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眼神飘到前方的贺云妁身上,有质疑,低声与罗子尤耳语。
“子尤,这个姑娘身上真的有丹药吗?”
“难道你还不信我的嗅觉么。”罗子尤皱着眉,似乎对老陈的质疑很不满。
“自然是信的,但是从此女衣着与所饰来看,定是位家世不错的小姐,怎么会带着上好的丹药来里夕森林?”
罗子尤对老陈的疑问不太在意,“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就是想出来玩玩,这些年好奇心重的少爷小姐还算少吗?”
老陈想想也是,这位姑娘看起来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也就放下心中的疑惑。
“那好,解决完面具人再对她下手吧。”
而前方的贺云妁并不知道这些算计,她眼一亮。
环翘花。
想要!
丢拍卖行去可以卖个好价钱!
曲浔远还蹲在地上挖环翘花,察觉到有人靠近,抬眸看她。
贺云妁半蹲着轻声说:“公子,那个...环翘花换不换?”
曲浔远挑挑眉,“尧清丹?”
“对。”
曲浔远将手中刚挖出来的草药扔给她,站起来,眼神淡淡的看着她。
贺云妁偏了偏身子,娇小的人被男子高大的身躯挡住,旁人只看见曲浔远的背影。
贺云妁稍微靠近了一些,将尧清丹放到他手里,仰起头眉眼弯弯,“嘘,不要让他们知道哦。”
曲浔远微微点了一下头。
简单粗暴的交易啊。
贺云妁笑了笑,曲浔远继续向前,她在原地等老陈三人跟上来。
老陈问:“姑娘与面具人认识?”
“不认识。”
“哦,姑娘还是小心跟着我们好了,那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贺云妁暗笑,却还是装作听进去了的样子点点头。
夜降。
那三人一起坐在火旁,贺云妁看了看,捡起拾枯枝的路上随手摘的果子,走到坐在树下的曲浔远旁边。
老陈他们眼神微变,在远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呐,公子吃一个么?”贺云妁弯腰递过去一个果子。
曲浔远闻声看着她,深邃的眼里流露着探究与淡漠。
摇头拒绝。
真冷漠啊。
贺云妁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往他身旁坐下啃果子。
夜深。
该休息的时间,这些人却一点睡的意思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的分子。
贺云妁等了许久,终于,那三人拿着武器“一言不合”的站在曲浔远的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终于开始了么。
曲浔远看了一眼周围的三人,也不动,就保持倚着树的动作。
真墨迹。
贺云妁挪到另一边,确保不会殃及她之后,摸出一个果子啃,吃瓜群众默默看戏。
“兄弟,将你的药筐给我们你就可以走了。”老陈说。
“呵。”
见他仍是不在乎的样子,老陈直接朝他冲过去,动起手来。
对于传言,老陈是不信的,这人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绝世高手。
曲浔远面不改色的看着迎面而来的剑,直到要碰上他,人才轻飘飘的退开一步。
楚馨儿和罗子尤见到这个情况,赶紧上去帮老陈。
毫无看头的实力碾压,贺云妁有些失望,以为能看到一场高手对决,结果只看见曲浔远的墨衣飘了几下那三人就倒地了。
曲浔远利落的解决了三人,反身离开,路过贺云妁时,眼神一顿,轻飘飘的掠过她,又恢复目不斜视的样子。
这人是想说些什么?
贺云妁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们看她的眼神里透露的算计与贪婪她又如何看不明白,只不过是各有所求图个方便罢了,她打不过眼前这人,那三人她还是足以应付的,没一点底气她怎么敢随意跟别人走,当她傻么。
在曲浔远经过她身边时,贺云妁突然开口,带着一丝笑意声音清软,直望进他深邃的眼睛:“公子也带我走可好?”
曲浔远挑眉,顿了一下,步伐复又继续。
哼,就知道这人不会理她的。
贺云妁正想着,身体突然腾空,一只有力的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卷入怀中,惯性让她揪住眼前墨色的衣襟。
腰很细。
手中的触感让他陌生,自幼起入军营,整天与的是男人与兵器打交道,所触到的都是硬朗的东西,所以...
女子都是如此娇弱的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浔远搂着她在河边停下,一落地就放开她。
贺云妁理理衣服,戏谑着说:“说让带我走,你就带我走,公子你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尧清丹。”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带你走的报酬。”
“...”
看上什么看上!居然是为了尧清丹!?
见她没动作,他撇了她一眼,冷声道:“不想给?”
月色下映着他的面具越发的冰冷。
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贺云妁咬着下唇,掏出一瓶尧清丹扔给他。
“这一路的报酬。”最后几个字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
这人怎么这样,看样子一副高人的样子,怎么还在乎尧清丹这种东西。
曲浔远接了瓶子揣进怀中,拾了些枯树枝堆在一起,掏出火折子生火。
果然是接了报酬的人,真自觉。
贺云妁在火堆旁蹲着,歪着头看他摆弄。
有的人一出现气场强势,气质卓越,而他总是漫不经心却让人感到危险,但就是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人不会无故动手,所以才这样放心的跟着他。
也不知让他领着自己找药是对是错,只希望凭着他之前那一路的幸运让她找到鼎云草。
“公子。”
曲浔远闻声看她。
“你可知鼎云草该在何处寻?”
“不知。”
贺云妁叹息一声。
连他都不知可如何是好,哥哥还等着用药,娘亲也还催着她参加宫宴。
“拿了鼎云草就离开?”见她蔫蔫的不知在想什么,他突然出声。
贺云妁闷闷的应了一声,两人都没再说话。
双手环膝,头抵在膝上,疲惫漫布,她的意识渐渐散去。
曲浔远扁头看一眼身旁睡过去的姑娘,将火加大了一些。
就这么放心的跟着他?也不知道是缺心眼还是傻。
昏昏暗暗又是一夜...
第二日,天蒙蒙亮贺云妁就被曲浔远叫醒,战战兢兢的跟着他走了一路,终于是忍不住拽拽前方的人。
“公子,我们这是去哪?”
曲浔远瞥了一眼她,“不是要寻鼎云草?”
“对啊,但是...”
但这真的是寻鼎云草的路吗?
她的右方三步的距离两条蛇在爬着...
她本就有些怕虫蛇,而且前方不远处...密密麻麻的蛇群...
她这是进了蛇窝了吧!
贺云妁欲哭无泪,蛇就在脚边怎么走!这要怎么走!
曲浔远已经走到蛇群旁,面色淡然,丝毫看不出恐惧,过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身后的人没跟上,回头一看,那姑娘脸色惨白,僵硬的小步向他挪动。
曲浔远皱起眉头走回去,想着女子为何如此麻烦。
贺云妁注意到他的脸色,轻声打着商量:“公子可否换条路走?”
曲浔远未答,直接伸手揽住她,手臂圈着她,手拽着她的衣服,运起轻功,脚尖轻点几下便远离蛇群,没看她一眼放下她就走。
一回生二回熟,这是抱出经验来了?手刻意没贴着她的腰,是有多嫌弃她,她都没介意呢。
贺云妁自己吐槽一下也蹭蹭蹭的跟上他。
他走得很快,贺云妁跟得吃力,小声嘟囔着,走这么快,肯定是单身二十几年的速度。
前面的人速度却慢慢缓下来了,贺云妁没多想,以为他走得太快,终于累了。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他自是听到了,前半句懂,后面那句虽未解其意但听语气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走了一会,山脚下出现一个洞穴,藤蔓遍布,杂草丛生,看样子阴阴凉凉的。
奇怪的是,前面如此多的蛇,这洞穴边却一条也没见到,甚至什么生物都不曾见到。
贺云妁正要往前走,前面的人却停了下来,转头看了她一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树。
“到那等我,有事就叫。”
也未待她回答就一人进去了。
贺云妁看着那棵树,皱了皱眉,微微叹口气走到树下。
他是在嫌弃她?也不在那洞里有什么,算了,既然他叫她在这等那她就待着吧。
烈日当空,擦擦鬓角的汗,贺云妁抬手挡着刺眼的太阳,躲进树阴里。
燥热,许久不见他出来,无聊得慌,贺云妁索性席地坐下,从地上捡了几个石子抛着玩。
太阳时候又毒辣了一些,将手中的石子随手扔掉,贺云妁站起来拍拍裙子,这么久他都没出来,她忍不住了。
“拿着。”
曲浔远从洞穴里出来,将手里的东西丢给她。
“这是什么?”
手里的草药呈绿色,条状,根须很多。
“鼎云草。”
贺云妁惊异的看他,突然才发现,他鬓发微乱,下巴全是汗,手臂上也被划开了一道。
“你...”
她来之前问过叶闻然,知道鼎云草并非一般草药,生长环境恶劣,周围异象危险重重。
看他一路领着她走,定是了解鼎云草在哪的,他刚才独自给她摘鼎云草去了,难道只是为了尧清丹么?
“谢谢你啊,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
曲浔远避开她伸过来的手,自己扯了块布条单手绕在手臂上,很熟练的样子。
贺云妁收回手在一旁等着,感谢他是真的,想帮他包扎一下是真心的,但人家都拒绝了嘛,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了,那...她把剩下的尧清丹都给他好了。
看他包扎好了,她开口:“寻到鼎云草了我就准备出去了喔,你呢?”
“出去吧。”
出去的路上一帆风顺,比起进来时容易多了,半日就回到了榕城。
她以为曲浔远一出森林就会和她分开的,结果等她到了住的客栈门口他也没走。
“公子,我到了,这一路上谢谢你啊。”几日奔波终于解决压在心头的事,似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说的话带上了真心实意。
突然又想起什么,贺云妁将袖中的盒子拿出来,“害得你受了伤,剩下的尧清丹都给你好了。”
曲浔远拿着丹药有些好笑,这姑娘拿丹药当糖豆子吗?一盒一盒带在身上的。
“那,我走了,有缘再见吧。”
“嗯。”
她朝他笑着挥挥手走进客栈,其实也知,或许天涯何处再也无缘。
他看着姑娘的背影,如果她不是贺云轼的妹妹,他或许不会帮她寻鼎云草吧。
他笑了笑,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