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荀开口道：“太晚了，衙门的人已经睡了，陈小姐让我们先把人放进牢里，后来里长醒了，给他找了郎中止血治伤，让我们明天再去一趟。”
楚凝应声，顾西楼咬咬牙，骂道：“这个王八蛋，走的路上我就想把他宰了，还给他治伤，干脆一刀咔嚓了他！”
楚凝垂首，道：“就算这件事闹大，他也罪不至死。”
闻言，顾西楼又骂了一句，“妈的。”
楚凝将大家聚在一起，她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那扇门，开口道：“记住，今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个秘密，从今以后，谁也不许提起，知道吗？”
众人点头，却是红儿的房门骤然开了。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顾西楼率先开口道：“我觉得咱们饭馆现在做的几道菜还挺不错的。”
“嗯。”
二蛋也应和了一声。
大家围坐在一起，仿佛只是深夜的一场关于饭馆的讨论会议。
从屋里出来的人是小金。
小金关上门，又走到了大家身侧。
楚凝看着，压低声音道：“怎么样？”
小金颔首，道：“红儿姐姐的情绪稳定了些，她说，她想喝奶茶。”
乌婶起身，道：“行，我去给她熬奶茶。”
楚凝应声，又看着小金道：“你别留她一个人在屋里，今晚上就辛苦你一下，别让她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小金点点头，开口道：“掌柜的，刚才红儿姐姐应该是一时性急，才说出了那样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若是你白天不收拾那个流氓，没准他白天就……”
“我知道了，你先进去照顾她吧。”
小金应声，进屋去了。
乌婶熬好了奶茶敲门，小金了奶茶进去。
不多时，小金把奶茶碗拿出来，向着大家轻声道：“放心，她睡着了。”
众人颔首，都摆摆手让小金继续进去照顾着。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红儿的门上，一直看着屋里的光灭了，才放心地各回各屋。
只是这一次有没有睡着便不知道了。
第二日，楚凝早早和乌荀一起去衙门了。
临走前她让顾西楼好好照顾饭馆。
这一次顾西楼没有任性，也没有推脱，只是点了点头，道：“放心。”
楚凝听着顾西楼的话，第一次对顾西楼如此地放心。
衙役带着楚凝和乌荀进去，一直走到最里面的屋子里。
里长在里面坐着，正看着什么入神。
此刻见着他们来了，抬手道：“坐吧。”
楚凝坐下，听里长开口道：“刘公子会在牢狱里待两年。”
楚凝应声，颔首道：“多谢里长大人。”
里长抬眸，目光落在楚凝的身上，道：“本官第一次看见，面对这种事不吵不闹的人。”
楚凝依旧低着头，“我相信里长。”
她昨夜已经问过乌荀了，乌荀也说，这件事最大的处理程度，也就是将刘公子在牢狱中关个一两年。
里长又开口道：“今日叫楚掌柜前来，主要是为了再调查一些当日流寇案的细节，可以吗？”
里长说着，语气很好，似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楚凝的态度。
楚凝颔首，道：“可以。”
流寇案的事情确实太过模糊，但乌荀和她说的话她都记得，此刻就算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衙役问了楚凝几个问题，和之前乌荀说的相差不大，楚凝对答如流，只是面上偶尔露出几丝惋惜之情。
衙役不敢问的太深，只说了一些表面的事情。
楚凝问衙役道：“罗家的人……”
“都在牢狱里关着呢，一家老小的还有他的小弟，这次也算是一次打了个干净。”
楚凝点点头，却是里长推开门走进来，问道：“问完了？”
衙役颔首，楚凝道：“我能走了吗？”
“再等等。”
里长开口，让楚凝微微一怔。
里长示意衙役先出去，他的腿脚不太好，却拿着拐杖站在楚凝面前开口道：“有个人想见见你。”
楚凝愣住，狐疑道：“谁？”
“本官先不说，你见一眼他，本官会帮你做好防护，好吗？”
楚凝奇怪，又多看了里长两眼，道：“我要和乌荀一起见那个人。”
闻言，里长颇为犹疑，良久方道：“这样吧，本官允许乌荀在门口等着，如何？”
楚凝见里长的表情，知道里长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便点头道：“好。”
见楚凝应了，里长便出了门。
他的背影有些佝偻，楚凝看着，暗叹里长每日也实在太过劳累了。
很快，有两个衙役走进来，将楚凝带到了另外一个小屋子里。
屋子里很昏暗，楚凝进门的时候还揉了揉眼。
她向着门外的乌荀看了一眼，乌荀也没看她，只站的笔直，很像是一个看门的。
楚凝走进去，看着屋内的人，却惊了片刻。
屋里坐着的，是卧牛村的那长老。
长老看着楚凝，面上又带了笑面虎的笑意，看的人浑身发毛。
偏是楚凝不怕，楚凝进屋之前，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见她，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如今见了长老，她的一颗心倒是放下来了。
她大步走到长老对面坐下，开口道：“好久不见。”
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似是老朋友之间的一种问候。
长老的嘴角含着笑意，道：“是呀，好久不见，听说你已经在集市里开了一家饭馆了。”
“托你的福，生意还不错。”
“好，很好！”
长老笑着，楚凝便也笑着。
楚凝开口道：“听里长大人说，你想要见我？”
长老点头，道：“是呀，我说如果不让我见你一面，我便什么都不会招的。”
“哦，你的那些罪，还需要你招供吗？”
长老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眸盯着楚凝，身子猛地向前倾了些。
身后的衙役见状，赶忙上前按住他。
可长老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直到：“楚凝，我叫你过来，不过是要让你好好看看，是你，是你断送了我一家老小的幸福，是你把我们送进这牢狱里，但是没关系，我过得很好，非常好。”
楚凝低头浅笑，“既然这样，我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