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的眉眼眯起，笑道：“楚凝，你相不相信，我很快就能出去了，出去之后，我一定最先找你。”
他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暗哑的声音里带了几丝得意的笑声，在小小的屋子里越发的诡异。
楚凝颔首，看着长老的模样，也笑道：“我相信，但我也相信，若你再做一点违法的事情，我会再次把你送进来。”
说罢，楚凝不再理会长老，只转身离去。
长老开口，“楚凝。”
楚凝脚步顿住，只用背影对着长老，长老良久没有说话。
楚凝开口道：“今日你也见过我了，我希望你能把你自己的罪行原原本本的都告诉里长大人。”
话音落，楚凝再没有停留，向着屋外走去了。
乌荀还在门口等着，此刻见楚凝出来，便向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乌荀拿着楚凝的披风为她系上，楚凝没躲，只道：“里面的人是卧牛村原来的长老。”
“嗯。”
乌荀应声，再没有多言，亦没有觉得十分诧异。
楚凝拧眉，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长老刚才的眼神。
按照长老的罪行，就算他一辈子都待在牢狱之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刚才面对长老的时候楚凝表现的格外地淡定，可此刻走出来，她却觉得心里有太多的疑点还没有想清楚。
乌荀看着楚凝，手指耐心的为她系好披风。
却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道：“乌荀公子。”
闻言，楚凝侧过脸，见陈小姐站在旁边。
陈小姐的嘴角扬着一抹笑意，目光落在乌荀和楚凝的身上，道：“这位就是你的心爱之人吗？”
楚凝一怔，身子站在原地，还没有来得及摆手否认，却是乌荀已为她系好了披风的带子，伸手拦住了她的腰肢，道：“嗯。”
楚凝惊住，眼眸转过，瞪着乌荀。
陈小姐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头微低下，眉目之间划过一抹淡淡的伤感，“祝你们幸福。”
说罢，陈小姐大步离去，只留下站在原地的乌荀和还在惊讶之中的楚凝。
楚凝愣了许久，方从乌荀的怀里跳出来，看着他道：“你……”
楚凝还没开口，乌荀已大步向着前面走去。
楚凝迈开步追上去，嫌弃道：“就算你想要那我当挡箭牌，也该先征得我的同意！”
乌荀的步子顿住，楚凝不妨，来不及刹住步子，只能撞在了乌荀的后背上。
她揉着自己被撞得有些疼的鼻子，见乌荀转过身看着她道：“你可以做我的心爱之人吗？”
楚凝的手掌还放在自己的鼻子上，此刻却怔忪地抬起头看着乌荀。
阳光正好，洒在乌荀的侧脸上，映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那双眸子之中，只映着楚凝一个人的影子。
楚凝的喉间轻动，平时运转的飞快的大脑似是在一瞬间短路了，胸口有什么东西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乌荀没说话，只等着她的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凝才从乌荀的这句话里回过神来。
她开口道：“别闹了，快点回去吧。”
话音落，乌荀又看了她两眼，终只应道：“嗯。”
乌荀和楚凝并肩离开衙门，里长也没再出来。
倒是他们从假山走过的时候，听见几个小衙役在低声地议论着。
“刚才来闹的是不是刘家的人啊？”
“可不是呢，哭得那个惨啊。”
“哎，我早就听说了，这个刘老六是个独苗苗，平日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上，如今咔嚓一下被人断了命根子，他家里人不得拼命？”
“呵，还不是他自己作的，反正这件事人家姑娘也是正当防卫，就算断了命根子也是活该。”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厉害。”
“谁知道呢，听说昨晚上是乌家饭馆的人送过来的……”
“嘘，别瞎说……”
……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还在继续，楚凝停了步子，眉头微蹙了一下。
乌荀轻声开口，“掌柜的，走吧。”
耳听着几个衙役的对话已经转了方向，楚凝点点头，随着乌荀一起走了。
她开口道：“好在里长没有把红儿的事情公布出来，否则红儿怕是要更加难过了。”
乌荀看着她，道：“不要往自己的身上揽本不该属于自己的责任。”
闻言，楚凝仰起头，对着乌荀扯了一个笑脸，道：“我没有揽责任，只是和红儿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有点心疼她。”
乌荀看着楚凝苍白的笑容，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牵着楚凝的手一起坐马车回饭馆了。
楚凝低头想事情，倒是任由乌荀牵着。
楚凝和乌荀刚回了饭馆，顾西楼便凑过来问道：“怎么样？”
楚凝把里长的话一一和顾西楼复述了。
顾西楼咬咬牙，道：“哼，便宜了那个龟孙子。”
楚凝又道：“我听说这个姓刘的是个独苗苗，小寻咬掉了他的命根子，他家里的人已经去衙门闹了，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红儿受了伤害，这阵子你能默默地保护一下红儿吗？”
顾西楼点头，道：“我平生最恨这样的人，我一定保护好红儿姑娘，掌柜的放心吧。”
楚凝应声，让大家都去各自的位子上忙活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本准备先上楼把衣服放了。
只是她刚抬起头，却看见一个人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向她笑着。
这人面善，是当初夸奖小金琴艺的那个老头子。
他的笑让人有些不舒服，楚凝瞧着他，走到他身边，问道：“客官，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老人摇了摇头，又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道：“我只是听说最近你们饭馆里有些不太平，所以来看看，没想到生意还是这么好。”
“客官说笑了。”
老人笑道：“听说你之前被人绑架了？没事吧。”
楚凝的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却很客套，道：“这些事好像和客官没什么关系。”
话音落，老人脸上的笑容更甚，他倒了一壶酒，道：“乌家饭馆，真有意思，结账。”
说着，老人留下几枚铜板，又喝了一口酒离去了。
有些酒洒在桌子上，楚凝的头垂着，竟看着这些洒下的酒不偏不倚，刚好组成了一个“吴”字。
她狐疑地抬起头，却已经看不见老人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