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开口，道：“胡氏饭馆。”
“那……这个女人她……”
乌婶的身子又向前倾了些，被楚凝拽住了。
红儿扶着老人站在台阶上，老人清了清嗓子，道：“我胡老三的饭馆今天开业，高兴，前五十个来我饭馆里吃饭的人，统统不花银子！”
胡老三说着，已经不少路人被吸引过去了。
其实最早的时候这条路上是没有多少行人的。
后来乌家饭馆火了，慕名而来吃饭的人也多了。
如今听说有不花银子的饭吃，客人们顿了脚步，踌躇半晌，不少人都进了胡氏饭馆。
乌婶看着，心里有些着急，要不是楚凝一直按着她，她真想上前找红儿问个明白。
胡氏饭馆的小厮进门招待客人，胡老三抬头，看见楚凝，拱手笑道：“您就是乌家饭馆的掌柜的吧，以后我们都是邻居，还请多多关照。”
楚凝站在门口，表情没有任何异样，和她身后颇显焦急的乌婶截然不同。
她听了胡老三的话，抬手道：“请多多关照。”
说罢，楚凝的眼眸微动，目光落在胡老三身侧的红儿身上。
红儿挺了挺胸脯，面上挑衅的表情更甚。
楚凝微笑转身，顺便把乌婶也拽进屋里。
红儿的笑容僵在脸上。
刚才楚凝看她的那一眼，云淡风轻的感觉，好像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红儿的眸子眯起。
楚凝，从前你瞧不起，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狠狠地踩，就像你当年对我一样。
胡老三侧过头，看着红儿笑道：“红儿，外面冷，我们该进屋了，你还有好些新奇的东西没和我说呢。”
红儿的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道：“胡掌柜，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乌家饭馆的传奇在我们饭馆里重演的。”
胡掌柜摇摇头，道：“红儿，你要明白，我无需要任何重演的奇迹，我要的，是集市中的最强。”
“嗯，胡掌柜说的是。”
胡掌柜粗嘎的手掌抚上红儿稚嫩的脸蛋，笑道：“我知道是个聪明的姑娘，你的心里，有我最想要的东西。”
红儿垂首抿嘴笑着，道：“能得到掌柜的赏识，是我的福气。”
红儿扶着胡掌柜进了饭馆。
彼时，对面的乌家饭馆。
乌婶自从见了外面的景象，脸色就不大好看，进屋之后就直接往内屋跑。
饭馆里的客人窃窃私语，外面的人带回了不花银子的消息，有些人直接点菜却不要，去对面了。
春桃请示楚凝，楚凝摆摆手，表示随他们去吧。
想要走的是留不住的。
人如此，客人也如此。
这天，虽然饭馆依旧盈利，却比昨日少了一大半。
外面传了不少关于胡氏饭馆的事，说是菜色和乌家饭馆差不多，可价格便宜，红儿姑娘也在，相比之下，乌家饭馆倒显得有些寒酸了，也只有温暖的火墙子这点比较能抓住客人的心。
晚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吃的也不多。
待到收拾妥当，大家聚在一起，想要聊聊今天的事，却又不知如何聊起。
屋内就这样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气氛里。
楚凝率先开口道：“大家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乌婶哼了一声，道：“还有什么想说的，我现在只想撕烂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人！”
小寻蜷在楚凝的身边，听见乌婶说这话，轻声的嚎叫了一声。
乌婶看着小寻，道：“看见没有！用狼心狗肺形容她都惹了狼，简直就是忘恩负义！那件衣裳，我就不该送给她！”
乌婶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红儿站在胡氏饭馆前高傲的样子。
没有人说话，乌婶便多骂了几句，道：“快过年了，本来大家都该开开心心的，谁知道她突然来了这一出。”
乌婶的怒气弥漫在饭馆之中，可除了乌婶说话，便没有人开口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凝开口道：“好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
乌婶蹙眉，“凝儿。”
楚凝第一次无视了乌婶的话，又开口道：“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不管大家看到了什么，我希望大家都能继续好好地为饭馆努力，和每一天一样，不能把自己的喜怒带给客人，好好干。”
没有人应声，可每个人都把楚凝的话记在了心里。
大家耷拉着脑袋，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了。
顾西楼走到门前，没有推开门，只对着门道：“出来吧。”
小金从角落里挪着步子走到顾西楼的面前。
顾西楼看着她的表情，将门推开道：“进来吧。”
小金没说话，只和顾西楼一起进屋了。
小金坐在位子上，踌躇半晌，道：“哥，是掌柜的和乌婶看错了对不对，那个人不会是红儿姐姐的对不对？”
顾西楼漠声，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小金知道自己的想法十分幼稚，她又耷拉下脑袋，道：“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红儿姐姐要那么做，她和掌柜的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段时间，小金一直都挺想红儿的，可是她从来没想到，红儿回来的时候会带着这样一份大礼，会是这样尴尬的景象。
她掰着自己的手指。
顾西楼看着小金这样，也是心疼的。
他拍了拍小金的肩膀，安慰道：“小金，还记得母亲说过吗？这世上有很多说不明白的事，也有很多说不明白的人。”
“可红儿姐姐不是坏人啊！”
小金抬眸，定定看着顾西楼。
顾西楼没有回答小金的话，他的眼眸垂下，眼前似是又浮现出那张脸颊。
那个吻上他的姑娘。
心底的感觉说不出来。
顾西楼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枪使了。
掌柜的当初让他照顾红儿的话在耳边响起，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却是小金坚定道：“我没有亲眼见过，我是不会相信的，我不相信红儿姐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小金咬紧牙关，只能做好自己最后的一份坚持。
哪怕那份坚持，连她自己都知道是自欺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