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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天茨虽然酒意未全醒,但却又是习惯性的准时醒来,微眯着眼睛步入现实,昨夜的梦境随即被揉碎在阳光下,身边师父已杳。
天茨悲从心来,想起昨日师父所言,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或为永别。
天茨呆呆的久久伫立于村落前的断崖旁,观那巍巍具茨,脉脉山峦,雾聚雾散,云起云落。从叫那第一声师父起的点点滴滴,时时刻刻不住的在心中一遍遍回想,一遍遍重映。
短短月旬,人世间已是四方云动、天下大乱。
苍狼门山门前,一道人静静伫立。
道人对面,两人在前,一青衫雅士执扇立于侧后,再后是执各式兵器的十二死士。
只见两人左侧一为壮年修士,却须眉发皆为银色,若一柄出世神兵,杀气隐透;另一人则像一富贵老翁装扮,满脸肥肉,红润无比,全身却似无半点道行。
银发壮年修士向后挥了挥手:“你们退下。”
青衫雅士闻言欲语,犹豫了一下,却仍是转身离去,十二死士亦尾随而去。
“不知玄云真人来此,有何贵干?可是要再续前战?”,银发修士问道,身上已隐隐升腾起近乎透明的熊熊银焰。
“虎兄,且莫动手” ,身边富贵老翁赶忙拉住银发修士。
道人神情古怪的看着两人,沉声道:“银月虎,昔日几番争斗,你不如我,今日不是贫道妄言,只是更甚。观你之态,这几十年来,你和荷猪为了旧日之事,四下征战,八方树敌,如今恐怕旧疾日重,已难自控了吧。”
银月虎漠然回道,“何须废话,行不行总要打过才知”,然后向富贵老翁说道:“猪兄,你速回山门内,今后苍狼门就由你代为执掌”,复又向道人说道:“今日我银月虎拼却一条残命,也必要留你玄云一身修为!”
言毕,浑身银焰四下外溢,渐成实体。
身边富贵老翁轻叹一口气,不予理会银月虎所言,然后深深吸气,整个人若一口黑洞,周边天地元气被牵引而来,急剧涌向黑洞,气势却是节节攀升。
玄云仍是静静伫立,不见丝毫动作,傲然道:“即使你俩联手,又岂是我今日之敌?”
道人说完,面上半仙半幽之气陡现,两手结印,左手清元,右手浊冥,两气皆透,随着双手划动,两气缓缓于胸前汇聚游走,渐成一副阴阳太极图形,但旋即散去。
道人面容也再次恢复仙风道骨,却是向银月虎抛出一方玉简。
银月虎和荷猪目瞪口呆,功法自散。
银月虎接过玉简,却余怒未消,厉声道:“玄云!此乃何意?可是消遣我们不成!”
玄云却是一脸云淡风轻,道:“一甲子了,虽说最近年头,苍狼门有所收敛。但今日观之,你俩一如当初所见,可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不过,这一甲子来,苍狼门始终未坠寞独狼昔日之威风,傲然屹立正邪之间,甚至凶名更胜,虽然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还是让贫道心生钦佩。这玉简内有黄帝所著混沌心经及寞独狼注解,昔日寞独狼曾帮你数次度血疗伤,你参悟起来应该事半功倍,或可治愈你体内暗疾,不过也包含莫大凶险,贫道劝你慎之而行。还有,寞独狼之子或已出世,你们他日若有缘见之,可将混沌心经授之。其余昔日未了之事,未雪之恨,我且了之,你俩好之为之。”
言罢,道人即飘然离去。
银月虎、荷猪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向道人离去背影恭敬抱拳。
旬日后,巍巍昆仑。
昆仑山主峰天府峰山门牌坊前,浩然宗当代掌宗玄宁真人左手持浮尘,右手持道剑居于正中,两男一女三位真人持剑立于两侧。
玄诚真人则搀扶着一面容枯槁死灰的真人居后。
玄宁真人花白须发无风自动,面带怒容,厉声斥道:“玄云,今汝欲何为!”
玄云真人半边脸庞仙风道骨,半边脸庞凄若厉鬼,面容气质中半仙半幽之态尽显,早已不复往日容貌。
玄云伸指指向那面容死灰的真人,喝道:“玄空,昔日之事,你可知错?我今日废你修为,仍是看在昔日同宗一场,手下留情。”
玄空真人却是不住挣扎着,一脸狰狞道:“天命不可违,逆天行事,理应当诛,他实在是咎由自取!我玄空执掌宗门律法,自当依宗门法度行事,何错之有?你这宗门叛逆,有种就今日杀了我,何至于如此羞辱于我?”
玄云癫狂怒道:“好一个何错之有!好一个执迷不悟!好一个天命不可违!你执掌戒律,那些天仙到底许了你多少好处,竟让你堂而皇之,假仁义以售其私,行得如此违心之事?既然浩然宗如此因清规戒律,自缚其身,又留之何用?我今日就再帮你们一把,破了这宗门自缚手脚、顽冥不化的清规戒律。”
道人说完,抬手一道元冥纠缠的紫黑剑气掠过长空,天相峰顶被其一剑削去,无数道士腾空而起、四散而逃,戒律宫的楼堂殿宇也缓缓崩塌。
就在诸位真人齐齐望向轰然倒塌的天相峰顶之际,玄云食指微弹,一团阴阳交错的暗淡光芒悄然飞向昆仑山中一座终年云雾缭绕的小小飞峰。
玄宁真人长叹一口气,双手结印,双眼微闭,嘴唇不断翕动,昆仑山六主峰、三十六侧峰开始透射出五彩光华,渐渐向居中的天府峰汇集,并逐渐凝结出一朵五彩莲花花朵,然后五瓣花瓣渐次展开,中间的紫青莲蕊开始隐隐透现,却是昆仑护山紫莲大阵已行启动。
玄诚真人边搀扶着玄空,边嘶哑劝阻道:“掌宗,万万不可,万万使不得啊!有什么事,自家人敞开了说明啊,其中必有隐情,定有误会!”
玄宁真人身边的三位真人闻言,亦面透焦急,走向玄宁真人,齐齐劝道:“掌宗,请三思而后定!”。
玄云面对气势迫人的紫莲大阵,夷然不惧,愤然道:“玄宁,昔日之事,你心中可曾有愧?!”。
高鬓娥冠的女真人语音发颤,向玄云道:“玄云师兄,没有谁的人生不委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执着于往昔旧事不能自拔。你可知,你昔日叛出师门之后,你师父道均掌宗不久就郁郁而终,临终前念念不忘的是师姐和你玄云?你可知近年来玄宁师兄为了当日之事一直没有放弃在暗中探查?为了师侄下落,玄宁师兄不断强行推衍天机,修为境界也为此跌落一层,但即使如此,宗门也从未放弃,这么多年一直四下寻觅师姐未出世的孩儿,甚至为此诛戮了多少邪道妖邪,又得罪了多少正道宗门?你为何还如昔日一般如此意气行事?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坐下说说?”
玄宁真人听闻诸真人所言,望着一脸坚毅的玄云,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止住手印,紫莲大阵缓缓散去。
玄云却似不闻诸真人的话语,只是死死望向天府宫,突然双膝跪下,俯身向天府宫深深一拜,良久方起身,癫狂笑道:“我玄云这一拜,是拜祭掌宗师父及列位祖师。从那日起,我已与宗门再无半点瓜葛。我玄云所行之事,只依本心,日后自有定论,我无愧于心!从那日起,天下早已无玄云,只有云乾!”
玄云起身,将一方玉简掷于地上,道:“昔日之事,我探查到的蛛丝马迹和前因后果,尽在其中”
言毕瞬间离去,远远飘来一阵狂笑,“甲子年来你们欲求不得,所作不能之事,天下诸多不公,我云乾以剑荡之!”
玄宁真人呆立当场,无数皱纹于面上隐现,好像突然苍老了许多。
女真人却是牙咬双唇,丝丝鲜血渗出,痴痴望向玄云背影,泫然欲泣。
数月之间,神州大地,处处大乱。
正道第一大宗浩然宗天相峰被一剑削去,掌戒玄空真人被废全身修行,据传护山紫莲大阵亦已启动,而后掌宗玄宁真人闭关。
正道第二大宗清虚宗山门被毁,三名前代长老被逼兵解,一下凡真仙亦形神俱灭。
五大绝地北海幽都遭袭,玄狐战死、玄豹重伤,幽都之主后土土伯人间分身被毁。
五大绝地刑渊五巨头,五去其二,甚至一盘踞于此的九幽巨魔亦被逼回九幽。
至于那些或遭重创、或被灭门的数个正邪中小修道门派,平时或为惊天大事,此时则无人问津。
……
这段时日,人世间修道界不断传来惊天之变,正邪修士们不断奔走,或躲避,或彼此相告、交换信息。
不久,忽有一日,天下寥寥大能之士隐约感到东海极深处,天地元冥剧烈波动,似有仙幽重劫再次降世,
而后,世间遂平。
星转斗移,日升月落,师父离山已约两年时光,在此期间,未再返山,亦无讯息。天茨在这两年中,修行并未急于求成,而是细细打磨真气漩涡,境界也仅是修至碧霄境。天茨在修行之余,不断遍览师父留下的各种杂学典籍。
一日,天茨默默来到老爷爷坟前,拔去坟周杂草,添了一抔黄土,庄重行了三叩九拜之礼,然后步入藏兵洞内洞。
天茨刚刚伫立石壁前,石壁中影像已自动浮现,人影丹田处一隐约有暗影飘出,自动飞至天茨手中。
天茨低头细细端详,却是一柄小小飞剑,剑长一寸,剑身似陨铁又似寒玉,透着淡淡的寒光, 刃如秋霜,却又仿佛笼罩在一团阴影之内,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图案,口衔一条太极阴阳鱼,而那金龙似有灵气,仿若缓缓游走,凝神望去却又定立不动,显得无比威严。
天茨脑中自然浮出三个大字:轩辕剑!
天茨缓缓跪下,对着石壁中人影及那方苍狼印记,拜了三拜,单人只剑,飘然下山。</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