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一听,声音立即大了起来:“好啊!那就陪姐姐打几圈,小娟,你上不上?”
小娟摇摇头说:“我不爱打,你们打吧,我去叫老妈陪你们一起玩。”
姜婵立即指挥我们把房间里一张小方桌和四张板凳搬去院子里,然后她拿了块垫子和一盒麻将出来,问我们:
“打多大?”
柱子无所谓地说:“随便。”
“那就二十,屁胡两个子四十,其它往上翻。”
“呃,其实,我也不怎么爱打。小婵姐你再叫个人吧,柱子可能对我们这边的规则不太懂,我得在旁边教教他,免得出洋相。”我诚恳地说。
我承认我是个虚伪的人。一开始我是想玩的,要不然也不会屁颠颠跑去搬凳子,但是听姜婵说出注码来,我退缩了。起步这么高,按我们这边的规则,手气痞输几千很正常。我身上只有几百块,还是别把人丢到兄弟县来。
姜婵想了想,拿出手机说:“那我叫堂哥来。”
姜婵的堂哥三十岁左右,是个杀猪的。个头不高,长得倒ting壮实,手上、脸上油光光的,指甲缝里藏着洗不掉的rou屑,身上一股子猪rou的气味。
堂哥因为职业的关系,是个自来熟,一进院门,便跟我和柱子打招呼,仿佛八百年前就相识似的。他叼着柱子递来的烟,打开麻将盒子,把里面的麻将牌一股脑儿倒在垫子上,拿起一张牌放中指上搓着,说:
“这不齐了吗,开始呀。”
我忙说我不玩,正在等小娟妈。
堂哥抖着烟灰说:“姜婵,婶婶去哪儿了?慢腾腾的,抓紧时间哦。”
姜婵跑到院门口看了一眼,说:“可能又在驼子家聊天,小娟去叫了,马上就能到。”
说话间,小娟妈回来了。她坐到板凳上,手划拉着麻将牌说:“你们年轻人玩就是了,非得叫上我,我老眼昏花手脚慢,到时候别催我。柱子,坐呀。”
开局了。我找了张凳子坐在柱子后面,给他讲解着东林的麻将规则,柱子连连点头,表示他清楚了。事实上,全国各地的麻将打法不太一样,但基本规则没太大区别。东林麻将打法比较简单,易学易通。
小娟忙着给我们泡茶添水,又拿了好些零食给我吃。柱子在餐桌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大概是饿了,不时让我递饼干给他。
小娟妈手脚并不慢。砌牌她最快,抓牌她最快,出牌还是她最快。牌刚抓到手里没一半,另一只手便把不要的牌扔进了牌堆。
堂哥打牌大开大合,气势恢宏。搓牌的那一刹那,脸上的肌rou都在抖动。出牌时,他高高扬起手臂,把废牌重重地拍在牌堆里。那气势,仿佛他手里抓的是一把杀猪刀,正狠狠地砍向面前的半边猪rou,那麻将桌是他的砧板,而其他人,则是围着他准备掏钱买rou的顾客。
姜婵打牌别具神韵。她专注投入,心无旁骛,巧舒玉指,轻拿轻放。仿佛手底下是她看护的病患,呵护备至,唯恐弄疼了它们。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不出的娴静端庄。
柱子是他们中最没有观赏性的一个。动作既不像姜婵那般的婉约,亦没有堂哥那样的豪放,反应也没有小娟妈那样的迅捷。且目光错落不定,不时地瞄向坐在小娟妈后面的小娟。
但是,他的手气却是这里面最好的。清一色碰碰胡、混七对Zimo、单吊、碰宝Zimo、地胡、杠开------一个多小时后,他面前的钞票叠得高高的,目测有四五千。
小娟妈动作变慢了。
姜婵脸色凝重了。
堂哥开始狂躁了,他出牌时把桌子拍得山响,口里大呼:“见鬼了!怎么老放炮!柱子你等等,我让我老婆送钱来。”
小娟妈轻声对小娟说:“你去把我衣柜里的包拿来。”
姜婵一声不吭打开钱包数了数,我探头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两百了。
小娟的表情看不出异样,她一直静静地坐着,眼睛虽看着牌桌,目光却不随别人的动作而改变方向,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发生在她的世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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