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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笑初识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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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娇阳东升。一匹光华普照,晨雾消散。叶上露珠含春,映着阳光,五彩斑斓。一群早起觅食的候鸟,翩飞似丝带,在林中左起右落,喧嚣可爱。

    正东方,离双生崖二十里处。一棵叶茂虬枝的古桉树旁侧枝干上,一位衣冠华美的中年男子,身高挺拔,背光而立。林风过,白衣如絮,腰间鹅黄丝绦挂翠绿翡翠飘摇。正抬头向双生崖顶眺望,顺他目光望去,只见长生崖双峰间,已起数层白云,喷泄缭绕。云被阳光染的透亮,时聚时散。只是云中隐隐有紫气流转,看不真切。

    正眺望间,树下有声唤道:“吕师兄。”

    此人正是吕逸,萨满教次代翘楚,年过而立。此番随师前来双生崖,正是为收妖兰。

    听到呼唤,吕逸也不回首,只道:“讲!”

    “五老峰,圭城堡,相继着门人前来斥候,两派师尊长老却未见一人。剑琼宫于昨日雨后,由‘乾坤一气’四剑之一,任剑一孤身上峰面见掌门。言及剑宫宫主静虚道人已闭关数月,此番盛会,不会亲至。”

    “这群黄老小儿。”吕逸语气轻蔑道,“异兽妖兰乃芒苍山顶一株遗玫岁久通灵,集天地至纯先天风灵幻化而成。怎是后天五行比拟?”干笑两声,想到法阵完成在即,差遣道,“吩咐峰外巡视门人,务必盯紧各派动静,相机行事。”

    树下之人应声喏,起身后退,一身深绿衣衫束腰紧口,与周围林色相合,飒是劲爽。

    及至两丈外,方转身离开。

    吕逸遥望东方,蓝天万里,天地一线。一顿足,身化白光遁去。

    树下之人行未多远,忽听身后一声破空声音。及转身来,只见到一点白线腾空。

    日厚云薄,天空碧蓝如洗。

    眨眼间,白线便被树冠挡住。

    四周万山梦醒,沙沙晨鸣。风过处,绿波似浪。

    阳光稍移,透过树冠。方看清此少年二十岁年纪,肤色清秀白皙,不染世尘。正是萨满教次代弟子李彦杰。

    其人本书香之后,因乃父李少陵为人清正,不与奸人同流合污。遭谗言惑主,几乎丧命。奔波流离,几无容身之所,不得不远逃南疆,此时南疆天时地利,物饶丰富,温柔乡里民人看天生活也能温饱。李少凌初到,明书达理,又熟谙北方四季耕种,知识较多。对当地土著答疑解惑,随教随化,渐渐乐得此间清闲度日。中年时,又娶得当地一位肤嫩貌美的二八芳龄少女为妻,恩爱异常,共生得两子,皆生就当地人粉嫩嫩面容肤色和北方男人魁拔身材。眨眼年少,又俩少年得家父博学教习,当真是一表人才。

    后,萨满教教主乐良无意游览至此,与李少凌初见便成莫逆。见这一对儿童,不禁亲如骨肉,力邀李少凌入教,同闯一番天地事业,或窥得长生奥妙,与天齐寿!李少凌前遭大劫,后几经折磨方得此安逸生活,水置座右,已对人生功业无求。但近年来,随年龄增长,南方水土潮湿,多染疾病,又是文人静极思动,不免对长生有所觊觎。俩人一拍即合,李少凌携家眷随乐良入教。因年长不便修练外功,只练些道家内功心法。平日里除教门里弟子明法学礼,便埋首道书古章中,孜孜寻长生。一对童男也在教下为徒,年龄虽幼,因是乐良义子,辈分却高。

    彦杰看着苍天一线,一双卧眉中皱,若有所思。

    正待转身离开,忽听身侧树后有人语道:“师父再三叮嘱行事低调,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施为道法。”声过,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男子随声走出,转而问道,“我看吕师兄御空仓促,行色匆忙,可是有何要事吗”

    彦杰见来人是三师兄诸葛泓,知他平日肚狭,外善内阴,不愿多声交谈,道:“吕师兄行事向来稳重,他行遁法赶路自有道理。”

    略作拱手,转身欲行。

    诸葛泓却呵呵一笑,唤住李彦杰道:“吕师兄自然沉稳,可天下各派长老门主无一不是深于世故,工于心计之人。吕师兄此番言行未免托大。”

    彦杰细盯诸葛泓,装作沉思片刻,脱口称赞道:“诸葛师兄心思缜密,实另师弟我汗颜了。”

    说完,二人对笑。彦杰搭手做个别礼,便右手掐个巽字诀,青烟一过,化一道林风,穿林履石而去。

    日已大白,有阳光透过树林间隙,如水流质,斑斑点点洒落。

    诸葛泓于林中巨衫树下看着长生崖方向。

    飘零树叶,在阳光里,叶脉毕现。

    诸葛泓鼻尖一声极细微的冷哼,自言自语道:“狂妄小儿,如此杂耍伎俩还要卖弄。”

    李彦杰知诸葛泓话里对吕逸颇有微词,不便参透,故作不解。只客套一番,便身随风行,欲回双峰伺命。

    时值昊夏,山川锦绣,万木皆青。长生崖附近嘉木连荫,繁花锦簇,芳草荫荫,蜂蝶穿梭。间以乱石临危,溪跳草下,鸣禽啾啾,小兽隐现,当真一片人间仙境。

    无人不留连如此胜景,彦杰亦然。只是师命在身,不便久耽。彦杰借风遁一路浅行低纵,不移时,人已来至双生崖脚下。

    抬头望,烟云缭绕,白雾封山。

    彦杰心知此为云障,乃法阵困仙将成之际,为阻生人野兽误闯阵法以至丧命而自然生成。内含逆两仪,反八卦,非具**力之人不得硬闯。

    彦杰正遵师育,寻困仙阵入阵阵眼。遥听身后有声唤道:“这位小友可是上教萨满高徒?”

    急转身来,只见三人一剑站定身后两丈处。其中两位老者识得,一人笑面大氅,乃屡入江湖积德行善的四戒法师。一人身形高瘦,鹤发童颜,乃左近隐修上人周长青。既是前辈,当值一拜。彦杰双手行礼,自报道:“萨满教弟子李彦杰拜见周上人,四戒法师。”

    “原来小友识得老和尚。”笑和尚一指自己,哈哈笑道,“那便好办。我与周世兄今日入山求见令师。遁行而来,见云锁双峰,知非寻常。不敢鲁莽扣关,还请小友指引入阵门径。”

    彦杰知四戒法师与本门数位师叔交厚,平日年轻一辈入世修行亦多得其照顾。近日本门设阵擒妖兰,何当交结众派,三教九流,免生祸患。拱手从命道:“前辈吩咐,怎敢不从。”遂默念峰内困仙阵八卦方位,右手拇指摸骨,寻外围阵法开门。

    熏风流过,风里异草花香迷醉。双峰间,云雾旋起涟漪,流转往复。却重汇聚峰间,一抔不散。

    彦杰右手拇指内扣,心里重复一遍奇门方位,方含笑作个请式,道一声,“请。”当先避石寻路上峰。

    山路奇径,野草纠缠。几人均非常民,倒不以路险树障。只是竹意身负比之高出一头的封斋剑,行山道竟如履平地,实另彦杰惊奇。行未刻钟,几人渐渐逼近云障,脚下道旁云雾翻滚,几如踏云拾阶而上。

    四人一路谈笑。再向上行,云升盘腰,脚下道路时隐时现,若非彦杰手擎法珠引路,光华灼灼,想必三人早已迷失在这云障之中。

    “二位前辈,留神了。”彦杰发声提醒,光华立住。笑和尚提步跟上,忽见前路巨石当道,上下四周浓雾环流。

    石上青苔挂云,雾里紫气增盛。知非寻常之所。转身问周长青道:“世兄常登此峰,山上一草一木应镂刻于心。此处所在你可识得?”

    周长青见四周除云雾,不窥片景。捋须笑道:“你这和尚,当真越老越是顽童。”二人虽出同门,但笑和尚已弃道入释,因此只以世兄相称。相处半百岁月,倒无事不知对方心事。

    竹意赶上,见石后隐隐紫云,不知何故。开口问道:“彦杰师兄,这块石后就是困仙阵了吗?”

    彦杰点首称是。环石绕左行有丈余,转身透云呼道:“二位前辈,请了!”“请。”二人连声答应,虽为云雾遮挡看不真切,仍拱手行礼,方提步上前。转过山石,但见薄薄一片云后,双峰夹间,困仙阵法象庄明,棱角岿巍,紫光璀璨夺目,直上九霄。迫的四周山石绿植已无二色。

    竹意当先跳出云障,看着面前再熟悉不过的环境中似乎陡然多出的困仙阵,一时惊的无话。周长青抚掌赞叹:“萨满教无愧当今江湖第一上教。只一日功夫便使法阵成如此光景,当真是人才济济。”他昨日上山求见乐良,见法阵奠基未稳,还暗自摇头。

    “上人过誉了。”彦杰将法珠敛入袖口。再道一声请,邀三人进阵。面前忽金光降落,现出一人,正是人称庆渊上人的萨满教教主乐良,身材不高,却自有威严。衣着不华,不挂一饰,却满透世族贵气。头发灰白,面上皱纹不深,昂首间现出一派宗师风慨。

    乐良上下打量了一下笑和尚,道:“四戒头陀,可还识得老朽否?”

    笑和尚望着乐良脑后,回道:“泰山一别二十余载,别来无恙。”语气淡淡,无一丝老友久别相逢的欣喜。

    乐良却不以为意,吩咐彦杰带路上山。转身笑道:“有生之年还能听你一声别来无恙…”话里余味悬存。转而向周长青见礼,口唤道长。

    周长青尽知往事,怕笑和尚旧情重提。予乐良还礼,谦逊道:“昨日上山已惹烦恶,今日实不该再次叨扰。只是紫藤桑存亡与否,实与小女遗疾所系。望与乐教主共商一万全之策,方安余心。”

    乐良言道:“道长放心。既有四戒法师乘保。莫说此次助你保紫藤桑,便是十年后,紫藤花谢结果,纵使天下人群而趋之,吾萨满教依然愿为示命。”

    周长青长稽诚谢,竹意亦拍手欢呼称谢。

    乐良饶有兴致盯着竹意背后石剑,慢慢问道:“这位小娃可是名叫周竹意?”

    竹意惊讶的瞪着眼睛,诧然称是道:“师伯难道会未卜先知?”

    乐良耸肩笑道:“论易理,老朽怎有四戒法师才德?”笑和尚哼然别过脸去。“实乃敦煌来的高僧召汝相见。”

    “庆慧的师父。”竹意自笑自语,“小和尚果然够意思!”

    周长青奇道:“敦煌来的高僧?却为何来此荒僻西域召竹意拜谒?”

    笑和尚亦觉奇怪。忽想起昨日竹意所说敦煌高僧是为见道玄而来,不禁问道:“闻人云,贵派前贤道玄上人亦移驾此间。他老人家若还留世,岂非已五甲子高龄?”

    乐良称善道:“道玄师尊功参造化,德布人间。此次举教设阵擒捉妖兰亦是他老人家主持。”

    此时几人已行至双峰间峡谷正中困仙阵一处阵脚边。

    困仙阵本是前古微阵困仙井繁化而来。原本仅一处阵脚,由布阵者遵八卦八门提前数日存思注气而成。其占地丈余,一经发动,凡入阵者如堕深井,夺视觉,抑声感,配合迷香,焚符,威力增倍。因阴阳盛衰此起彼伏,须一块人为后天炼化的天材地宝压阵。临兵斗时使用亦然。

    困仙阵繁逾五处阵脚,每处阵脚均以先天八卦排盘,内含九星,八神暗渡。占地三丈,勾连递合,总茵地三十三丈之广。更有萨满教七件上古法宝以七星排位压阵。当真举世无匹。

    此处阵脚便是由乐良亲自督阵,六名年过而立,真元丰沛的弟子轮流坐阵存思注气。四周更有十数名小辈少年男女梭巡护法。

    此时,众人见教主带客归来,均前来与客见礼。

    周长青昨日上山未看仔细,今日见他教内弟子均丰神迥异,骨骼不凡,不禁喃喃赞叹。众弟子中倒有数人行走江湖时受惠于笑和尚,均越众单独予笑和尚行礼。

    正客套间,人群内中,忽跳出一个十四五岁少女,生的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束发边额角鬓间珠汗晶莹,一张粉嫩的脸蛋吹弹可破。却穿一身深蓝偏大的男孩道家长衫,前胸秀着阴阳鱼图,束腰紧口,奔跃如风,倒有三分野小子潜质。拉住竹意右手,欢喜的话里没有逻辑:“总算来个小野道士!昨日那个小和尚气死我啦!今天咱们两个好好教育教育他!”

    竹意自幼只与姐姐周淑颜一个女子相处。未曾见过一个同龄女孩,更别提手拉手,吹息可闻了。迫的满面羞红,要撇开手却不敢用力。

    “不得无礼!”乐良虽高居一派之主,毕竟老来得子,又是如此精灵可爱的贴心棉袄。向来娇宠惯了。带她来此,亦是磨不过她撒娇。乐良嘴上严厉,面上却慈爱宠溺。唤弟子中唯一女子阮弥烟将女儿带回。

    弟子中闪出一位着淡白剑衫,风致楚楚的少女。正是教内男弟子所共求的冰美人阮弥烟。上步少女身后,左手抚肩,右手将少女额角碎发理顺,唤一声:“清灵。”口气里满是娇惯的责备。

    清灵蛮不听闻,却对竹意行了拱手礼,嬉笑道:“小女有礼了。”竹意一怔,清灵马上仰起脖子对乐良撒娇道,“我有礼貌了,能跟他一起玩吗?”

    众人不禁失笑,乐良唤之不迭。乐清灵已将竹意拉离众人。

    周长青解道:“小孩儿本就天性好动,切莫以繁礼束缚,由他们去吧。”

    乐良笑叹一声道:“恰好道玄师尊吩咐,午后接飞书传令方可上峰面见。我且带二位参摩此百年罕见之绝阵。”挥手做个请式。

    周长青心知求人不可心急,况心急亦无可奈何。只得随他。

    众弟子分散守职。那边乐清灵手拉竹意远远绕开众人,一直问东问西,显然是因为多了个同龄的玩伴而非常欣喜。竹意却显得拘谨蹑懦,支支吾吾的回答,甚至好几个问题明明知道答案,却只点头,嘴里嘟囔一句。

    清灵下结论道:“你真是个木头。”

    “我才不是。”竹意倔强的否认,头摇生风。

    “那你有问题问我吗?”

    竹意想了想,怀疑道:“你是女孩吗?”

    “不是呀!”清灵摊开手,恶作剧道,“我跟你一样是男孩子呀。”

    竹意皱眉嫌弃,又摇头否认道:“不,你就是女孩!”

    “你知道还问我!”清灵反击。

    竹意右手指着清灵穿的略大的长衫,道:“那,那你穿男孩的衣服!”

    “有谁规定这是男孩衣服?我爱穿就穿!”

    竹意以手摸后脑,作思考状,喃喃道:“姐姐说山外的女孩像老虎,我可不同意。”

    清灵忽恢复少女的娇羞,赧然道:“你是说我不凶,夸我呢?”

    (本章完)</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