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桑海衙门外,红色木栅阻挡着群情激昂的民众们,其中儒生占了绝大部分。百晓生这就纳闷了,莲姑只是个村妇,怎会引起桑海城如此大的轰动?
百晓生护着端木蓉挤到人前,看着堂内威严竖立的衙役,暗暗奇怪。说来也巧,韩非和他那长相老成的师弟也被人群挤到他们左侧。
有时候人看人真的只需要一眼就足够了,韩非望向百晓生,同百晓生望他时一样,亦是眼前一亮,有种千里来相逢之感,笑着打起招呼:“请问这位先生,不是桑海本地人吧?”
“何以见得?”人家笑脸相问,百晓生自不会冷脸以对,报以轻笑反问道。
“我韩非虽说也非桑海之人,但在桑海也算小有名气,只要对过眼的,我都不会忘记。”韩非说话天生带着一种因为看透人生反而选择游戏人生的洒脱之味,“尤其是酒桌上的朋友。”
“韩非公子是怎么知道在下好这一口的?”百晓生看了他一眼,纳闷再问。
谁知,我们这位韩非韩大公子闭起眼来,脸上显出陶醉神情,似乎在幻想着那解忧之物穿肠而过的美妙滋味感,竟是脸泛红云起来。
光想象就能把自己醉了,这韩非也是个妙人……百晓生心773中暗道。
半晌之后,韩非从自我醉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鼻尖一动,嘴唇巴拉巴,舔着脸说道:“我在阁下身上闻到酒的味道,而且是一种从未有过,从未闻过,从未喝过的上上之酒。”
你是狗鼻子呀!?这都能闻出来。
百晓生斜了他两眼,看韩非那酒虫上脑的馋猫样,八成是盯上了自己葫芦里的酒,没好气说道:“抱歉,我的酒,只给朋友喝。”言下之意,韩非不是朋友。
韩非这厮为了酒也是没脸没皮了,亲昵地搭上他的肩膀,满脸讨好地说道:“我们这不是说过话,聊过天了吗?交个朋友呗。”
韩非这般模样,着实让身后一众儒生倍感丢人,大有掩面遮羞之人,他那个师弟微了皱眉,似乎对师兄厚脸皮的行径很是不喜欢,言语间颇为微词:“师兄,别忘了你的身份,还有老师的身份。”
韩非做无所谓状,但还是耸耸肩松开了百晓生。
“这位是?”从方才开始,百晓生就一直注意着这位面容老成的儒生,总觉得他似儒非儒。
“学生李斯。”此时县令已自后堂而来,衙役压场,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李斯这才拱手一丝不苟的见了一礼。
“李斯?”百晓生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
随着县令升堂,人犯死囚莲姑被衙役压上了堂,看她凄惨的模样,想来没少受刑。紧随着还有一男子在偏堂候召,想来此人便是死者田毅的哥哥田奔。
随后,县令照例再度审问了莲姑和田奔,再对了对手中供词,确定无误后,将目光投向堂外人群,官威十足地说道:“你们之中,谁是韩非呀?”
“一看就是个贪官。”端木蓉忍不住嘀咕了句,堂上县令油光白面,细鼠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再加上打的这一口官腔,就差在自己脑门上书“贪官”二字了。
“一看就是个贪官。”端木蓉忍不住嘀咕了句,堂上县令油光白面,细鼠眼中满是贪婪之色,再加上打的这一口官腔,就差在自己脑门上书“贪官”二字了。
百晓生笑了笑,这是齐国的官,他才没功夫理会。
“在下便是韩非。”人群分开一行,韩非含笑行至堂上,只一拱手算作见礼。他是韩国九公子,又有荀夫子之徒的身份,给区区县令见礼已经很给面子了。
县令也识趣,知道韩非不可得罪,但这表面功夫还是要规规矩矩地来,缓缓说道:“本官听说,你要给莲姑翻案,可有此事呀?”
韩非负手在背,淡淡说道:“大人所说不错,但不知如果莲姑真的无罪,大人可否秉公执法,将她(bfdj)当堂无罪释放?”
县令晃着身子说道:“本官办案一项秉公执法,你若真能拿出铁证,证明莲姑无罪,本官立刻将莲姑无罪开释。”
韩非礼貌点了点,随即命人买来一条黄鳝,顺带还牵来一条土狗。端木蓉身子一僵,义庄那条看门土狗的阴影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百晓生拍着她的手背,柔声道:“别怕,我不会再把你和死人关在一起了。”
明明是安慰人的口吻,可为什么这男子口中说出来却是另一番话,端木蓉那不知道,百晓生是有意打趣自己,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时堂内的戏码也已到高潮部分,一碗香飘飘大补的鳝鱼汤已经出锅,是莲姑按照韩非的要求当堂烹饪的。
韩非咕噜噜喝了几口,大声叫道,美味。
这可吓坏了堂上县令,大叫道:“你不怕汤里有毒?”
又是大半碗鳝鱼汤入肚,韩非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嘴,笑着说道:“众所周知,莲姑夫君田毅是喝了莲姑的鳝鱼汤,才突然暴毙而死的。可现在呢?我已用行动证明了,这鳝鱼汤无毒。可为什么,这鳝鱼汤一到田毅的嘴里就有毒了呢?”
公堂之下一片议论之声,此案自爆发以来,众人便知田毅乃是中了一种无名之毒而死,还在纳闷,莲姑区区农家妇人,哪来这等高深的药石之术,调制出闻所未闻的毒来杀人。
韩非立马解开了大家的疑惑:“因为,莲姑他们家以酿桃花酒为生,在莲姑烹饪之时,屋外桃花盛开,就有桃花飘落锅中,而后一锅剧毒致命的桃花鳝鱼汤就这么诞生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鳝鱼汤混入桃花,竟能置人于死地?闻所未闻,见所见未见那?人群中的端木蓉亦是娥眉皱起,将信将疑地问道:“鳝鱼汤和桃花?混合之后真有剧毒?”
百晓生点了点头,说道:“有可能,比如南瓜和螃蟹,共食会产生一种类似砒霜的毒素,足以致人死地。”
端木蓉惊奇的望了他一眼,便又拿出小本本记录起来,也亏她这么用功。
自己的医师用功,将来医术就越高明,百晓生自然高兴,他转过身去,看向韩非,眼中闪过莫明之色,心道,可惜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韩非,你太聪明了,聪明的将真凶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