恶的唤她贱人,可见她的气急败坏。

    梁佑璋闻言,首当其冲涌上心头的想法便是,人家兵权若落在硕王手中,他苦心的经营便瞬间烟消云散。而后他才慢慢反应过

    来,任素言对他态度冷淡甚至决绝,竟是因为硕王。

    他要抢他的东宫之位,又要抢他的女人。

    “阿言...竟是硕王救得?”他恍惚道。

    张贵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轻抚上他的脸颊:“璋儿,任素言若是嫁入东宫,便是皆大欢喜。可如今她公然与我们作对

    ,还与硕王有所牵扯。你该知道,若是这两个人在一起,我们面临的处境便是水深火热。”

    他眉头紧皱,唇齿微咬,眸间闪烁着浓郁的戾气:“母妃,北境那边,咱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张贵妃欣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能识清局面,再好不过。”

    语罢,她又松开手,喟然长叹:“任府如今有了任素言这个祸害,北境那边自然要尽早行动。”

    两人正谈话间,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朝张贵妃屈膝行礼道:“娘娘,任府三小姐来了。”

    张贵妃眉眼一转,挥手道:“便请进来。”

    梁佑璋拱手,正欲退下,却听张贵妃说:“这位姑娘虽然身份低贱,昨日与本宫交谈,甚觉她聪明伶俐。如今任府风向尚不明确

    ,我们应当早做打算。她总归是任府家的丫头,你见一见,若是称意,收做个奉仪也是好的。”

    梁佑璋闻言,只得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坐下。

    任朱婉颔首步入殿内,今日她穿了件葱黄绫棉裙,装束淡雅,可爱动人。只见她步到殿中,俯身跪拜,行礼道:“给贵妃娘娘请

    安。”

    然后余光瞥见梁佑璋,微微移身,柔声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昨日张贵妃命她平身,赐坐与她。

    她落座,双手置于小腹处,微微颔首,道:“娘娘本宣民女巳时入宫,民女应盥洗梳妆在巳时初便侯在殿前,只因二姐姐出了事

    ,二伯母心气不顺,晕厥过去。民女行针灸之术,待她醒来,方才入宫,还望娘娘赐罪。”

    张贵妃急声问:“二丫头怎么了?”

    她故作为难的咬了咬唇,才道:“昨夜不知为何,大姐姐未曾回帐。今一早儿,下人们去给大姐姐送吃食,却见二姐姐和一不知

    名的男子齐齐躺在大姐姐帐内,已经没有呼吸。而且...”她眉头微皱,泪水几乎要决堤,提帕掩面,像是难以将那残忍的一幕说

    出口一般,“二姐姐的身子,是被污了的。”

    此话一出,张贵妃顿时面色凝紧,眸色惨淡。她倒不是为任素言遇害之事哀痛,只是在担心,任素墨一死,任府便只剩下三位

    姑娘,大房的姑娘自然不可能嫁入东宫。而任朱婉的身份未免太过低贱,纵使太子娶了她,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任府这条巨虎,难道就真的锁不住了吗?

    可面子功夫还是不得不做的,她轻叹一气,以表惋惜:“真是可怜了这个蕙质兰心的丫头。前不久刚夭了五丫头,这会儿又没了

    二丫头,二夫人膝下就这两个女儿,如今....哎...”

    她唤来婢子,道:“送些绸缎,锦帛首饰,给任府二夫人去,以表本宫慰藉之意

    任朱婉微微颔首,皱眉叹道:“民女替二伯母谢过贵妃娘娘。不过现如今二伯母意志混乱,一口咬定是大姐姐害得二姐姐,在营

    帐中闹着。二伯父与云大人劝不住,她嚷嚷着非要找圣上评理,这会儿被拦在帐内,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张贵妃一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任朱婉,这丫头倒真有几分机灵。任府大族,接二连三死了人,皇上是应该问候几句。任素

    墨虽然和任素汐一样自杀而亡,可她却是被人污了身子,含愤而死,又偏偏死在任素言的营帐里。云氏出身望族,与大房多有

    不合,连失双女,心情悲痛,必定死咬任素言。

    既然她惩治不了任素言,借别人之手也是可以的。

    秋猎,应当是欢庆时节,却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事。圣上得知,必定勃然大怒。不管真正的凶手是谁,只要她顺水推舟

    ,把任素言变成真正的凶手,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她说道:“二夫人乃云府闺秀,与温府是表亲,又是任府的夫人。这三府均在朝中任重臣之职,如今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出了

    这档子事,圣上自然定要彻查,给二夫人与任少卿一个交代。”

    梁佑璋闻言,眉头一耸,唤道:“母妃!”

    张贵妃柔色万分的冲任朱婉笑道:“你来便算复了命,且回去照顾二夫人。”

    好不容易碰到太子一次,任朱婉本想多坐一会儿,可贵妃娘娘逐客之意明了,她也不好多呆,起身行了礼便退下了。

    张贵妃敛起柔色,双眸如锋,看向梁佑璋:“太子,你是忘了方才说的话吗?”

    他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做的这些事,任素言都知晓,可她却还活着。或许她空口无凭,纵使说出来无人信服,但若哪一天被她揪住了把柄,迎接

    我们的便是万劫不复。璋儿,在你登上至尊之位前,所有阻挠都必须铲平。对我们来说,现在最危险的人,不是硕王,而是任

    素言!”

    张贵妃吐字如丝,眸色狠厉。

    这个丫头,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