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林燃会说出类似“你有什么证据”这样的话，但出乎意料的，他对此的态度令人惊骇：“你们网文圈，不就是这个抄那个那个抄这个吗？抄袭不重要，有热度才是最好的。”
安澜眯眼，无话可说。
对方的表情似乎是极大程度地满足了林燃的自信——他很少在安澜面上看到如此挫败的表情，于是嘴贱地乘胜追击：“换成投资者的角度来看，我们并不关注其间谁对谁错，我们在乎的，只是这笔钱投给谁，才能换来最大的获利。”
“你懂吗？”
“我懂个屁。”
“林燃，我对你太失望了。”
怒气冲冲，安澜就像一只炮仗一点就燃。她高高举起手机，就在林燃以为对方要把手机照头拍她脸上的时候，后者反而却自嘲地笑了笑，接着拎包出了办公室。
“莫名其妙。”
林燃嘟哝，摸不着头脑。
“这他妈还是人说的话吗！”压根不想在林氏的大楼里多呆一秒钟，安澜出了办公室直奔薛芮的公司。
她已经不满足于和友人仅在微信上吐槽了——她需要当着薛芮的面，把林燃吊在城墙上鞭尸。
快到饭点，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也零星进了人，生怕安澜再次因为当众发飙被人拍个照轮上热搜，她挪到安澜身边，轻抚后背：“淡定淡定，傻逼这么多，你总不能挨个生气一遍。”
“这不是重点。”
“本来我以为，林燃虽然看着不靠谱了点，但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比如应该知道，抄袭是一件很恶劣的事，就像肇事逃逸一样恶劣。”
“但他的态度——justsoso？”薛芮为她补充。
“嗯。”
“justsoso——”安澜耸肩，“在他看来，资本市场里，利益才是当头要事。”
“公司帐户上那一串冷冰冰数字后缀了几个零，才是评判成功与否的标准，我觉得很可怕。”
抿了一口咖啡，安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像医生在救死扶伤前先得看一看哪个病人的社会价值更大一样，利益面前，道德似乎一点都不重要。”
“小的时候，我妈就和我说过，别人的东西不能拿也不要拿，不是自己的拿了终归不安心——我也以为，这是每个人童年时期就该受到的最启蒙的教育。”
“但他今天说——抄袭不重要，有热度才是最好的。”眼睛微眯，安澜根据回忆，复述林燃冰冷的语调，“他在默许抄袭这件事，只要回报与收益足够大，他甚至还愿意为其在走向成功的道路上添砖加瓦。”
“真讽刺啊。”
虽然知道安澜和孙竹竹之间的事，但归根究底，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虽然厌恶抄袭，但薛芮始终无法感同身受，感知和对方一样的愤怒。
她无力地安澜：“看开点，大不了以后就不和林燃打交道了呗。”
安澜：“我们是邻居。”
薛芮：“搬家啊，反正你有钱，随便买套房soeasy。”
安澜不语，看起来像是在思考这项提议的可行性。
下午，和顾川约定见面的时间。
安澜先去商城拿了约定的衬衫——剪裁得体，看着也没有出错的地方。和老师傅道谢后，她打了车直奔市中心。
远远的，顾川就冲她挥手。
对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郁结了一上午的筋突然舒展开来，安澜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动了一下。
“给——”她递过纸袋，“帮你检查过来，剪裁的还不错，也没有多余的线头。唯一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不太合身。”
顾川抿唇。
他高她一头多，即便是穿着高跟鞋，从这角度看去，也只能对上安澜黑漆漆的头顶心。橙黄的夕阳余晖打在黑发上，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圈。
察觉到对方的**，安澜抬头：“嗳？”
她抬头的瞬间，后面突然驶过一辆小车。虽然是小车，但大概也有越野的凌云壮志，明明是限速的市中心，愣是开出了七十迈的横冲直撞。
嘟嘟嘟——
车主按下喇叭。
安澜没有反应过来，回头的瞬间，顾川眼疾手快地把她拉到一旁。
闪烁的黄灯，川流的人群。额头撞上对方温暖的胸膛，周身是迸发而出的浓烈雄性荷尔蒙，安澜难得荒神。
“没被擦到？”小车驶过，顾川放开安澜。
“没。”
两人肩并肩地走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近距离的接触，气氛略微尴尬。
安澜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即将七点。就在她思索该用什么理由遁走时，顾川却突然邀约：“一起看场电影吗？”
没等开口，对方又补充：“Plutoim大大，赏个面子？我票都买好了。”
她还有拒绝的理由吗——当然没有。
大抵是秋意正浓，冬日将近，一颗颗冰冰凉的心，只有互相靠近才能取暖，即便是工作日，电影院的人也很多。
顾川左手爆米花右手可乐地拿着票迎上来。
安澜坐在按摩椅上斜睨他——从皮相上来看，这个男人是真美好啊。
小心思作祟，她偷偷拍下照片，给薛芮发去。
是芮不是丙：卧槽！帅！
是芮不是丙：这人是谁？
是芮不是丙：看环境你们是在电影院啊，小姐姐牛逼啊，中午还在和我吐槽林燃，下午立马重获新生找了个帅哥安慰你？
是芮不是丙：下次如果还有这么好的资源，请一定记得要叫上我。
什么跟什么哦——安澜解释。
Plutoim：以前找你干正事的时候手速没这么快。
Plutoim：看到个男人，别说是时速三千了，我看你这时速都要赶超五千。
Plutoim：这个人似乎是清和的ceo？我也不太确定，之前签约回来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
是芮不是丙：哦～他啊～
安澜被逗笑，似乎都能透过文字，脑补出友人八卦的语气。
Plutoim：讲道理，你这个**的波浪线，和拉客的老鸨子有一拼。
是芮不是丙：啧啧啧，我倒是想拉。
是芮不是丙：今年你是不是犯桃花，身边的帅哥一个接一个，还都是土豪那种level的。
是芮不是丙：再看看我，一个接一个的啤酒肚和秃头，老子真是好生嫉妒。
Plutoim：呵。
是芮不是丙：差点被你把话题给岔开，这男的和你来看电影？目的不单纯啊。
消息发来时，顾川恰好走到安澜身边。条件反射的，安澜侧挡手机。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他笑着递过爆米花：“聊什么呢，跟做贼一样。”
安澜面不改色：“聊帅哥。”反正你顾川就是帅哥。
“哦——”尾调拉长，言语里似乎透了点落寞的味道，“看来我还不够帅。”
安澜：“？”
顾川：“好歹看起来也是个约会的场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不太好。”
安澜干笑几声，觉得两颊有点红。拖影院昏暗灯光，以及粉底液的遮盖，顾川看不出她的神色。
Plutoim：卧槽！
Plutoim：我觉得他要撩我！
是芮不是丙：……
是芮不是丙：吹，继续吹。
是芮不是丙：自从你来蓉城，每个颜值还过得去的男的，在你眼里，都是想要撩你。
薛芮不屑。
是芮不是丙：你要不是这脸这身材，活脱脱一猪精女孩。
是芮不是丙：洗洗睡。
是芮不是丙：而且就算人家要撩你，你俩看着也不配啊。
安澜不乐意了。
Plutoim：？？？
Plutoim：这世上还有你Plutoim大大配不上的男人？
Plutoim：刁民！你在说什么瞎话。
薛芮有理有据地开始分析。
是芮不是丙：首先你看啊，这个男的虽然人高马大的，但是看着还挺清秀。
安澜不置可否，然而对方的下半句话让她大跌眼镜。
是芮不是丙：一看就是城府很深的人。
Plutoim：……
是芮不是丙：要我看，还是林燃那种的适合你。
Plutoim：滚蛋。
Plutoim：别提他。
Plutoim：你一提他，我就想去炸公司。
是芮不是丙：别啊，论长相论性格，林燃和你还是挺配的。
Plutoim：why？
是芮不是丙：先说身高，林燃够一米八了。
Plutoim：……够倒是够了。
是芮不是丙：还有脸。人家虽然算不上非常硬汉那茬的，但和这个顾川一比，也硬了挺多，一个打两个还是没问题的。
是芮不是丙：那就身高和脸而言，你俩硬件还是非常ojbk的。
安澜无言以对。
是芮不是丙：而且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不！
Plutoim：薛老师您说。
是芮不是丙：最重要的是，他很怕你。
是芮不是丙：你想那些嫁入豪门的，哪个不是女的被男的压一头，一天到晚挺着个肚子跟个老母猪似的，直到生出个带把的才算完事。
是芮不是丙：你要是和林燃在一起，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嘛。
是芮不是丙：在他开口凶你之前，没准你一个眼刀过去，他就遁了，多美滋滋啊。
是芮不是丙：你再看这个顾川的面相，温文尔雅，一看就贼几把能阴人。
是芮不是丙：而且这些做影视的啊，虽然我不是圈内人，谁知道他有没有睡过女演员呢，万一来个艾滋梅毒的再传染一下，你还要不要活了。
安澜觉得，薛芮说的……还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