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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徕对北辽世子倒没有什敬仰崇拜之意,只是看到这队伍忽然想起骆谨行来,她总感觉骆谨行似乎与世子有什么关系,因为他每年出现的时候都是北辽世子去江北祭奠的前后。

    从前没机会,这次在她门前路过,她倒要看个清楚,骆谨行与徐麟等人究竟在不在这个队伍里。

    可是看来看去,队伍中一个熟悉的面也也没有,而且世子的车驾不只被众多侍卫围着,大热天的,却还放着几层纱帘,根本看不清里面之人。

    看来看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无聊,骆谨行明明是开钱庄的,自己干嘛非把他往北辽世子这里想,你看世子的队伍,宝马香车,前呼后拥数百人,再看骆谨行,大不了骑着马带十几个随从,一看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明明他自己都说凑巧占了个国姓,自己还乱猜什么。

    想着也就回屋去了。

    车队之中,徐麟和安广挤在骆谨行的马车里,徐麟小心地从车帘疑外看着,道:“世子,过了沈姑娘门前,我们出去了?”

    骆谨行道:“不行,什么时候到了江边你们什么时候再下,沿江村见你们人的人太多,没准被谁看到认出来。”

    安广道:“世子您这是何苦呢,直接告诉沈姑娘你的身份不就成了,不然她晚还不得知道!”

    骆谨行道:“知道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与她身份相差悬殊,她真得知实情必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与我相处。”

    徐麟道:“世子多虑了,我看浓姑娘可不是那样的人,一个小小的民女都敢打到府衙去威胁知府,那可是卉不好都要没命的事,何况您与她是交好,她有又什么好顾忌的。”

    骆谨行沉默了一会儿叹气道:“唉,还是算了,现在我与老三没罗出个高下,若我明面上与她交好,必然会引出无数几波,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世子车队过去第二天,香徕与徐澈、天徕和慧玲回了沿江村。

    二婕娘在家亲着没事,和张氏一起照顾着家宝和沈万鑫,种着房前屋后的小菜园,又养了点鸡鸭。

    到于大伯沈万金的病,也就只能恢复到这样了,拖着一条腿走路,自己勉强能照顾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扫完墓后二姆娘念叨着要把两座坟都修砌一下,香徕便找来村里的泥瓦匠,打算顺便把爹娘合葬,可是二姨娘却拦着,说什么香徕女魔去世没到三年不好开棺,可是香徕却感觉她另有别的想法,猜测着她可能是觉得爹和娘合葬在一起,将来她死后便要独自葬在外面,心里不舒服,于是便也没再坚持。

    这一次她在沿江村的家中呆了有四五天,直到爹娘的坟墓重修利索,一切事情都安顿好,她才又和徐澈、天徕和慧玲回了二道集。

    只是回去是回去,心里却难免有些失落。

    今年中元节骆谨行没再出现,让她觉得总是少了点什么。

    而这时的骆谨行扫完墓回返王都,都已经出了松宁城。

    走在车边的徐麟也在问他:“世子,今年怎么没去沈姑娘那儿?”

    骆谨行道:“每年都是这几天去,难免她起疑心,还是先去复宁看看,回头再来这里,反正这次想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有的是机会见她。”

    徐麟和安广同时偷笑,自家世子对这位沈姑娘越发在意了。

    回到二道集的香徕又忙了起来,田庄里一大堆事等着她解决,松宁城里的陈掌柜又找到几个铺面,等着她去看过再最后决定。

    这一天她和徐澈一连看过六个店面后回到庄里,进院门就见院中多了几匹鞍韂鲜明的马匹,一看就不是自己的,她奇怪地问在院中修理农具的长工范立民,道:“是有客人来么?”

    范立民道:“是来了几个人,听慧玲说是什么骆少爷,她在里面执行着呢!”

    香徕不由得心头一喜,还以为今年骆谨行不来了,却没想到只是比从前晚了几天。

    迈步正要向屋里走,骆谨行却见里面听见声音走了出来,站在屋门处微笑看着她。

    他没说话,香徕也没立刻说话,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香徕看着门口的那个人,轻软绸衫衬着他光洁的面孔,站在夕阳的光芒中格外温暖,从门里出来的那一刻便如同个等妻子归家的丈夫。

    骆谨行同样看着香徕,这女子终日劳碌,每到夏季便会晒得微黑,若不是自己去年冬季见过白皙她面容,还以为她就是这样的肤色。不过即使这样也掩饰不住她的秀美,不知是经历过丧母之痛还是历练得多了,看起来越发稳重端庄,颇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

    边看他一边微笑着开口,道:“回来了,累了吧?”

    香徕快步走过来,也同样笑道:“还好,谨行什么时候到的,让你在这里等着,真是不好意思。”

    骆谨行道:“我也是过午才到,没什么等不等的,听齐掌柜说你把我送来的银子做成股份了,那么我也算这里的半个东家,来这里是回自己的庄子,一切自便就好。”

    香徕又笑了笑,与骆谨行在一起,总能让她从繁忙里找到放松的感觉。

    进到屋内香徕一边喝水休息一边与骆谨行闲聊,道:“谨行今天来得似乎比往年晚了些?”

    骆谨行道:“是啊,今年事忙,在别处耽搁了些日子。”

    香徕又道:“谨行每年都在这个时候来,是这边的钱庄在这个时候报账么?”

    骆谨行迟疑了一下,道:“不全是,我要经营的不只是钱庄这一处产业。”

    同在屋内的安广、徐麟和徐澈心想:“是啊,您的家业大了去了,将来整个北辽都是你的!”

    三人在这里暗笑,脸却尽量绷着不露声色。

    香徕仍旧一无所知,好奇地问道:“哦,那谨行还做什么生意?”

    与骆谨行认识已经是第三年,香徕想着,以两人现在的关系,自己想多了解他一些也不算过份。

    说实话骆谨行除去钱庄之外还真没经营边别的,微一沉吟道:“嗯,生意么……比如这里还有一个田庄啊!”

    香徕微有些不满,以为骆谨行不愿自己打听他的家底,端起茶杯来闷头喝了一口,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聊起别的。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骆谨行知道香徕这里有足够的人使,再没自备厨子什么的,一起吃着村妇煮的大锅饭,虽然略显粗糙,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饭间他忍不住问香徕,道:“对了,你现在在松宁县认识的人很多,可听说过松宁有什么与其他地方不同之处?”

    香徕奇怪道:“哪里有什么不同之处?要说不同之处没准就是我了,因为我在这里种稻子,别的县没人种……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骆谨行想了想,一定不会是这个原因,听香徕问说道:“透露给你件事,你不要太担心,那个……听说高丽国要租借松宁和复宁两个县。”

    香徕的送到嘴边的筷子当时就停下了,双眼瞪得溜圆,惊讶道:“什么,高丽人要租下松宁?这可是真的?”

    骆谨行点头道:“嗯,我是从朝廷官员那里得到的消息,已经有两个月了,虽然没定下来,但是一直在商榷中。”

    香徕再也没心情吃饭,把菜放在碗里,道:“这样的事你还让我别担心,若是松宁县被租出去了,那我的田庄岂不是也没了?!”

    骆谨行连忙安慰她,道:“说了让你别急,我只是听说,事情没真正定下来就会有转机,何况就算真的租出去了,朝廷也不会白收了你的田庄,会给你补偿的!”

    香徕冷笑一下,道:“补偿,朝廷的补偿不过是象征性的那么一点点,难道还能指望着他们如数偿还我的损失么?而且,一旦松宁到了高丽人手里,那我们这里的百姓就等于被奴役,田不是自己的、山不是自己的、江不是自己的,除去背井离乡,一点活路都没有!”

    骆谨行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放下筷子道:“没事的,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香徕道:“你能想什么办法,那是朝廷的事儿,你不过一介商人,难道还能左右北辽朝政么!”

    骆谨行心虚地转了转头,又劝道:“不管怎样,就算定下来也是几个月后的事,到时候庄稼也收回来了,大不了我想法办在消息传出来之前把田庄卖掉,咱们再转到别的县去重建。”

    香徕叹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全指着骆谨行了,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把那三万两银子给骆谨行算了股,不然恐怕他不会这么用心,这样说来,自己也算是幸运了。

    想到这里她平静了一下心绪,继续摸起筷子来吃饭,边吃边问道:“那你问松宁与别处有没有不同之处,也是在好奇高丽为什么要租这里喽?”

    骆谨行道:“是啊,据说高丽租这里的理由是开发田地和渔猎,可是据我所知,高丽的土地与人口比起来不算少,又近江临海,他们给出的这个渔猎的理由极为牵强,若说这里有什么他们稀缺的矿产倒还有可能。”

    香徕道:“矿产的话,也就许宗德在沿江村南的山里挖了个私金矿,但眼下看,似乎不会产很多金子。”

    当初听说香徕的父亲死于私矿,骆谨行就派人去查过,也知道那个金矿确实产金不多,碍于种种原因,他便没有处置此事。现在听香徕说起也道:“其实北辽背地里的私金矿有几个,储量稍大一些的都被朝廷收了,这些小打小闹的,也不值得高丽兴师动众地交涉一回。”

    骆谨行说到这里,香徕忽然想起郁子曦和断手老人,及自己为他们传的那句话。

    她心里忽悠了一下,心想:郁子曦就是高丽人,他的父亲又是死在那个小金矿上,死前说了那么奇怪一句话……金矿下有大龙,大龙、大龙……大龙一般都用来形容很重要的东西,自己从前以为他在金矿下藏了很重要的东西给郁子曦,现在看来,没准是金矿下面有其他更值钱的矿脉!如此说来难道他们父子都是高丽派来的细作?难怪郁子曦不断的送东西给自己,看来就是想堵住自己的嘴,不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见她若有所思,骆谨行问道:“怎么,你想起了什么吗?”

    虽然发现被郁子曦利用,但是香徕想着毕竟郁子曦对自己不薄,拼命用钱财来封自己的嘴,没杀人灭口已经算是很不错了,况且这样的事即使告诉骆谨行也无济于事,便不如放自己心里装着。于是说道:“嗯,想起我爹来了。”

    骆谨行原来还想问她当初遇到断手老人的事,可是他的消息是从徐澈处得来,不知如何发问,又听香徕这样说就岔了过去,道:“其实你若想对付许宗德,大可不必自己冒险,我可以帮你解决。”

    香徕道:“这个我知道,若是想让你帮忙我早就开口相求了,只是那是我爹的仇,便该由我们姐弟亲自来报,那样爹娘在九泉之下也才能真正心安。”

    骆谨行抿了下嘴,心道这女子还真是执着,说道:“好吧,那便由你,但是你若觉得自己做着吃力便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处理好的。”

    香徕淡笑道:“还说呢,骆大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

    “呃……”骆谨行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家虽然住在京城,但我经常不在,若有事只能派人传信,若你有什么事,可以到隆盛钱庄找齐掌柜,他会把信传到我手中。”

    香徕心道:“若是有急事,那样折腾,死上一百个来回你才赶来,又有什么用?”

    虽然这么想,可是她生性不喜欢依赖别人,若不是这田庄有骆谨行的一份了,她恐怕连联系方式也不会问,于是道:“好,有重要的事我会让他们给你传信的。”

    饭后天色已晚,这处庄子有足够的房间可供居住,徐澈知道骆行要留在这里,早就已经慧玲已经收拾好,骆谨行和徐麟、安广三人便在这里住下。

    香徕虽说忙了一天很是疲惫,但高丽租地的事让她极为忧心,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来折腾去,直到后半夜才开始发困,可偏偏晚上回来喝了太多水,迷迷糊糊的又想起夜。

    躺在炕上恼火了好一会儿她才爬起来披上外衣摸黑出了屋子。

    此时已经近酉时,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她推开房门向外看了一眼,却见院墙外边有小片亮光在晃动,似乎有人在点火把。

    有过一次被大柱子点稻垛的经验,香徕极为警醒,她立刻站在门口高声叫道:“不好了,有人放火!”

    夜深人静,喊叫声格外清晰。

    住在厢房中的长工们虽然睡得沉,可是徐麟、徐澈、安广等人都精神得很,与骆谨行在一起,他们睡觉时都要睁着一只眼睛。

    听到香徕叫喊后这三人飞快起身出来。

    在就香徕叫喊的同时,院外的人已经把点燃的火把抛进墙内。

    院墙东南角原来有一垛春季用剩下来的秫秸堆在那里,可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却被围着墙一捆接一捆地摆开,围满整个院子。

    正值夏天,秫秸干得发酥,沾点火就燃烧起来,若是救是不及时,很快就会把满院木制的农具点燃,那时候大火包围房屋,屋内的人想逃都逃不出去。

    所幸香徕发现得及时,徐澈和徐麟哥两个反应又超快,冲出门来后见墙边的火开始烧起来,上去用刀剑便把燃烧的那处拔倒,前院的火倒算是没烧起来。

    可是此时后边院墙周围同样摆放的秫秸也同样被人放了火,火势熊熊向起窜,虽然后边院墙处易燃的东西少,距房屋也有一定距离,可是这样下去也一定会烧过来。

    香徕连忙跑到东西两厢,拍着窗子叫道:“快起来救火、快点起来救火!”

    大昌、顺子等沿江村的男人们与长工们住在一起,大伙累了一天,此时睡得正香,听到香徕的叫喊后迷迷糊糊地拱了起来,光着膀子便跑到外面,吵吵嚷嚷地跟去救火。

    而与香徕住在一起的桂花、秀芬和慧玲等女眷也被惊醒,慌忙穿上衣服出到屋外,也找了水盆、木桶之类的跟大昌、顺子及众长工等人一起取水灭火。

    总算灭得及时,一通忙乱过后,除去堆在墙边的柴禾堆被烧掉一部分,其他的总算没大损失,房子更是一点没烧到。

    而徐澈和徐麟在众人去救火的时候便出了院子,寻着着声音抓到两个放火之人。

    确定火势无虞,香徕和骆谨行站在门口,让徐澈和徐麟把那两个人押了过来。

    香徕向这两人看去,发现有一个竟然是庄子里打杂的长工范立民。此人不在被许宗德调动的人之列,自己说要几个打杂的长工,让恒九庄的管事帮忙找,此人主动请命而来,在院里干了三个多月了,手脚勤快,做事又稳重,什么活都拿得起放得下,用着很是应手,自己本还想他弄个管事什么的做做,没想到他竟然干出这种事来。

    香徕满脸愠怒地问道:“范立民,你为什么放火?!”

    范立民试图蒙混过关,被徐麟按着跪在地上,叫道:“东家,我冤枉,我不是放火的,我是救火的,被这位兄弟抓错了!”

    香徕冷笑道:“救火?这么着急的时候,别人都光着脊梁跑出来的,你却穿得齐齐整整,而且是从外面被抓回来的,你说你是救火,觉得我会信么?!”

    香徕说完,另一个与范立民一样在香徕院里做杂活的长工叫道:“东家,这小子肯定在骗人,今天下午我就看他不对劲,把秫秸一捆一捆都搬到墙边去,我问他弄那干啥,他说太潮了怕发霉,这都多少天不下雨了,哪里会发霉,分明是为了放火做准备!”

    这些事情香徕自然心里有数,现在有人替她说出来她倒也省事了,再次问道:“范立民,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范立民说不出来什么,却仍是死犟着不承认,呼天抢地道:“东家,我真没放火,我冤那……”

    香徕不理他,转头又问另一个人,道:“你是谁,你又为什么放火?”

    那人更会狡辩,道:“我可和你们没关系,我是出来看热闹的,我不是你们田庄的人!”

    香徕道:“哦,那倒好,你说说是家住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今天都做什么了?谁能证明你是出来看热闹的?”

    这人一下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歪着头不再说话。

    香徕看看天色已经放亮,天徕这几天不在,她便只能顺子和大昌跑腿,说道:“麻烦姐夫和大昌哥去把各庄的管事都叫来,还有恒九庄的管事,不管怎样都必须要来。”

    大昌和顺子连忙回屋穿了衣服,然后骑马赶往各庄。

    他们走后香徕又问了几句,这两人虽然想不出什么可信的理由辩解,但却一口咬定自己没放火,香徕为了不耽误众人上工,暂时先把人押了起来。

    早饭后,各庄的管事陆续到来,香徕分派了几人出去办当日必需要办的事情,然后在院中搭了坐位,和骆谨行一起再次审问纵火案。

    香徕先向众管事介绍了一下,用手比了一下身边的骆谨行,朝众管事说道:“正好今天人都到了,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恒远田庄现在的东家不只是我一个,这位骆谨行骆少爷就是另外一位东家,昨天发生纵火案的时候他就在庄子里,所人今天我便要当着他的面儿把这事查清楚,不然不知情岂不要还以为我想害了骆少爷谋取他那份股份!”

    骆谨行坐在那里不动,他倒不会如香徕说的那样想,可是昨晚纵火之事还是让他很生气,若不是昨晚香徕发现得及时,没准自己真会被烧死在屋中,从小到大虽然没少被算计,可是再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恒远田庄被几个长工设计。

    香徕说完之后问恒九庄的管事,道:“九管事,范立民是从你庄子里出来的吧?昨天被抓的放火人就有他一个,你可有什么话说?”

    恒九庄的管事名叫彭常富,听到香徕的话低垂着头,眼睛不安地闪来闪去,点头道:“是、是我庄里的,只是我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香徕一边察颜观色一边道:“哦?那你与我说说他的底细。”

    彭常富局促道:“他与我一样,早前就是庄子里的小管事,后来耿大管事让我管恒九庄,东家让我找人到院子里打杂的时候我想拉他一把,就让他来了……”

    说到这里极其无辜地摆手,道:“不过东家,我可真不知道他会干出这种事儿来!天地良心啊!”

    他虽然神情真挚无比,可香徕却看出急切中掩藏的心虚,道:“哦,那你再和我说说范立民家里的情况,他平日又经常谁交往?”

    彭常富神情闪烁道:“这个……东家,我和他也就是从前一块干过活,不、不太熟,他的事我也不知道啊!”

    香徕冷笑了一下,道:“打马虎眼是么!哼,劝你还是在我心情好的时候说出来,不然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说着招呼徐澈道:“去,把那两个人押上来!”

    徐澈应了一下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便把范立发和另外一个放火之人拎到院中。

    彭常富一出范立民被提出来,没等香徕说话便叫道:“范立民!你个不知好歹的,我让你到东家这里来是好好伺候东家的,你竟然敢放火!”

    范立民一见是他,呼天抢地地叫道:“我冤枉啊!我的没放火,我真的没放火,彭大哥,他们在冤枉我!”

    香徕见两人一唱一和,叫道:“好了,不用在这里给我演戏,若是不想吃苦头,就把事实给我交待清楚!”

    这范立民极是顽固,还是咬牙犟道:“没放炎就是没放火,难不成东家还要屈打成招!”

    香徕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到极点,任凭自己怎么问也不开窍,于是转头又问与他一起另一个人,道:“怎么样,你也不肯说么?”

    那人见几个田庄的管事都到场,知道自己再装外人是不可能了。但是却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承认了放火的罪,于是只能低头不语。

    香徕也没耐再让管事们去认此人,直接恼道:“好啊,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便直接送你去官府好了,省得再让你们说我动私刑!”

    说着见范立民眼珠乱转,又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许宗德的人,不适虽然许宗德即认识知县又与知府大人有交情,可是我沈香徕也不是好惹的,他的恒远田庄都被我弄到手里来了,难道还愁收拾不了他的几个鹰犬?!”

    说着叫道:“徐澈,带上这两个人去找陈长治,即使不能让他们说出幕后主使之人,这纵火之罪也绝对不能轻饶!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为别人保守秘密沦为罪囚,与一家老少生离死别的好,还是弃暗投明,在我这里安安心心挣钱过日子,养家糊口的好!”

    徐澈也极其配合,恫吓道:“小姐你放心好了,从前我见多了审细作的手段,包管押到地方这两个人不等过堂就会招供,小姐你只管等着听他们定什么罪就行了!”

    徐澈在现在的恒远田庄的名头可不比香徕弱,这都要归功于那次缺粮闹事时他的一通摔人。现在听他这么说,范立民还能沉得住气,可是那个人却忍不住了,惊恐地叫道:“东家,不要送我去官府,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香徕见目的达到淡笑了一下,她就不信几个被许宗德忽悠了的长工能对他死心塌地到底。见这人被唬住,把声音放得平各一些说道:“那好,你说吧,若你表现得好,我会酌情宽恕的!”

    范立民见那人要招供,连忙叫道:“魏江!你不能认啊,她是在骗你的,你说了她也不会饶了你……”

    他还没说完,被徐澈一个大嘴巴抡在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栽倒在地迷糊去了。

    那个名叫魏江的长工跪在香徕面前,问道:“东家,我若是全都说了,你能放过我吗?我家中还有爹娘要照顾,真的不能坐牢!”

    香徕道:“这要看你说出来的东西值不值得我放你,若是值得我便放你回去!”

    “好,我说!”

    魏江说道:“其实我也是恒九庄的,范立民从前就我们那的小管事,他与之前恒九庄的管事是同乡,之前的恒远田庄管事们撤走时他原本是要跟着一起走的,后来不知为什么没走,这次他到东家院里打杂,其实是送了礼给九管事的,昨天中午他回恒九庄找我,说让我给他一起办点事,还给了我十两银子,我就、我就……”

    香徕道:“没事,继续说。”

    魏江又道:“他说东家对下边这些人不好,要教训一下,让和我他一起放火吓唬东家,还让我到恒五庄找两个人,天黑以后过来。”

    “那两个人都谁?”香徕问道

    魏江道:“一个叫周全生,一个叫黄平。”

    香徕转头问恒五庄的管事,道:“你庄子里有这两个人么?”

    恒五庄的管事头上直冒冷汗,说道:“有,有。”

    香徕道:“立刻和沈澈一起回去,把这两人批我带来!”

    “是是!”

    恒五庄的管事连声答应着,和徐澈一起出屋。

    香徕又问魏江,道:“那为什么放完火他们两个跑了,你和范立民却还留在这儿?”

    魏江说道:“我原本也想走来着,可是那时候犯傻,见范立民不走,不放心他一个人留下,就陪着他在附近看,没想到被沈爷他们给抓住了。”

    香徕道:“是够傻的,跟这种人还在讲义气,只是你那时候讲义气,怎么现在不讲义气了,反倒把什么都说出来?”

    魏江吭哧道:“我、我不是不讲义气,我是害怕呀……放完火我不是没走么,跟范立民一起看着,听他说什么‘不管是东家还是那小白脸,只要烧死一个就成’,我这才知道他不只是要吓唬东家,他是真想要人命!我、我就吓坏了,我家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没做过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

    香徕听得心底一寒,原来这场火不只针对自己,更是把骆谨行都算在里面了,用心何其狠毒,烧死自己,树倒猢狲散;烧死骆谨行,有身份有背景,到时候自己想甩也甩不清,骆谨行的家人一定把自己生撕活剥,下场更加凄惨!

    想到这里他转眼看向地面上范立民,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范立民仍在那里嘴硬,歪着被徐澈打肿的嘴犟道:“他胡说!他在诬陷!”

    香徕冷笑道:“哼,诬不诬陷等那两个人抓来就知道了!”

    说着转头看向骆谨行,道:“谨行,你看这事怎么办?”

    骆谨行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听来听去,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真的算计到自己身上,他坐在那里阴冷地抿了一下唇,可是声音却很平静,道:“你先问你的,问完之后再说。”

    这时彭常富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东家,我错了!都是我财迷心窍,贪图范立民的银子,才给东家带来这么大麻烦!我、我上缴……”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双手拿着惶恐地送上来。

    香徕接过来抖开看了看,道:“还真是大方啊,竟然一百两银子!”

    说着她突然把银票往桌子上一拍,喝道:“你当交上银票就没事了么!为了到我院子里当个杂工就花一百两银子打点你,不用想也知道别有目的!你竟然就这样收了银子,甚至直到刚才还在欺瞒,若不是魏江说出来,你便要一直抵赖到最后了!”

    彭常富吓得面色惨白,连连叩头,道:“东家饶命啊!我、就是贪了点银子,放火的事一点没参与!”

    香徕道:“没参与放火还有包庇之罪、贪赃之罪!来呀,先把他给我捆起来,等事情结束一并处置!”

    徐澈走了捆人押人这事便只能由大昌和顺子来,这两人找粗麻绳把彭常富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押到一边去等候。

    香徕见魏江还在那里跪着,道:“你起来吧,被范立民收买利用是你一时糊涂,我不是是非不明的人,既然你把什么都说出来,帮我找到其他人,我便不会再为难你,先站到我身后吧,以后留在我院子里做事,免得被人报复你!”

    魏江原本以为只要不摊官司就很好了,没想到香徕这么通情达理,不只当场就免了他的罪,竟然还帮他想着会不会被人报复,他感激涕零,一连往起爬一边道:“谢谢东家、谢谢东家!小人以后一定尽心尽力给东家做事,再不敢有半点二心!”

    各庄子里恒九庄是离总庄最近的,而恒五庄却要远上许多,徐澈去抓人虽然快马加鞭,却也快到晌午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香徕已经让人把范立民绑起,堵上嘴押到厢房去了,不然没准他喊出什么来,那两人也会和他一样抵赖。

    周全生和黄平两个人还不知道范立民和魏江被抓,但管事的今天一大早就被叫去总庄,他们也知道一定是因为放火之事。

    来到此处后一见魏江就站在香徕身后,这两人的心当时就凉了,知道一定是被出卖了。

    香徕见两人战战兢兢来到自己面前,她绷着脸问道:“你们就是周全生和黄平?”

    这两人中的一个连忙答道:“是是、小人就是周全生。”

    另一个也道:“小是是黄平,不知东家叫小人来有什么事?”

    “什么事?!”

    香徕目光犀利地扫视着两人,道:“昨晚你们伙同范立民和魏江向我院中放火,还敢问我有什么事?!”

    黄平忙道:“哎呀东家,您可不要听魏江乱说呀,我们昨晚一直在工棚里休息,绝对没放什么火啊!”

    香徕道:“还敢抵赖,范立民和魏江都已经招认,范立发已经把你们是如何受上任田庄管事指使对付我之事说了,还有你们暗地里策划的那些事,他也原原本本交待了,现在已经被官差押往县衙,稍后官差就会再次回来押解你们!”

    黄平和周全生脸色发白,可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道:“东、东家,真没的事儿,我们真的没放火,那、那都是他们胡说,您可别送我们去衙门……”

    香徕道:“真是死不悔改,原本我想看在你们不是主谋的份儿上对你们从轻发落,没想到你们比范立民还顽固,既然这样,我也不问了,到了公堂上,你们和范立民对质去吧!要烧死和我骆东家,这乃是蓄意谋杀,往轻里判是从军发配,往重里判就是死罪!”

    这两人都是做长工的,根本不懂北辽律法,听香徕这样说吓得当时就瘫在地上,周全生哭丧着脸道:“东家,千万不要啊!您也说了,我们不是主谋,这都是范立民的主意,他、他叫我们来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要干嘛,来了才听他说是要烧死东家和那位少爷!”

    香徕道:“这些事我都知道,不然我也不会等官差离开才找你们来了,这样吧,你们把你们是受何人指使,留在我田庄里都要做些什么详细说来,若你们说得诚实,我使饶了你们,不送你们见官。”

    这时黄平也不嘴硬了,抢着说道:“说、我们说!东家,其实我们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许宗德大老爷一面,我们做的事都是之前的田庄总管事许威的指派,他说别看东家您得了恒远田庄,许大老爷一定不会让您好过的,我们在您这儿以后没好日子过,若是为许大老爷办事,将来他收回田庄之后就提我们做管事,吃香的喝辣的,而且就算出了事也没事,许大老爷有有会康知府做靠山,松宁县令不敢办许大老爷的人!”

    香徕又问道:“那其他的呢?比如你们是怎么和许宗德的人联络?在我这里谁是头领,你们都计划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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