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一直都很清楚杜少凡的能力,也欣赏他这个人,只是如今他做出了这种事,也只有为他道一句可惜了。
“可惜,可惜。”
沈优偏头瞧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在为他可惜?他作出这种龌龊事有什么值得可惜的?”沈优说来仍有怒气。
季承轻笑道:“不是为他可惜,而是为他日后可惜。”他的那一身才华,日后怕是再也用不上了。
季承的目光渐渐凌厉,他已许久没有对一个人下过狠手了。只是当着沈优的面,他不想吓着她,悄然隐去了一身戾气。
“咱们是回家,还是去王家看看王三小姐?”季承见她还在为此事耿耿于怀,怕是不能安心回家,便问了她的想法。
沈优摇了摇头:“我们去杜家吧,去看看杜少凡。”
“现在?”季承微微皱起了眉头,担心沈优在气头上会作出些冲动的事来。
“嗯。”沈优点点头,狠狠地咬着牙,“就算现在没法报仇,我也总得恶心恶心他!”
这男人真是突破了她认知的下限!她还记得赛诗会上杜少凡斜坐在溪水边时肆意潇洒的模样,她真是不敢相信,一个饱读诗书、怀有抱负的男人,怎么能想出坏了女人清白这种肮脏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像个男人一样正面刚不行吗?非得背地里耍这种手段,还是最肮脏的这种!
沈优没有迟疑,一路去了杜家,到门口,才发现杜家的大门紧闭,路过的行人同样对着杜家大门指指点点,看来这件荒唐事,不单单影响了两户王家,对杜家的影响也不小。
毕竟杜荫荷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满怀算计,带着别人去“捉奸”,这种事情说出来,怎么可能好听!
季承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一个奴才姗姗来迟,一开门看见是季承,连忙行礼。
“季少爷?您怎么来了?”
季承还未说话,沈优拨开他,直直看向那个奴才:“我们来找杜少凡!”
沈优语气不善,这奴才也不认识沈优,瞧见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便知道没好事,搁以前这就直接撵出去了。
只是季承一直在她身后护着,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摆明了是撑腰的态度,故而不敢乱来,恭恭敬敬地将沈优和季承请了进来。
沈优一进门,那奴才便匆忙关上了门,正准备替季承引路去杜少凡的住所,却被季承退下了,这奴才也没说什么,一溜小跑走了,很是匆忙的样子。
沈优这才察觉出杜家的不对劲,这里的气氛很压抑,每个下人都低着头,快步走着,不敢交头接耳,面容凝重,连一点开心的样子也不敢有。
似乎是主人刚刚大发雷霆,所以他们一个个才如此战战兢兢。
季承是认识路的,直接带着沈优穿过了前厅,绕过前厅之后,沈优愈发觉得杜家的怪异,不单单是下人的神情,就连这宅子的格局也很怪。
绕过前厅,入眼竟是东西两条泾渭分明的路。莫名有一种“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意思。
季承见她奇怪,便同她解释,杜家有两位老爷,一位住东边,一位住西边。大老爷是杜少凡的父亲杜勤,二老爷是杜荫荷的父亲杜先同。
杜家原是兄弟俩共同掌家,后来杜先同和季长峰成了连襟,这势力也就越来越强,渐渐将杜勤手中的权抢了一半。
兄弟俩的间隙自然也越来越严重。加之杜荫荷的母亲也不是个和睦的主儿,仗着自己的姐姐嫁给了季长峰,完全不将大嫂放在眼里,大夫人自然也就不乐意了。这兄弟间的生分也就慢慢演变成了两个院子之间的斗争。
平日里在前厅会客,其乐融融,可出了前厅到了后院,那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沈优听着这话,忍不住咋舌,这是已经分家的节奏啊!不过仔细想想这些也都是有迹可循的。
杜荫荷性子跋扈,常常做出些没有教养的事来,必然是受了家里人的影响。单单是针对沈优,杜荫荷就在人前出过不少洋相,而这之中,杜少凡在场的次数并不少。
可沈优的记忆中,他真正出手阻拦的,竟只有在奇灵阁的那一次,而那次还是因为杜荫荷说了一句“杜家背后有季家”,才触了杜少凡霉头,其余时候,他大多是由着她犯蠢的。
“真是复杂。”沈优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想到杜家的关系竟比季家还要糟糕。”
季承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但他笑中的无奈,沈优听出来了。季家也不过是有老太太坐阵罢了,若是老太太一去,多半也是分家的命。毕竟,谁愿意养着没用的吸血鬼呢?
在杜家,杜勤一家便被杜先同一家当做吸血鬼的存在。
不过,创业难守业更难,杜少凡的能力远比杜先同的儿子强的太多,杜家易主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最担心的还是杜先同将杜家彻底“卖”给季长峰做傀儡,这样他即使掌权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