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缓慢的抬起头,脖子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费了很大的劲才能仰起头,眯着眼睛看这个人。
没有温度的黑暗的眼睛,散发着冷意的面孔,紧绷的脸部线条,但他没有踢开自己。
“我们能谈谈吗。”
秋落声线柔软的询问,可对方并不是好声好语的人,冷硬道:“没什么好谈。”
“那你从飞机跟着我做什么?”在玻璃过道的镜子里看到了。
极年俯视着他,嘴唇也没动一下,可秋落感觉他是有话想说,可他移开了视线,继续向前走,攥着的裤子也随他的行动而滑脱。
“咳哼。”秋落忽然一声闷哼,他以手为刃,在胳膊划了一道口子,有了异能,的确能方便许多,但这代价却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
让他身体疼痛的鲜血喷涌而出,忽然一只手用力的捏住他的手,像要将他的手臂折断,秋落却笑了,抬头看去,果然他是冷怒的,气恨的。
“现在能好好谈谈吗。”声音带了丝揶揄,眼神却意外的镇静,大有一种‘你不同意那别管’的意思。
极年脸色很沉,像见到仇人的不快但还不得不走人的感觉,可他却撕下衬衣缠在秋落的手臂,栓的很紧,不让血液流动。
秋落反问:“你不是想要血吗,试管带了吗。”
极年空着一双手,他明知故问。
在看到秋落的血止住没再流的时候,他松开了手指,秋落低着头,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细长的手指晃神一瞬,察觉到他又要离开,跟了去。
“秋光酒店改名字了,不是我们集团的了,当初全部都卖给了别人。”极年冷酷的向前走,但没有故意迈开步子,但是他的脚速很快。
秋落固然站在他身边,都还是要矮一截,以前,大家都长高了。
“你要去哪儿?”
极年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走着,一句话也不说,秋落也横下心来跟着,耗时间,自己有的是时间。
“啊。”秋落突然啊了一声。
极年仍是没有停步没有回头,可走了几分钟,身后没有动静,他的拳头越捏越紧,终究没有忍住回头看,秋落不在了。
眉眼沉沉,此时该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但是步履坚定,身体沉重,他缓缓向前走去。
这不是心软,只是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秋落看到了眼镜店,这么久一直没有配,他悠闲的坐在里面,由配眼镜的师傅给他测试度数。
听循他的口令,秋落照做,师傅说:“你先在外面坐着,我来给你配镜片,你可以先选合适的镜框,这一片都行。”
秋落从调配室里出来看到高挑站在那儿的人。
师傅问:“你是要配眼镜吗。”
秋落回答:“他是我朋友。”
“那好,你们坐在这儿,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说完还很贴心的给他们倒了两杯水。
秋落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还是走进了一条小街道对面来的。
极年默不吭声,秋落也没想着他会改善态度,也早知道这股疏离陌生的感觉会存在。
继续道:“你觉得这副眼镜怎么样,好像从火场之后我的视力增高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原因,经常会疼。”
十五分钟都是秋落一个人的声音。
“选好了吗。”
秋落微笑:“这副银色的框架。”
戴在眼睛试了一下:“可以。”
付了钱,推开门下楼梯,极年瞳孔一深,拽了秋落一把,对秋落‘怎么了’的眼神,极年看向阶梯。
秋落看去,原来面有钉子。
“谢谢。”
“你要什么。”
这是今天,极年开口的第一句话。
直截了当,不拖泥带水。
秋落:“血清还有吗。”他顿了顿:“虽然我知道血清是嫁鸠缱绻的,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血清一直在我家。”
极年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有诧异,无关紧要。
秋落摘下眼镜,苦笑:“虽然我们是仇人,但你始终帮过我。”
“你会发生异变,与我的血脱不了干系。”
秋落不这么认为,当初的那么一点血,嫁鸠缱绻都说了不会有问题:“你爸爸,不是说过我是最好的异变体质吗。”
极年眉头皱了皱,未言。
“应该是那药剂,你明明给我拿来了血清,只是我强烈要求留下一半,所以这不管你的事。”
极年冷硬道:“极墨是我的父亲,他的错事,父债子还。”
“当初你为什么在官司帮他,如今还是不说吗。”
“没有必要。”
极年的身影,消失在模糊不清的灯光,秋落闭了闭眼,戴眼镜,往反方向走,将行李放到酒店套房里。
关灯,窗外的景致显得更加美丽,是与白天光芒不一样的美。
......
第二天,服务员将一张纸条给他。
面写着地址,字一笔一划,强硬不改。
等秋落到的时候,没有看到极年人,但他认为应该是藏在暗处。
面前是大型超市的储物柜,找到丢废纸的盒子里对应的数字,扫描打开,血清放在专业的盒子里,不被损坏。
但即使是透过白色的盒子,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让他神色凝重的问题。
秋落打开盖子,没有拿起,但这么多年,异能的敏锐感,还有加强的记忆能力,他都知道,这血清的颜色和那次的不同,很明显这是要浅一些。
为什么?
不是同一支吗。
秋落站在原地久久未动,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极年不会拿给自己假的...他犹豫了一瞬,眼神逐渐坚定,他绝对不会。
无论极年知不知道是给别人用,他既然答应了,不会拿假的,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又哪儿来的必要这样做呢。
他叹了口气又把盒子放进了柜子里,将柜号丢到废纸里往厕所去。
但其实秋落是在拐厕所的那个口偷看,很久,都快十分钟,觉得他是不是真的走的时候又稳了下来,极年的忍耐力是他远远不及的,但是也不能在厕所待的太久,肯定会被怀疑,好在大型超市里厕所排了好长的队,十几分钟还算正常。
他拿出手机,但眼睛一直盯着外面,免得给错脱了。
在秋落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极年出现了,找到号一刷,将盒子取了出来,然后朝卫生间看去,秋落走了出来,淡定道:“这血清,和以前你给我的不一样。”
极年幽深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作出解释,从他的脸,眼神,看不出一点失望,毫不在意,拿着血清要走。
秋落撇着嘴说:“我没说不相信你,但这两支,肯定有一支是假的,而你又是从我家拿的,说明,当时你抢走的那一支是假的对,我爸留了一手,但是他不知道这是用在我身的,阴差阳错,这不关你的事情,我家人做错的事,是该让我受到惩罚。”
他闭了闭眼,走过去,从他手里拿下盒子,浅声道:“谢谢你来木屋救了我,还有小姨。”
可自己亲眼所见杀死舒格的事成了永远的刺,他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秋落回到酒店,被压抑的感情,像血液一样,始终在循环,他拿着血清,即使自己知道有解药的线索,即使活下去。
他眼神一闪,将血清放回箱子,在酒店里吃了饭,去往医院。
“你要的血清,我拿来了,你说成功之后会告诉我两件事,有包括你自己的药吗。”
刘毅江说:“每个人的药都不一样,而且我的体质并没有异能产生,只是身体**。”
秋落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若是用药制药,成功的可能性多少。”
刘毅江心情很好,哈哈大笑:“你果然很聪明,这都是我实验很多年才得到的结论。”
“你们没有去组织看过?”
“组织不是谁想去能去的,而且那么多也不知道是哪一种,何必找来麻烦。”
刘毅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秋落看出他累了,不再多说,对主治医生说:“尽快找时间动手术。”
“是。”
秋落离开医院,坐计程车离开。
在一个孤儿院门前停下。
很看门的阿姨说了声,打开门让他进去。
“院长。”
六十来岁银发的奶奶笑容和蔼:“秋总你好。”
“院长您客气了,叫我小秋好。”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在资助,大家都很感激你。”
秋落微笑:“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领养一个孩子。”
院长有些诧异:“可是你还年轻,院长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你还是该找个姑娘结婚。”
秋落摇摇头:“实不相瞒,我现在生了病,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啊?这怎么可能,你这么好的人,这么年轻,去医院了吗,怎么会医不好?”
秋落将一切都看淡了,但是企业不只是自己一个人,里面还有一家人的心血。
院长看他淡笑,哀伤的叹气:“真是怎么会这样。”
“我没有到合法年龄,能够办理吗。”
院长点头:“可以的,手续交给我,我去处理,你来看看这些孩子,唉——”颇为遗憾可惜,更是心疼,从七年前,看到这个俊朗的孩子时看出他是个心肠非常温柔的孩子,可惜天不长眼。
否则怎么会这么对待他们,还有这些可怜的孩子,只是等待被挑选。
秋落看到那群孩子在院子里玩,一眼看到一个男孩,浑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沉着脸很不愉快的一个人在一边,拿着树枝在土地里划弄,不参与进去。
秋落询问:“他为什么一个人?”
院长看着那个男孩:“他叫乔山,父母在老家生病去世,亲戚都不养他,他一个人拿着父母留下的那一点点钱,到了城市,被送到了这里,才来半年,今年六岁。”
秋落注视着那个格格不入的被太阳晒的皮肤铜黄的男孩,点头:“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