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笑道：“杀羊。”
乌婶“嗯”了一声，赞同二蛋的说法，又道：“每年过年的时候，村里的人都会办起篝火，富贵人家会杀一头羊，放在篝火上做成烤全羊，羊肚子的肉割下来献给苍天，做一场盛大的祭典，待到祭典结束，我们还能分到些羊肉，村里人家家户户都是认识的，每到过年的时候就挨家挨户地串门，一起喝奶茶热乎着。”
乌婶说着，似有想起了每年过年的时候。
楚凝的眸间轻动，却听乌婶又道：“这一次不同了，大家一起过年，人又多，咱们就把所有的都过一边，既吃了饺子，又吃了羊肉，今天也热闹，最早的时候只有我和二蛋两个，后来荀儿来了，谁成想有一年过年我能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呢。”
小金听着乌婶的话，大眼睛眨了眨，眼前似乎浮现出了篝火下的祭天和众人在冰雪下被冻红的笑脸。
小金道：“婶子，你们真好，我们家过年的时候都是冷冷清清的，大家排排坐，敬敬酒，吃着都快要凉透了的饺子，没劲死了。”
乌婶摸了摸小金的脑袋，道：“今年大家一起过，也热闹，不过你们不回家和家里人一起过年吗？”
小金一怔，顾西楼在毛衣底下掐了小金一下，叹道：“说起来，我家里如今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哀怨的气质和顾西楼有些不搭，却能唤起乌婶身上满满的母爱。
乌婶最受不得可怜的孩子，蹙眉道：“没事，今年有我们呢，你们就是和家人一起过年了。”
顾西楼点点头，又叹息道：“多亏有婶子，让我感受到了家的存在。”
“没事。”
乌婶又道：“又让你们大晚上的听我老太婆唠叨了这么多，你们都快点回去休息吧，顺便试试我做的衣裳，看看合不合身。”
大家谢过了乌婶，准备离开。
楚凝刚起身，乌婶开口问道：“凝儿，明天二蛋是不是休息？”
楚凝颔首，“对。”
“嗯，那明天让他出去买点炮仗之类的年货吧。”
楚凝想了想，道：“阿妈，这个还得看二蛋哥了，人家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还被你支了出去。”
“二蛋。”
楚凝的话音刚落，乌婶就叫住了准备偷偷溜出去的二蛋。
乌婶道：“都说你脑袋不灵光，这不是挺灵光的，一听见有活要做，跑的比谁都快。”
二蛋站直了身子，转身道：“阿妈，我……”
“就在你平常买东西的地方，阿妈从自己的月钱里给你多加点铜板，你也能多买两串冰糖葫芦回来。”
“真的！”
二蛋的眼睛亮了，道：“阿妈，我去，我去！”
乌婶和楚凝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想让二蛋干活，实在太容易了。
二蛋被乌婶留在屋里吩咐要买的东西，楚凝先退了出来。
她一出门，就看见乌荀在不远处站着。
楚凝走过去，道：“我还正想去找你呢。”
“我也在等你。”
乌荀开口，明明是平常的一句话，却又让楚凝的心跳微微有些快。
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连楚凝都觉得自己有些少女心复苏的状况。
看着眼前这厮面瘫一般的脸，楚凝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对他动心，到最后就是自己的磨难。
她清了清嗓子，道：“如此正好。”
楚凝和乌荀想的事情一样，乌婶刚才说话的时候露出的眼神，明显就是想卧牛村的一切了，楚凝想等到年三十的时候带乌婶回去看看。
两人一拍即合，定好从明天开始就悄悄为这个计划做准备。
至于饭馆的人，楚凝想明天先给大家开个会儿，探探大家的意思。
现在天气冷了，回卧牛村的路也是天寒地冻，若是走一天一夜，总有人会不愿意。
若是有人想回卧牛村，就和他们一起回卧牛村，如果不回去，就在这儿呆着，他们年初二差不多就能回来一起吃饺子了。
第二日早晨，乌婶进了厨房，除了二蛋出去买炮仗了，大家聚在一起，听楚凝说着这个事。
出乎楚凝的意料，所有人都不嫌天寒地冻，愿意和他们一起回卧牛村过年。
昨日乌婶把卧牛村的年味儿形容的十分美好，大家听着，心里早已蠢蠢欲动。
现在听见楚凝和乌荀把这件事说出来，正好意见相合。
饭馆开业待客，乌婶在厨房忙活着，还不知外面的人已背着她开始筹划过年的事情。
门外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炮仗声。
乌婶皱起眉头，从屋内走出来道：“是不是二蛋又闯祸了，我让他去买炮仗，他不会刚到门前就给我点了吧。”
楚凝打开门，看着门前一片乌烟瘴气，摆摆手咳嗽了两声。
左右都没有二蛋的影子，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烟雾散去，楚凝才发现这些炮仗都是对面的店面放的。
对面的店面原来是家做鞋的，生意一直不是很好，如今换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楚凝抬起头，看着店面上崭新的牌子，红布盖着前面的两个字，后面的“饭馆”二字倒是格外地抢生意。
楚凝一直站在门口看，饭馆里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向外张望过来，乌婶更是直接站到了楚凝的身边。
对面的饭馆里出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挽着手的一男一女。
男人六十岁出头的模样，须发全白，手里柱了一根拐棍，腰虽弯了，却颇有当家的气质。
女人乌家饭馆的人都认得，是红儿。
红儿的身上还穿着乌婶送给她的那件衣服，只是衣服被她改了不少，穿起来多了几分风尘的味道。
红儿仰起头看着乌家饭馆，眼眸中几分轻蔑几分挑衅。
乌婶的身子向前，却被楚凝拦了下来。
楚凝先关上门，防止饭馆里进了凉气，又站在门前静静打量着隔壁。
在小厮和围观者的注视之下，老人抬起手，将牌匾上的红布扯下来，露出上面的字。
乌婶低声问道：“凝儿，那上面写的是啥，我看后两个和咱家牌匾那么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