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勤一家住在西苑,开门的奴才虽然没有引路,但也知道规矩,提前通知了杜少凡。故而沈优还未到杜少凡的院子,他就已经站在门口了。
门口有一株枫树,傍晚的天,枫叶和夕阳一样血红。
杜少凡虽然提前在门口等着,但他站的很随意,似乎只是在赏风景,而不想让季承觉得自己像下人似的候着他。
如果不是沈优了解这个男人的为人,否则以他所表露出来的随性与潇洒,沈优是会对这个人产生好感的。
只可惜,云淡风轻、随性隽狂,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杜少凡站在树底下,笑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位客人:“季兄真是稀客呀,不知此时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看了眼夕阳,满眼红色映在眼中,竟让沈优有种厌恶感。她算是半个颜控,对于好看的人,总是心存宽容的,可如今她只觉得杜少凡侮辱了这漫天红霞。
季承未说话,沈优已走到他面前,冷笑道:“杜少爷这话就见外了,大家都是朋友,想找就找咯,何必在乎是早上还是晚上呢?杜少爷找人不也从不看时辰么?”
沈优直接讽刺他,昨天傍晚让阿亮来找她的事。
杜少凡笑着,没有说话。
沈优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他周围左绕一圈,右绕一圈。
杜少凡被盯地有些发毛,奇怪地看着她:“沈姑娘这是做什么?”
沈优昂着下巴,摇摇头,故意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杜少爷这些日子对我格外的关心,昨天您知道我染了风寒,还特地帮我找了个暖床的人照顾我,真是让我感激涕零呢!就连我之前我进了牢房,您也特地安插了一位大姐陪我一块进入牢房做狱卒,说真的,这份关心,就连季承怕是都自愧不如呢!”
沈优一步一步走向杜少凡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您这么关心我,我总得在您面前多转转,让您知道在您的关心下,我依然能活蹦乱跳地站在你面前,才算没有辜负您的苦心啊!您说是不是?”
沈优说着还故意在他面前蹦了两下,弄不死你,我气死你!
杜少凡却有些奇怪,他微微皱眉,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季承,沈优当着他的面说出“找个暖床的人”这种话,他也无动于衷?
他以为,即便昨天的局没有害到沈优,他俩之间也会产生点嫌隙,难道季承竟当真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女人有可能不是处子之身?
察觉到杜少凡的疑惑,季承背手而立,温柔地看着树底下的沈优,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眼中也只有她一人。
沈优见杜少凡蹙眉,嘴巴愈加厉害起来。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最主要的了。我今天来呢,就是想跟您汇报一下您昨天的战况!您昨天废了那么多心思、做了那么多的‘好’事,除了多了几位敌人,以及让我和季承的关系更好之外呢,还凑巧帮了王三小姐和她心爱的人更亲一步,你可真是个大善人呢!不过您的妹妹可就……”
沈优话还没说完,杜少凡忽然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把沈优接下来的话堵在嘴里。
他沉沉吸了口气,目光冷冽,周遭的空气似乎都猛然下降了几度。
沈优微微愣住,她原是想挖苦杜少凡白费心机,除了害了杜荫荷的名声,其余什么也做不到,毕竟王玉念一心爱着王希义,而王希义自小就活在这些桃色绯闻中,才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杜少凡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有客人来了吗?”沈优还未说话,一道温柔的声音忽然从院子里传来。
一个女人挽着发簪,款款走来,女人虽算不得多美,但一看就是个贤惠的人,她的手中拿了个披肩,缓缓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杜少凡后背一僵,慢慢隐去了刚才的失态,看向这个女人:“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入秋了,傍晚天凉,我看你在屋外站得太久,怕你吹风,给你拿了件衣服。”她说话略带沙哑,声音中带着关切,但说话时眼眉低垂,不敢直视杜少凡,似乎有些恐惧。
她将外套披在杜少凡身上,转身看见季承,连忙打了声招呼:“原来季少爷来了?怎么不进来坐?”
季承摇摇头:“不了,找杜兄有些事,说完就走。”
这女人眉间轻蹙,但又不好说什么,只是看向杜少凡:“相公,你昨夜喝了一夜的酒,中午才醒,这会儿最容易着凉了,要多注意身体……”
她的眼中满是关切,可话还未说完,就被杜少凡打断:“夫人,你先进去。”
女人的嘴还半张着,被杜少凡这一说,连忙闭上了嘴。她懦懦的,瞧了眼杜少凡脸色不太好,再没敢说话,又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