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刚才在东院碰到张大人,张大人见我手中拿着答卷,便要一看。”
“下官...”
监考官欲言又止,神色甚为顿挫。
高常远闻言皱眉,片刻后才问到,“可有异常之处?”
那监考官摇头道,“并无异常之处,他在厢房之中看了一阵,出来之后便将答卷还给了下官,仍是原件。”
高常远点了点头道,“烧了么?”
监考官点头。
那监考官以为自己烧掉了吕仲的答卷,殊不知此刻张元明正拿着这三份答卷在崇文殿苦劝万历一览。
崇文殿中,万历皇帝脸色极差,虎眼紧紧盯着跪拜在地上的张元明,有一丝恼怒之色。
过了良久,万历皇帝才沉声道,“呈上来。”
张元明闻言大喜,急忙双手递上答卷。
谁知万历皇帝话音落下之后紧接着道,“此卷若当真如你所言,还则罢了,倘若其中一如往常尽是阿谀奉承之流,你张元明这内阁大臣便做到头了!”
听得出来,皇帝是真的生气了。
他本十分亲近福王,而张元明又是福王举荐入的内阁。
所以他对张元明可谓一再容忍。
但今日张元明如此不知进退,皇帝心中不由微微生疑。
“陛下一看便知臣之所言真假,倘若卷中所言当真乃是不堪入目之言,臣自当领罪。”
递上答卷,张元明仍旧跪拜在地不敢起身。
答卷入手,万历皇帝再度瞥了一眼张元明,而后转头看向案桌上的答卷。
只是他的目光在答卷上匆匆一扫,顿时脸色巨变,当即挥手屏退左右,而后坐直了身体,拿着答卷细细阅读。
“夫观太祖之朝,其百官之先后,君臣之纲常,鲜有顿焉?”
“顾首尾之命理,而知君臣之纲常,梳百官之先后,而顺帝王之天命。”
万历皇帝读出了声音,可以感受得到,皇帝此刻心中极为震撼,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待得将经义答卷读完,他迫不及待的将后面两份答卷一一摊开,而后仔细阅读起来。
只见他越读神色越是惊诧,越读越是兴奋。
直到将后面两份答卷也读完,万历皇帝重重的一拍案桌,猛然起身道,“好!答的好!”
“答此卷者才是朕之知己啊!”
地上张元明闻言,紧绷的神经终于一松,长长的出了口气。
“张爱卿,快快平身!”
万历皇帝急忙让张元明起身。
只听张元明起身道,“谢陛下隆恩。”
“臣正以为此卷一语中的,精妙非常,所以才恳请陛下一览。”
“还望陛下恕罪。”
说着,张元明再度躬身。
谁知万历皇帝连连摆手,“张爱卿忠正之心,朕岂能不知。”
“对了,谁作答的此卷?”
“吕仲?此人是谁?你可认识?”
万历皇帝瞧得那答卷上的名字,急忙问到。
张元明点头道,“此人虽年逾古稀,然xiong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而且识见明达,洞悉时弊,实乃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
这一番褒奖,全部出自张元明真心,毫无虚情假意之言。
万历皇帝闻言大笑,“好一个气吞山河之志,朕观其答卷也能感受一二。”
“如此大才之人,今日若是平白错过,那朕便成千古罪人了。”
“来人啊,传吕仲前来觐见。”
说着,万历皇帝便要召见吕仲。
张元明告知侍监吕仲所在府邸,那侍监便匆匆出宫去了。
这时,万历皇帝看着张元明,忽的问到,“如此大才之人,怎从未听福王提起过?你既认识,为何没有举荐给福王?”
张元明都是福王举荐的,那张元明所认识的大才之人,难道不该先举荐给福王?
谁知张元明叹道,“陛下有所不知,此人脾气古怪,只一心科举,臣来京城之时还特意邀此人一道前来,谁知此人说...”
万历皇帝闻言一怔,“说什么?”
张元明忙道,“此人说自己虽有三分才学,但也绝不敢自称有圣贤之能。”
“不能捡一条捷径便一步登天,更不能让天下读书人以为读书科举毫无用处。”
“他便是要为官,那也必定要金榜题名不可!”
这都是吕仲的原话。
万历皇帝一听,顿时觉得此人非同凡俗,心中迫切更甚。
......
吕府,大内侍监前来传旨,着实让吕谨禹紧捏了一把汗。
待得听到侍监传他爷爷进宫面圣之时,吕谨禹更是大吃一惊。
于是急忙奔向内院唤醒正在熟睡的吕仲。
吕仲原本睡得好好的,被这圣旨一扰,顿时脾气就上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扰了老子的清梦,可恶,实在可恶!”
吕谨禹吓得三魂七魄全部离体,急忙捂住吕仲的zui,“爷爷!”
吕仲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推开,“干什么?圣人还不扰人清梦,皇帝又怎样?得罪了老子,老子一样开骂!”
吕谨禹顿觉一阵乌鸦从头顶盘旋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