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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教授,你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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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在其他同学为论文发愁的时候,我无比安闲的享受着研究生的轻松时光……

    反正,把别人的论文拿来,找个切入点,每七个字改下,换种表达方式,就轻松应付过去了。

    “林兮兮,刘老,叫你去他办公室!”

    同学接水回来,叫了我一声。

    “哦!”

    我迅速回忆着这段时间的表现,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于是挺直了腰杆,走向刘老的办公室。

    “坐!”

    刘老指着对面的沙发说道。

    他手里拿着我那篇见不得人的论文。

    我心里直犯嘀咕:“那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他还拿着那篇论文……”

    刘老笑的如同弱柳扶风,温和的说:“‘浮槎’这个意象,你是怎么想起来的,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有学生从这个角度去解析古诗词,着眼点很偏,但很奇!学术就要推陈出新,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地方!”

    以前总觉得上帝对我不公平,他给我关了一扇门,随手又把窗给堵死了!

    听刘老这么一说,我仿佛看到了上帝的光辉,洒在了我身上。

    我欣喜万分,而又故作谦虚的说道:“虽然学生资质浅薄,但是却驽马先行,日夜苦读,力求吃透文本,踏踏实实作学问……最早在晋代张华的《博物志》中,曾寥寥数语提过‘浮槎’二字——旧说云: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然而此后的一千多年中,虽然有诗人留诗句慨叹:‘仙客终难托,良工岂易逢’,但对于浮槎仅限于向往,却不知究竟,就连风流俊朗的清代诗人纳兰容若,也在《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词作中惋惜:‘若容相反饮牛津,相对忘贫’。词中的‘牛津’就是他所向往的,能跟恋人一起逃避世俗的浮槎所至之处……”

    此时,我看到了刘老眼中赞赏的神情。于是我继续说道:“我搜遍了本世纪以来,所有与‘浮槎’相关的论文,都是只言片语,于是学生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力求从这个着眼点,写出自己的好论文……”

    刘老赞叹道:“非常棒!这就是学术精神!”

    我嘻嘻一笑,竟有些飘飘然。

    刘老拿出一沓资料,说道:“这是我在英国访学的时候,一位自称清代家袁枚门生的后人,整理的有关浮槎的资料。据说,浮槎是作为交叉世界的超级能量体真正出现过的。当今,量子物理界,从平行世界到交叉世界的研究也理论上证实了交叉世界的存在。”

    我接过那一沓资料,全是繁体的,好多字不认识!

    但是,我还是很认真的看了。

    刘老坐到我身边,指着一行竖排文字说道:“你看这句——万物负阴而抱阳,镜照而生婆娑时空,婆娑生婆娑,是以生生不息。八月既望,乘槎踏禹步,可至婆娑地。垂髫可耄耋,耄耋可垂髫,慎之!”

    经过刘老这一读,我就明白多了,于是问:“这个婆娑时空,莫非是指的另外的世界?”

    刘老庄重的点点头,道:“没错,这个后人还认为乘浮槎,就可以到达那个世界。”

    “那,他怎么不去?”我好奇的问。

    刘老解释道:“因为他年龄已经一百多岁了,垂髫既然可以变成耄耋,那么耄耋再耄耋,也许就会死在途中,这也是我没有尝试的原因!”

    我忍不住掩嘴一笑,说:“想不到刘老也蛮嗨的……”

    “哈哈,人越老,越发童心。看你这个惹事精,就像我当年一样。即便现在,我还经常去农田偷西瓜吃呢,偷来的西瓜最甜了,不过我经常给瓜农留下钱,可不是白吃……”

    “哈哈哈,竟有这事,以您老的知名度,这事反而成了美谈了……”

    刘老被我这一恭维,开心的笑起来。一瞬间,感觉跟刘老成了忘年交。

    “那你想不想试试,马上就是中秋了,我们去海边,我教你禹步的走法……”

    看着刘老孩子般的神情,我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deal!但是我有个请求,就是做你的嫡传弟子!”

    刘老仿佛早有准备,递给我一张打印好的,带着他签名的择师表,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狐疑的接过来,看了又看,真的是我的名字!

    我心里美滋滋的想:没想到陪他胡闹一场,就可以成为他的嫡传弟子,这便宜赚大了,不赚不白不赚。哎,不过他也挺可怜的,估计除了我之外,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相信这种天方夜谭,还肯陪他实践的学生了。

    人老,就是任性!

    中秋那夜,皓月当空,我如约来到海边。

    没想到,刘老竟一副道士打扮,很专业的在海滩上扔着粉笔头,然后踩着粉笔头走来走去。他告诉我那是步罡踏斗,也就是传说中的禹步。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故弄玄虚的样子,还沉浸在做他嫡传弟子的喜悦中,想着明天如何在同学之中低调的显摆一下。

    “来,你来走走看!”刘老示意我跟他学。

    我跟在他身后,走了几遍,就学会了。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最后一遍的时候,刘老站在一丈远,口中念念有词。

    我实在忍不住笑了,但是又怕破坏他的雅兴,静静的看着他念咒的样子。

    “休——生——伤——杜——景——惊——死——”

    “开!”

    霎时间,海上波涛汹涌,我震惊的看着海面,还来不及反应,又看到一艘巨大的黑船,自波涛中翻滚而来……

    我被那条黑船吸入其中,波涛瞬间消失,眼前是明明灭灭的不同的时空。

    我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的心情——震惊、恐惧、欣喜、好奇……

    我经过的第一个世界应该是唐朝,因为那些女子的服饰很像唐三彩的女俑——高髻广袖,亭亭立玉,悠然娴雅,十分丰满。浮槎速度很快,一瞬闪过,第二个世界应该是北宋京城,因为那些城池、河道、宫阙、衙署、寺观、桥巷、瓦市、勾栏的样子很像《东京梦华录》的描述。接下来,又像是未来世界,房屋是智能化的,车行天上……再后来……像是远古洪荒,没有人类……

    哎呀,我的手怎么忽然变老,我的脸也皱皱巴巴,我无暇再顾及眼前的景象,拼命揉着一张老妪的脸……后来,又变成了肉嘟嘟的婴儿小手,身体陡然变小,就在此时,时间定格了……

    那条黑船——应该就是浮槎了。它缓缓行驶在黑夜的海上。

    不是……应该是世外桃源吗……

    为什么却是夜色下无边的海洋……

    来不及思考,浮槎剧烈震荡起来,几口凉凉的海水呛进肺中,紧接着是一声破天裂地的炸裂声。

    夜空漫天的火雨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我本能的想要跳进海里躲避,却觉得浑身无力,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一个肉嘟嘟的婴儿。

    血液沸腾着,冲向脑门,我呆若木鸡的在惊恐中等待死神的降临,却被浮槎猛拍起的巨浪卷进了海水中……紧接浮槎倾覆下来,如同屋顶一样,盖在了头顶上。

    不知过了多久,当被清晨刺眼的阳光唤醒的时候,我微微睁开双眼——天空蓝的有点发紫,清透纯净如琉璃,清新的空气吹着我肉嘟嘟的小身体,身边是无数片浮槎的残骸,这些残骸上闪烁着火红的从未见过的文字,而我就躺在其中的一片上面,如同树叶上的蚂蚁一样漂荡在茫茫的大海上。

    我哭了起来,声音奶声奶气——“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这难道是一个梦?”

    又不知过了多久,腹中的饥饿让我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恐惧,迷茫,饥饿和寒冷包围着的我,如同一只病仄仄的小奶狗,瘫软在木板上。

    我心里恨恨的想:

    教授,你坑我!</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