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佩追着那个影子,一路急行,那影子忽远忽近,忽快忽慢,总是在在快要追上的时候,忽然飘出七八丈远,这诡异的身法,让人不由自主的怀疑,或许这个身影并不是人。
不是人,便是鬼。
楚子佩一向不信鬼神,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他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只是今天的事处处透着诡异,莫名其妙出现的尸体,似嗔似怨的歌声,还有他们现在正在追着的飘忽不定的身影,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诡异的方向发展,或许有谁正在暗处窥探着他们,躲在暗处的究竟是人,还是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楚子佩等人追着窗外的神秘人时,屋子里的洛君痕和叶阑珊也面对着一件极其诡异的事,尸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床上?他是被人移动过去的,还是自己走过去的?
洛君痕和叶阑珊,秉着呼吸,一动不动,两双眼睛齐齐的盯着那具坐在床上的尸体。
“呼……”
洛君痕突然感到有谁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他下意识的看向叶阑珊,叶阑珊正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尸体,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不会开这样的玩笑,那这个人是谁……
洛君痕一下子僵住了,这个屋子里,除了他和叶阑珊就是床上的那具尸体,不可能是师兄他们,那么他身后的这个‘人’……
“你们在做什么?”
月光幽暗,那个身影忽然纵身一跃没入假山之中,楚子佩眸子一缩,脚下轻点,一个翻身跃入假山,云承徵紧随其后。
一柄闪着寒光的剑,斜地里刺了出来,直直的刺向楚子佩的璇玑穴,楚子佩身形一转,空手入白刃,左手夹住了刺过来剑,向后一送,右手一掌拍了出去,剑送到云承徵面前堪堪停住,看清了这把剑的模样,云承徵大惊,连忙喊道:“楚世叔,容兄住手,是自己人!”
听到这一声大喊,楚子佩忙松开了指尖夹着的剑,收回了掌力,向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形。
那人收回了剑,从假山的阴暗处走了出来,正是早早离席的容浅。
云承徵敲着扇子问道:“容兄,你怎么在这里?”
容浅把剑送回剑鞘,淡淡道:“我回去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去透透气,却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往这边来,就追了过来……岳世叔。”
容浅对着岳天龙施了一礼,他身上换了一件靛青色的袍子,重新束了发,容浅身形修长,一向注重仪表,宴席上被洛君痕那么一闹,他恨不得立刻脱了那身抹的到处都是油的衣裳,回到暂住的客房,他立即沐浴更衣,将那身被油污了的衣裳扔掉。
岳天龙点了点头,问道:“容世侄可追到那人?”
容浅摇了摇头:“我追到这里,就遇到楚少侠了。”
楚子佩和云承徵对视了一眼,神色凝重,两人异口同声道:“调虎离山!”
“你们在做什么?”
清脆的声音在这阴森森的屋子里,显得鬼气森森,微冷的气息吹在脖子上,洛君痕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向身后挥出一掌,这一掌落到了柔软的身躯上,洛君痕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声闷哼,柔弱的身影倒在了地上。
“叶姑娘,把灯点上,我好像……闯祸了……”
昏黄的烛火,照亮了眼前的一切,一个粉衣少女伏在地上,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洛君痕忙扶起少女,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他那一掌惊慌之中用了全力,不过也幸好,因为惊慌,没有找准位置,恰好的避开了五脏六腑,否则便是神仙在世,也回天乏术,洛君痕顾不得屋中还有一具莫名的坐到床上的尸体,他将少女扶起坐在地上,双手抵住她的背心,为她运功疗伤。
叶阑珊拿着烛台,守在洛君痕的身旁,为他护法。
烛火被不知从哪来的风吹的摇摇晃晃,明明灭灭。
汗水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洛君痕全神贯注的运功为粉衣少女疗伤,这是他的错,他必须负责到底,拼尽全力的救活她。
叶阑珊一面观察着洛君痕的状况,一面留意着坐在床上的尸体,洛君痕的汗越流越多,几乎沁透了衣襟,叶阑珊拿出手帕,替他拭去脸上的汗水,她站起身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床的方向,空空如也,叶阑珊的心咯噔一下,她慌忙的看向床的方向,的确没有了,尸体不见了。
洛君痕收回手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站起身把还在昏迷的女子扶到椅子上,叶阑珊拉了拉他的衣袖。
洛君痕问道:“怎么了?”
叶阑珊指着床的方向,示意他去看,这一看,洛君痕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这尸体怎么又不见了,难道是因为他坐着无聊,自己跑出去找乐子去了?毕竟他刚刚还自己坐到了床上,如果刚才不是确定他已经死的透透的,洛君痕甚至怀疑那具尸体还活着。
洛君痕努力的把这些想法抛出脑外,他从叶阑珊的手里接过烛台,走到床边去,床上很乱,被子堆在床尾,枕头扔在被子上,空气里有淡淡的腥臭的味道。
“怎么会消失呢……”洛君痕摸着尸体坐过的位置,自言自语道。
洛君痕的心中充满了不安,恐惧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不能怕,师兄他们都不在,更何况他身旁还有两个女孩子。
他尝试着坐在床上,闭上眼睛,想象着如果自己坐在这里,要怎样才可以完全没有痕迹的消失不见。
洛君痕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消失了呢,或许他还在这个屋子里,正躲在某个角落里,悄悄地窥视着。
“等等……还在这个屋子里……”洛君痕抬起头看向叶阑珊,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床下……”
洛君痕立刻去掀床单,果然,那具尸体就侧身躺在床下,洛君痕弯腰想把尸体拽出来,却不料尸体突然张开了嘴,吐出一口气,腐臭之中带着淡淡的槐花香,洛君痕差点被熏晕过去。
“我去,这什么味儿……”
楚子佩进来的时候,洛君痕已经跑到门外吐去了,靠在椅子上的少女,嘤咛一声,苏醒过来,她有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群人,问道:“我怎么在这儿,你们是……”
“灵儿,你怎么会到这儿来,怎么会晕倒?”
岳天龙穿过人群,走到岳灵儿身旁,担忧的问道。
岳灵儿一脸迷茫,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洛君痕几乎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叶阑珊递了他一杯水,让他漱了漱口。
叶阑珊问道:“洛三叔,你说尸体怎么会到床底下去?”
洛君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叶姑娘,你我年纪相仿,你就别三叔三叔的叫我了,怪别扭的。”他顿了一顿,脸上的表情凝重了起来,道:“我师兄不信鬼神,我……我不知道我到底信不信,只是有时候我会害怕,不过我师兄倒是常说,不以怪力乱神,我想这件事情,也许,可能是人为的,如果真的是有人这么做,那么,那个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让尸体自己行动呢,我想不明白。”
叶阑珊掩唇轻笑道:“那我就不叫你三叔了,叫什么好呢,不如三哥好了,洛三哥。”笑过之后,叶阑珊也正色起来道:“或许,那个人就潜伏在岳家堡,第一次在蜡烛被熄灭后将尸体移动到床上,也许那个时候他正躲在床底,第二次趁你给那姑娘运功疗伤,而我分神顾着你的时候,他将尸体藏在床下,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洛君痕和叶阑珊一起进了屋子,正巧那女孩子醒过来,得知她是岳天龙的孙女儿,洛君痕忙上前认错道:“岳堡主,是我一时没有看清,误伤了岳小姐,君痕甘愿领罚。”
楚子佩走到洛君痕身前,瞥了他一眼,对着岳天龙拱了拱手道:“舍弟年幼,行事鲁莽,还望岳堡主见谅,在下回去,一定好好教导他。”
岳天龙叹了口气道:“这事,倒怨不得洛小兄弟,我这孙女儿得了一种怪病,每逢初一十五,便发作一回,发作时,神志不清,时常半夜三更的乱跑,有一次披头散发的跑出去,被下人当做鬼魂差点吓死了,也怪老夫疏忽,今日正是初一,这堡里的人都忙着老夫的寿宴,就忘了这一回事。”
岳天龙看着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岳灵儿,摇了摇头,洛君痕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悲伤和无奈,或许这个做爷爷的是为了自己的孙女儿伤心吧。
叫岳思送岳灵儿回去后,岳天龙令人将这间屋子暂时封起来,明个一早便去县衙报案,大家都回了客房,楚子佩和洛君痕住的稍远些,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竹林间的小路上,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乌云,将微弱的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路上只有蝉鸣蛙鸣的声音。
进了屋子,洛君痕坐到桌旁看楚子佩帮他铺床,他眉头紧锁,轻轻的揉着胃部,见他这样子,楚子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道:“师弟,怎么了,不舒服吗。”
洛君痕点了点头道:“有点恶心,没什么事,师兄你不用担心。”
楚子佩把枕头放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就好,早点休息,明天要是还不舒服,再请个大夫看一看。”
洛君痕拍了拍他的手,笑嘻嘻的道:“没事啊师兄,明天就好了,你也早点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