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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循循善诱

    在长公主面前过了明路后,裴孟春风雨无阻,每天巳时初,准时出现在韩长祚的面前。

    裴萧萧倒是没骗人,论授课,裴孟春远比板着脸的裴文运要好的多。

    他不会红脸,也很耐心,韩长祚不懂的地方,会反复讲解到他明白为止。

    就连钱夫子最常用的打手心,到了裴孟春这里,一次都没有过。

    长公主聘裴孟春为夫子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不少闺秀夜里躺在床上,几乎要把丝帕给咬坏了。

    怎么她们的爹娘就没想过这招呢?

    她们家里也有需要夫子授课的兄弟啊!

    那些本以为裴孟春回京后,就可以制造“偶遇”的闺秀们集体梦碎。

    因为裴孟春的行踪实在太固定了。

    每天两点一线,早上从相府出发去公主府,上完课,从公主府回去相府。

    想要“偶遇”,太难了。

    总不能去把裴孟春的马给拦下来吧?

    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裴孟春是骑马去的公主府,来回路上还能瞻仰一下他的风采,聊以慰藉。

    自打裴孟春给韩长祚当了夫子,他就禁了裴萧萧的足。

    “相府那么大,足够你玩的了。”

    他没有告诉妹妹,禁足的原因是什么,只说近来事多,让妹妹好好休息段时日。

    裴萧萧转念一想,也对。

    起码宫里那一大摊子事,保不齐就有人求到自己身上,不出门也挺好。

    手帕交们想找自己玩了,自然就会过来相府。

    裴萧萧也不用再外出巡视京畿的铺子,全由她哥一手包办。

    裴萧萧不得不感慨,人与人之间,差别还是很大的。

    她哥仿佛不用睡觉,每天上完课回来,钻进书房,只用半个时辰就能看完所有的汇报,足不出户,便轻松掌握整个京畿铺子的情况。

    这是裴萧萧所做不到的。

    惹事精不在,整个京城都仿佛安静了一半。

    当然,大家的目光,主要都聚集在了皇宫,一时半会儿还没感觉出差别。

    在得知裴孟春开始频繁出入公主府后,高源景的心思就活络开了。

    他邀了韩长祚出来,说是要加深一次彼此感情。

    不知是高源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地点定在了教坊司。

    韩长祚一口回绝,以长公主知道了,会打断自己的腿为由,让他的十四舅换个地方碰面。

    高源景不免有些惋惜,到底还是退了一步。

    曲江的风景秀丽,即便是在白日,也有习习江风吹散酷暑的炎热。

    韩长祚向他的裴夫子告了假,带着哈都赴约。

    一到地方,韩长祚就皱了眉。

    凉亭中,十几个从教坊司请来的衣着清凉的女子。

    五六个在侧面吹拉弹唱助兴,三个围在高源景身边侍奉。

    高源景的对面的空位上,也坐着三个女子,显然是给自己准备的。

    韩长祚站在凉亭前,迟迟不进去。

    高源景喝下身边美人喂的酒,唇被酒液浸润,显得越发红润。

    “阿祚既然来了,为何不入席?”

    韩长祚十分老实。

    “娘不让我和教坊司的女子同坐一席。”

    高源景笑了起来,起身过来拉他。

    “今日皇姐不在此处,你放心,她不知道。”

    韩长祚为难地指了指哈都。

    “可是,哈都会告诉娘的。”

    高源景冷着脸,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哈都,将凉亭中的女子们挥退。

    “好了,如今人都走了,你该放心了吧?舅舅给你斟酒,喝一杯去去暑气。”

    韩长祚拿着酒盏,迟迟不入口。

    “怎么了?”

    “娘不让我喝酒的,舅舅。”

    高源景讽刺地道:“你可真是听皇姐的话,怪不得她那般宠着你。”

    韩长祚仿佛听不懂。

    “是呀,娘说她喜欢听话的孩子。”

    一拳打在棉花上,高源景只觉得自己心里有气撒不出来。

    自己不过是离开了几年,怎么这孩子像是换了一个人。

    小时候多好哄啊,让他上树就上树,让他看春宫图就看春宫图。

    现在,怎么感觉没以前那么好骗了?

    想起自己把人约出来的目的,高源景的心情好了几分。

    “舅舅和你有悄悄话要说,你让你的护卫离远些,可不能让他听见了。”

    韩长祚犹豫了一下,朝哈都点点头。

    哈都走到凉亭不远处,双手抱胸,环视四周。

    庐江王的护卫和他站在一起,作拱卫状。

    哈都眯了眯眼,没说什么,只是捏紧了手里的刀。

    韩长祚拒绝饮酒,高源景只能替他倒了果露。

    嘴里还不忘数落他。

    “你都多大了,怎得还喝这等女子的东西。”

    甜腻腻的果露顺着喉咙下滑,嗓子眼仿佛被什么黏住了一样,感觉很不好。

    但韩长祚依然把满满一杯果露饮尽。

    “舅舅,我今年才十岁呢。还小,怎么能饮酒?”

    “而且这是娘喝了都说好的,滋味如何会差?”“娘说,小孩子只能喝这个。”

    听他左一句娘,右一句小孩子,高源景就觉得心烦。

    外面看着如此威武的少年郎,言行举止却宛如无知幼童,看着违和极了。

    但高源景真正烦闷的,却并非是这一点。

    相反,看到幼年冰雪聪明的韩长祚沦落到这般田地,他心中反倒窃喜极了。

    他只是不满,这样的韩长祚依然有人疼,有人宠,有人护。

    会让他想起幼年时的自己,被困于深宫,长于不受宠的母亲身边。

    冷炙残羹,旁人奚落。

    不能生出任何**,哪怕再渴望无比,也只会留下得不到的不甘与愤怒。

    你,怎么就能如此幸运呢?

    高源景饮下闷酒,重新笑意盈盈地望着小口小口喝着果露的韩长祚。

    “听说裴家大郎如今成了你的夫子?”

    “是,裴夫子比钱夫子教的好。若是可以,我希望一直能是裴夫子教我。”

    “是吗?”

    高源景把酒盏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是裴家大郎还要忙着自家商行。如今他孑然一身,往后却是要娶妻生子的。”

    “待他有妻有子,哪里还能像如今这样对你上心?”

    韩长祚适时地惊慌起来。

    “那、那十四舅,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裴夫子一直留下来教我呢?”

    高源景的眼中闪动着诱人的光芒,像是最有耐心的猎人,对着自己选中的猎物。

    “你为何不让皇姐向裴相提亲呢?”

    “若你们成了一家人,裴家大郎就是再忙,也要对你这妹夫上心。”

    “你不是很喜欢相府的千金吗?上回你们还一起出游,相谈甚欢。”

    “皇姐年纪也大了,她若是不在了,阿祚,往后偌大的公主府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

    “谁来陪你玩呢?”

    韩长祚的眼睛一亮,直接坐到高源景的身边去。

    “十四舅,这样真的可以吗?”

    “自然了。”

    “裴萧萧作为你的婚配对象,绰绰有余,皇姐不会不答应的。”

    “若是皇姐不答应,一定是因为裴相的缘故。”

    “阿祚你是小孩子,想要什么,只要哭一哭,闹一闹,他们什么都会答应你的。”

    “皇姐也好,皇兄也好,甚至是裴相,他们都会满足你的心愿。”

    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对你大失所望,就不是他这个做舅舅的所考虑的事了。

    韩长祚不太确定这样行不行。

    “若是他们还是不答应呢?”

    “那你就来找舅舅,舅舅有办法,替你达成心愿。”

    韩长祚讷讷点头,脸上还是似懂非懂的模样。

    但心却一点一点坚硬起来。

    他知道庐江王想做什么了。

    裴孟春全都告诉他了,庐江王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被赶出京城。

    萧萧那么好,他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萧萧身上!

    韩长祚很想直接就给眼前的这个长辈来上一拳。

    但是心底那个理智的声音,拼命压制着这股狂躁。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不能暴露自己,也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对长辈动手。

    庐江王如今圣眷正浓,就连裴相都要退避三舍。

    此时自己若是控制不住,会害了很多人。

    阿妈会因为他再次失宠,娘会因为他而与圣上反目。

    甚至,可能会牵连到裴家。

    眼下,不能轻举妄动。

    韩长祚压着自己心底的暴躁,装作仔细聆听长辈谆谆教导的模样,倒是让高源景很是受用。

    看吧,看似坚固不摧的堡垒,最终也会毁于它的坚固不摧上。

    将人养成这么个听话模样,自然也会因为他的听话,而最终受到教训。

    毕竟,他能听你的话,也能听别人的话。

    一个孩子,他懂什么真伪,知什么人心?

    高源景眼波流转,只觉得离自己期待的那一日不远了。

    喜欢家父奸相:我把主角都埋了我把主角都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