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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一落,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加鬼哭狼嚎的声音,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那不是小军医吗?”

    “哪里哪里?”

    “去你儿的!刚刚不是说不想见吗?”

    在大伙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阵厉喝声传来,“你们还想不想混了!就算是午食的时间也不能没有半点规矩,你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闲聊的!”

    见是都司大人,众人一惊,连忙安静了下来,瞬间各回各位。虽然他们不是前锋战士,只是军营里帮忙打杂的伙兵,但也不能乱了军规,这点大家都还是清楚的。

    都司是位年纪比暮夜玺长却比葛云将军幼的男子,自诩一身正气,刚正不阿,也上过战场。他此次最不服的就是,这次的参将不仅是位新人,而且年纪比他小,官位却还排在了他的上头。他有气无处发,便尽数洒在了刚刚这群士兵身上,见他们乖乖地散了后,他才衣袖狠狠一挥,踏步离开了。

    这日,安若槿正在一个个的给伤者换药,阿封自外面走了进来,清了清嗓子,道:“安姑娘,参将请你过去一趟。”

    她拿纱布的手一顿,眼皮抬也没抬一下,淡淡道:“没空。”

    阿封站在那里踌躇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阿封又回来了,挠了挠头,支吾道:“安姑娘,参将说有话要跟你说。”

    她像是没听到般,将手中的脸盆递给旁边候着的士兵,“麻烦去换一盆水来。”

    阿封见她忙左忙右,就是不回他的话,便杵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过了会儿,悻悻地再次开口道:“安——”

    “阿封,你听我的还是听参将的?”她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看向他。

    后者一愣,随即一脸慷慨激昂的神情,“我当然是听安姑娘的!”

    “那好,反正我看你似乎很闲,拿这些草药去熬,给我上心点,酉时之前我要看到熬好的药。”

    他看了眼那一堆草药,这么多,要熬到何时啊?随即苦着张脸道:“遵,遵命!”

    酉时之前,阿封果真黑着张脸一罐罐地端来了熬好的药,点头哈腰道:“安姑娘,我分成了好几批,还有一壶没开,等好了我马上送过来。”

    他那脸确实是黑的,全是炭灰。安若槿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廉戈呢,把他叫过来。”

    “他正在帮我的忙呢,我这就去叫他。”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走了,开玩笑,他刚刚可是被夸奖了,怎能不乐?

    药一熬好,安若槿跟医师爷的两个学徒就开始给伤兵们喂药了,医师爷也没闲着,继续捣鼓着药材。

    轻伤区的伤员都是自己喝药吃饭,只有重伤区的人手脚不方便动,就只能由他们几个代劳。虽然累了点,但也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不过正因为她这样,天天呆在伤兵的帐篷里,被好些士兵偷偷地说不守妇道啊,不懂规矩啊什么的。她只是淡淡一笑,当作什么都没听到。本来这声誉对她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在她的世界观里,古人的这些说辞都是浮云。

    当然,还有另外版本的谣言她也不是没听说,什么她是葛云将军的儿媳妇啊,她替夫从军啊,啊呸!这些人的想法还真是千奇百怪,不过也只怪她自己,随口胡说的一句笑言竟成了大家随意发挥的把柄。

    轻摇了摇头,谣言止于智者,她可没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些有的没的,把她说成了阎王帝都无所谓。

    没过多久,廉戈就走了进来,安若槿赶紧道:“廉戈,我们人手不够,你也过来帮忙吧,待会儿过得太久,药冷了就不好了。”

    廉戈比阿封就是乖巧很多,老老实实地没四处乱钻。哪像阿封,肯定是一闲着就出去溜达,不然怎么会被暮夜玺逮到帮忙传话。他要是想传话,随便派个士兵过来不就行了?

    正如斯想着,阿封那厮又来了,他刚一进来,步子还没踩稳,就道:“安姑娘,我......参将要我再请你一次,他说你要是不过去找他,他就过来找你。”

    言毕,众人都看向安若槿,此众人的数量可不少啊。就连躺在板上闭着眼的重伤级士兵都艰难地掀开了半只眼,看向这个参将马上就要过来找的人。

    她眼皮轻跳,继续喂着药,不予理会。

    其中一位学徒看了看帐篷口,又看了看安若槿,笑道:“安姑娘,话说参将大人今日好像派人来过几次了吧?”

    安若槿看了眼说话者,漫不经心道:“你们参将可还真是闲得蛋疼啊。”

    “本将确实很闲。”随着一声略带愠怒的声音,一高大的身影掀开帐篷帘走了进来。

    随着里面光线突然的一亮,众人皆转头看向来人。

    男子看了眼里面众多裸着上半身的伤兵,眸光微沉,随即阔步行至安若槿身边,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药碗,冷声道:“我来喂。”

    闻言,那位被喂药的士兵一脸惊恐地作势要爬起来,颤着音道:“参,参将大人,万万不可啊。”

    然而他爬了几次都爬不起来,最终只好躺在桌板上,畏缩着脖子。

    众人都默默地忙着手中的活,偶尔偷偷地抬起眼皮瞧一下这边。

    安若槿也不阻拦,拍拍手起身走至药罐旁,另外拿起一只碗舀起药来。随即端着药来到下一位伤兵身旁,浅笑道:“小哥,到你了。”

    那位士兵也是一个二愣子货,连忙憨笑两声,“好,好好。”

    众人皆摒住呼吸,悄悄的为这位兄弟捏了把汗。

    暮夜玺站在那里,眸光又沉了几分。孟离见状,机智地上前将那碗药接了过来,低眉道:“安姑娘,还是我来吧。”

    安若槿微怔,接着淡淡一笑,“也好,恰巧我们缺少人手。”

    言毕,她又走到药罐旁准备拿碗。手还没碰到碗,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截住了,还未回过神来,就被拽了出去。

    帐篷里面的其他人呆愣的呆愣,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安若槿忍着心中的火气被他拉到一安静的地方停了下来,她平静的脸上毫无波澜,看着他淡淡道:“不知参将为何带我来这儿?”

    暮夜玺紧盯着她云淡风轻的神情,瞳孔微收,似是咬着牙道:“你在故意惹怒我?”

    她轻笑一声,“我没那个心情,”抬头慵懒地看了下天空,随即看向他,“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可是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

    “我以参将的身份命令你,你作为一介女子,不准再踏进伤兵的帐篷一步,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你要杀了我?”她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角,微微抬了抬眼皮,“连将军大人都默允的事情,你作为参将应该无权反驳吧。”

    “那你就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权,你若不从,我自有办法让将军亲口下这条命令。”他已经快被她逼疯了,她那无比陌生的眼神割地他的心脏一阵阵的痛。

    她微怔,她相信他既然说得出口,也一定会做得到。她如果真的进不了伤兵帐篷,那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但她不想就这么回去,这么狼狈的身心俱疲地回去。

    她看向他的眼神终于没那么冷静了,她终于装不下去了。他凭什么这样做,她只要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没有耽搁到他们的正常程序,她就有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在伤兵营里帮忙,她可是付出了这么多一直在帮助他们啊。

    她去邻近的山里采药的时候常常摔得膝盖通红,她被营里的士兵说不守妇道,她每天忙得发晕,可是她没有半句怨言,她愿意留在这里,也有错吗?

    “暮夜玺,我没有惹到你吧?为何你要这么做?我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没有结果的事情就应该早点结束,你为什么还要来烦我呢?我讨厌这——唔......”

    似是发泄心中的怒火,又似百般眷恋,他一手钳住她的腰肢,一手附在她的脑后,狠狠索取。

    不同于第一次的接触,如果说上一次她尝到了甜,那么这一次更多的是气愤。她不是他的什么人,他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碰她,把她当作什么了?

    在沉沦前,她狠狠推开了他,正欲挥手掌掴他一巴掌,却被他抓住了手臂。

    他细细地看着她隐含怒火的眼眸,最终微微勾唇道:“谁说没有结果?”

    她不理会他,用力抽出被他禁锢的手臂,而他顺手轻轻一拉,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好熟悉的一幕,似乎是重演了上一次的镜头,两人的心境却都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