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摊开了澄心堂纸,蘸饱了一笔浓墨。 只想静静写一会儿字。
她的心并不静罢,所以那么渴望自己能平静,最好像一潭死水那般。
已过世的母亲曾说或,写字可以静心。
她亦是日日挥毫,只为宁静神气。
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写一写字,好好静一静自己的心思。
人人皆知她贵为后宫之首,凤威母仪天下。
可是不仅是她,还有所有后宫妃子的富贵全系于皇上一人。
有了皇帝才有她们。
皇帝在,无论这宫里失宠的还是得宠的,终究都有个盼头、有个指望。
若然皇帝不在了,宸妃暂且不说,就是萧淑妃也总算还有个不太灵光的儿子与女儿可以依靠。
可像她这样这样没有孩子的,尽管眼下风光,其他人将来也便只能做个孤零零的太嫔,连太妃的位份也指望不上。
虽说是太嫔,却是老来无靠,晚景凄凉,说穿了,不过是等死罢了。
而她,王皇后,一旦皇帝过世,新皇登基,也意味着她的结束,能否保得住身家性命,都尚且难说。
孩子,孩子,孩子!
翻来覆去,思来想去,脑袋里全是这唯一的要命的念头!
想到这里,王皇后手中的毛笔虽不停下,但心情却愈发急躁,笔法也渐渐乱了章法,失去了分寸。
他不责怪皇帝对宸妃与萧淑妃的偏爱,她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孩子。
原本,她还有一个养子,还有一个已经荣登储君之位的太子!
可是,现如今,她依然一如当初,两手空空!当她如此寂寥的心境,又于寂寥中惊起我的思子之恸,说到底她自己,原来不过也是这深宫中的一个寂寞怨妇。
思念至此,王皇后手中的毛笔,笔尖一颤,一滴浓黑的乌墨直直落在雪白纸上,似一朵极大的泪。
柔软薄脆的宣纸被浓墨一层层濡湿,一点点化开,由里至外,全是黑色。
“娘娘,本家的信者差信来了……”
大长秋王泽趋近她的身旁,压低声音:
“信者说,本家有几句话,要亲自向娘娘交待……事关重大,我让他在偏殿候着呢……”
“亲自向本宫交待?”
本家多久没差信使来过了?
以往一般都是托人传话,传完话就走,何时有这般谨慎?
边走便疑惑着,王皇后走到偏殿,却见是本家的一个女信使。
信使见到她走过来,当即跪下:
“奴婢见过娘娘——”
王皇后带着些期待,忍不住对她唏嘘:
“本家差你来送信,实在难为你。”
又待凝神片刻,沉声道:
“起来吧。”
信使急忙叩首谢恩。
“奴婢奉家主之命,进宫转信。”
说罢,信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王泽走过前去接过,继而递给王皇后。
信封上还加印着王氏符文火印,信封上颇显急促的字迹,无不显示着这封信的重要性。
看着手中王老爷子的亲笔信,王皇后眉眼颦起:
“王老爷子还说了什么?”
“紧咬四殿下不放,尽快争取过来。天子背书的事情,王老爷子自会去说——”
紧咬四殿下,争取旦儿?
天子背书?
王老爷子还要亲自面圣?
这么多的信息,着实混乱,可是当王皇后将他们连起来的时候,瞬间明白了本家的计划。
本家这回是,铁了心也要为自己这个可怜的皇后,夺一个儿子过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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