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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四大家族

    回到住处后,陈卿依旧和往常一样,对这番际遇只字不提,倒头就睡,次日照常当值,不在话下。

    如此接连几日,那小郡王爷又派人来寻过他两次,还带他悄悄参观王府花园,陈卿也在歇班的时候又悄悄带他到天晚集四处逛逛,不几日功夫,两人竟发现彼此意气相投,真成了朋友了。

    转眼到了四月初五,那日上午,陈卿正在承运门附近值卫,几天不知去向的张安突然前来寻他,原来他朝会后即被长史派出去公干去了才回来。

    陈卿见他头戴着一顶棕色大帽,身穿着也不是护卫罩甲而一身沉香色褶子,整个人看上去轻松许多,言谈之间少有的高兴,一个劲拉着他要到城中喝酒,还指名要去潞州城最好的酒楼潞鼎春。

    “你连升两级,早就该当贺贺。走,咱们也去感受下这潞州城最豪华的酒楼什么气派。”张安大方说道,“今日我做东!”

    陈卿扭捏道:“这……我正好当值,是不是……”

    张安见状,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现在已经是这承运门的护卫官,这大门一般一个月也就开两次,平时没什么事情,你只要推说有公干,安排给下面人就行了。”

    陈卿会意,安排好手下,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王府。

    一出府门,陈卿总觉得穿着护卫罩甲上街多少有点招摇,就要回去换上他的青布直裰,张安道:“有没有好点的衣服,这潞鼎春常去的都是豪商显贵,不要穿得太寒酸了。”

    陈卿犹豫半天,终于还是拿出了那身压箱底的衣服—临来前伯父送他的那件潞绸大襟袍,这衣服他今天头一次穿,显得很不自在。

    谁知刚穿好走出门来,连张安都惊得差点没认出来,连声赞叹道:“好个俊俏的公子哥,真是人靠衣装,这一身衣服穿上,别说去潞鼎春,就是去燕春楼也保证会被当做上宾贵客了。”

    陈卿问道:“这燕春楼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张安脸一红,含糊道:“没啥没啥,这种地方你还是别打听的好。”

    二人于是上街,一路上张安不住地打量着陈卿这身衣服,啧啧赞叹不已,而陈卿的目光则总是忐忑不安,怕这衣服上的织金纹犯了忌讳,后来在张安的反复开导下才想开了,大大方方地行走在街道上,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周围行人不时投来羡慕的目光。

    说来也是,潞鼎春所在的十字街离王府井不算远,陈卿来此半月却从未去过。一来他这人不爱热闹,二来这半个月来他几乎连日当值,足迹就没离开过天晚集,今日竟然是他第一次到州城中心逛逛。

    一路上周围人被他的衣服吸引,他却不时被周围的热闹吸引,这才发现,潞州城的

    繁华竟然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此刻虽上午已过半,这城市却如刚醒过来般,车轿行人川流不息,宽阔的街道两旁,民居商铺交杂,连绵无际,沿途挑着货担的小贩,路边摆摊的居民百姓,堆积如山琳琅满目的商品,比肩继踵讨价还价的市人,各种声音杂在一起真个好不热闹。

    而沿着王府门前的大道一路走过,越往前走,他就越是震撼。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一处繁华的集市,集市上喧嚣之声依旧远远可闻,却不似一路上这般嘈杂。

    宽阔的大道两旁,槐柳成荫,店铺林立,各色货栈商行前车马喧嚣,酒肆饭铺前旗幌招摇。街上衣饰华贵的人流,豪华讲究的店面,穿行其间的高车骏马,让陈卿连连感叹,真想不到这城中竟有如此气象。

    因此他放慢脚步,边走边逛,这条路并不长,却走了半个多时辰。张安才指着前方街心处一座四层木楼道:“看,那就是潞潞鼎春。”

    陈卿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但见前方一十字街口,南北东西两条大道在此交汇,周围万家楼阁林立,而其中尤以一幢豪华气派的木楼最为显眼,它富丽堂皇地矗立在整个十字街最宽阔的街道交汇处,周围林木掩映,无限风光。

    二人信步向前,终于看清了这木楼,竟是由东西南北四座四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了中间广阔达三十余丈的园地,再看这四重楼,个个无不是雕檐映日,画栋飞云,楼阁亭榭之间钩心斗角,似孤而不孤,实在是壮观得很。

    二人走到楼前,但见酒楼门前槐柳树上系着几十匹骏马,西南树林间似有一车马场,高车大轿进进出出,门庭前锦衣如流,各色服饰夹杂着一起,无处不在展示着这里的富贵等级。

    他们穿过拥挤的人流走近店门,抬眼望见楼头一块极大的金字招牌,上写着“潞鼎春”三个大字,字体劲偤,两侧乌木长牌上刻着一幅镶着錾金字迹的对联,上联写着“商比干访潞微子闻香下马”,下联写着“赵襄子避晋豫让知味停车”

    “好一副对联!”陈卿不住感叹道。

    张安仰起头,不解道:“好……好在哪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你也知道,哥哥我是个武人,从小读书不多,老弟你给我讲讲,也让我回去显摆显摆。”

    陈卿缓缓道:“这两联写得好,好在引用了我潞州历史上的两个典故,又借这典故把这酒楼给好好的夸赞了一番。

    你先看这上联,“商比干访潞微子闻香下马”。

    说的是商周时期,被孔子称为三仁之一的微子,他因多次劝说同父异母的兄长商纣王爱民,被纣王贬到潞城一带做诸侯国君,建立微子国,在当地大行仁政,深受百姓爱戴。

    丞相比干得知微子仁德,来找他,深受感动,回去亦劝纣王施行仁政,反而被纣王爱妃妲己谗言,最终被挖心而死。这上联借此典故来说明这酒楼饭菜之香,且用餐的都是仁杰之士,宰相之才,不然又怎会连比干都闻香下马。

    再看这下联“赵襄子避晋豫让知味停车”。

    说的是春秋时期,我上党有一义士名豫让,他本是晋卿智伯家臣,深受智伯的尊崇和信任,感其知遇之恩。后来晋国被韩赵魏三家所分,智伯也被赵襄子所杀,豫让悲愤万分,立誓要为智伯报仇。他说:“士为知己者死,今智伯知我,我必为他报仇而死,则吾魂魄不愧矣!”

    豫让先是改换姓名,后自残其身,多次刺杀赵襄子不成,后来得知襄子在上党大兴土木,造襄垣城,便伏于他必经之桥下,伺机行刺,却被赵襄子活捉,襄子感其忠义,使人递衣服让豫让拔剑三刺后,豫让伏剑自杀。这便是“士为知己者死”的由来。下联借此典故再衬托这酒楼饭菜之味美,且用餐之人都是忠义英雄人物,不然怎会让急于躲避仇杀的赵襄子都知味停车呢。”

    陈卿随意侃侃而谈,张安却听得认真,尤其是听到士为知己者死的故事,更是激动不已,连声说好。

    “这么好的故事我居然从未听说过,实在是遗憾,看来以后我要跟老弟你多学点书了。”

    陈卿谦道:“哪里哪里,说起读书我也只是个半把刀,比我弟弟可是差远了的。”他说着又不住盯着酒楼牌匾后的落款看,奇怪能写出这对联的是何等人物,仔细一看下果然有人落名,竟是马墩书。

    “这个马墩……”

    张安以为他不知道马墩是谁,这下终于轮到自己显摆下了,得意道:“老弟有所不知,这马墩原是我潞州知州,他从弘治三年到八年,连任知州九年。在政期间,那是兴利除弊,大兴德教,且为官清廉,爱民如子,短短九年,使我潞州面貌大变,声名远播,真是我朝自开国以来,我潞州难得一遇的好官。”

    他说着,看到陈卿的眼里透出深深的崇敬之情。

    说话间二人慢慢走进店内,跨过高高的门槛,似乎来到了另一重天地。

    与外面的喧嚣吵闹不同,酒楼内却安静得很,原来每重楼都设有几十个厢房,将房内声音与外面隔绝起来,使得整个大厅看上去并不是很热闹,而摆在大厅的桌子、客人并不多,且正在专心致志的抬头看着客厅中心的戏台,台上此刻正有杂耍表演,都是些民间绝活。

    柜台前,店家仔细打量着二人的穿着,问了张安些问题,便安排小二道:“两位公爷,且上四楼包厢就座。”

    陈卿不知所以,张安已经推搡着他走向楼梯口,这才说

    道:“老弟又不懂了吧,你道这酒楼有何讲究,原来这四重楼竟是将客人按所属阶层划分开来的。从上到下分别是士农工商。这第一层虽人流最多,包厢一个比一个华丽,却是整个酒楼的最底层,这层的客人多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他们个个腰缠万贯,一掷千金却只能在最下一层。

    第二层是专给城中匠户所用,来这里就餐的都是属于大明百姓阶层中的工匠之人,什么木匠、铁匠、瓦匠、篾匠等等,潞州是座商业城市,城中匠人甚多,各有技艺,轮班住坐,供各家使唤。

    第三层是专给城中百姓所用,来这里就餐的多是普通庶民百姓,这些人虽没有那些豪商大贾出手阔绰,也没有工匠们那么有一技之长,地位却比这两者都要高。

    最后一层便是给咱们安排的整个酒楼的最高层,专给城中的士子文人,达官显贵所坐,你我当中,你是读书人出身,我虽是个武人却在王府当差,咱俩自然是这最高一层了。”

    陈卿这才恍然,原来小小一座酒楼竟是这般讲究的,遂不住感叹,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滋味。

    两人顺着楼梯走上四层,一路上所见每层楼都是同一种布局,厢房加客厅,每个客厅都有舞台,台上表演的内容却不相同。

    他注意到,二层舞台表演是潞州本地的民间鼓书;三层则是戏台,唱的上党梆子戏;而到了四层又不一样,舞台中央居然有美艳的歌女在弹着丝竹管弦。

    二人跟随小二来到一布置古朴的厢房,房内空间不大,一扇竹木窗户前摆着一套精致的红木桌椅,陈卿走近窗户,向外一看,远处是苍茫的青山,楼下是繁华的闹市,站在高处,整个州城美景似乎都一览无遗,实在是让人视野胸怀大开。

    张安让小二推荐了几道本店的招牌菜,不一时,一道道美味的潞州菜相继上桌,有上党糊肘子、长子猪头肉、襄垣灌肠、壶关羊汤,还有陈卿家乡潞城的驴肉甩饼,张安又要了两斤上好的宣德年间的潞酒,两人浅饮慢吃,聊兴渐浓,几杯酒下肚,二人脸上都有些泛红。

    席间陈卿叹道:“要我说,这酒楼确实不错,难怪人称潞州第一楼,气派确是不同凡响,只不知道这酒楼是谁家开的,这家在潞州一定是富甲一方吧。”

    张安抹抹嘴边的酒渍,哑笑道:“老弟既有此问,想来是对这潞州城并不了解,要知道这里的东家,潞州城中的百姓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起来,这人跟我们沈王府还有些渊源呢。”

    “喔?”陈卿一下子来了兴趣。

    张安顿了一下,缓缓道:“在整个潞州,有四大家族,老弟不可不知,这些家族虽名为豪商,背后却和官府甚至朝廷牵着关系,那不仅是

    富甲一方,亦是世世尊荣,平常官府都惹不起的。”

    陈卿道:“不知是哪四家,还望张兄指教,也让小弟我长长见识。”

    张安几杯酒下肚,缓缓道:“那我不妨借此机会与你说道说道。

    在我潞州,有四大家族势力广大,你方才问我这酒楼东家是谁,这家店东姓孟,便是这四家当中的一家。

    这孟家发家之人名唤孟有得,他本是我沈王府第一任沈王朱模家中的花匠,专为王府种草养花的,在王爷身边伺候了三十多年。期间王爷感念其忠厚勤谨,在王府附近赐给了他一座府邸,取名孟家花园,这老孟便在此娶妻生子,繁衍了下来。老孟年老回家归养后,借着王府的关系开始做些生意,挣了点小钱,在南街一带开起了饭铺,那些年,前来饭铺通过他找王府关系的人很多,他这饭铺便越做越大,开了一家又一家,直到现在的第四代子孙孟鼎将这生意做到王府附近的十字街,在弘治年间开了这潞鼎春,生意更是越发的红火,家业也越来越大了。”

    “原来是这样!”陈卿不住感叹道。“那另外三家呢?”

    张安续道:“另外三家,有王家,他家是本地有名的粮商,祖上自永乐年间便做着粮食生意,如今我潞州地区的粮行米店大多都是他家的产业;还有个有孙家,祖上曾是太祖皇帝的爱将延安侯唐胜宗身边的护卫,后来定居在我潞州,专做珠宝首饰生意,是本地有名的大珠宝商。

    要我说,这两家都是凭着祖上累世积累所得的财富,都不用说。最该说的却是另一家—张家,要知道这张家在四大家族中虽富不在首,却是富贵在首的。”

    陈卿不解:“这话怎么说?”

    张安起身,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看了一阵,又赞叹一番,这才慢慢道:“说到这张家,就跟你身上这身衣服有些关系了,且听我为你详细道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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