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煐冷眼扫过满屋文武。
六部的诸位,都气定神闲的看着自己和徐增寿。
满脸堆放笑容的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讪笑几声后见气氛凝重,也慢慢退回了邻桌。
麾下武英军指挥佥事蓝斌、奋威大将军盛庸、左将军平安、右将军铁铉,虽已收回武器,神色或有复杂显现,仍然保持警惕。
最后落目默不作声的燕王世子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
世间人生百态,如此突发事件并不在朱雄煐的设想之内。已经获得了徐妙锦、小铃铛的消息,顺手示好了魏国公府,给徐增寿莫大的荣耀,也就差不多了。
徐增寿的疯狂,不光压上了他自己的人生,也同样让朱雄煐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法再韬光养晦。
“辉祖的弟弟,果然也是不可小觑!”
暗自感叹,
徐增寿判断之准确,超出预期。
他知道他是燕王姻亲,起步又晚,无论如何表现,离彻底信任还是有很大距离。
不然为什么仍然还是进左军都督府,而不是特简拔入武英军?
很多人不明白世界运转的真谛,总以为世界欠自己的。
那他们怎么不想想,
凭什么?
所有人都是一样,
为了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
徐增寿为了得到皇长孙朱雄煐的彻底信任,付出了此生再次选择的权利。
他这一声呐喊,等同宣誓天下,他是皇长孙朱雄煐门下。
没有人能够收买他,即便是燕王朱棣,也不行!
并授人以柄,
今日之后肯定无数人会在背后戳他脊梁骨。
“诺,那个,就是自告奋勇给皇长孙当狗的徐增寿!”
如此赤胆忠心,
我这个当大帅的也不能怂!
朱雄煐扶起徐增寿,玩味的笑着道:“不必如此,没什么狗不狗的,都是袍泽兄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徐增寿面色不改,既然已经认定了,他又怎么可能放弃,想再表几句忠心,却被朱雄煐拦住。
“你可知汝等父辈,十数年沙场征战,九死一生给你们换来的富贵,本质是什么?”
一语双关扫过右侧勋贵年轻后辈。
“世代忠良!”
朱雄煐最后还是把话说的明白了,补充道:
“你们能看见我,就是造化!”
下了决心,冯胜、傅友德、耿炳文带来的这些后辈,也都是可用之才。
干脆,借着这等机会一并收入。
不过吃不得苦的,那些耍花腔的,武英军可不要。
“蓝斌!”
蓝斌听见后,急忙出列,“末将在!”
“今岁武英军募兵,何时启动?”
“禀大帅,下月上旬初三。”
“若有勋贵子弟报名募兵,可有优待?”
蓝斌大声喝道:“大帅训诫实例第八条:武英军募兵,众生平等,不得弄权躲避新兵操训,违令者斩!”
“孤说情也不行么?”朱雄煐无奈的看着徐增寿,摆摆手,似乎在描述着困难。
“大帅训诫实例补充秘篇总第一百零一条:凡大帅开恩,需自罪军棍不等,方可替下赎罪。”
朱雄煐无奈的对着淮西众老将军笑着说道:“看看,看看,我这细皮嫩肉的,也挨不了多少棍。”
冯胜和傅友德干笑的,不敢接言。
盛庸、铁铉、平安在旁拼命腹诽,大帅这扮猫吃老虎的本能又显现出来了。
军棍打在大帅的身上,
和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想当年自己还不知所谓,被大帅勾引着单挑,哪个不是被打的皮青脸肿。
“入武英军受这苦,何必啊?”
“五品到三品也就年余可到。”朱雄煐黑脸的看着徐增寿,重重的强调道:“你可舍得?”
来了,
徐增寿知道机会终于来了,毫不犹豫道:“愿为大帅效死!”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朱雄煐仰天长笑,把徐增寿拉回座下,“这左军都督府的职位浪费了也怪可惜的。”
耿炳文率先赞同,“殿下说的是!可不是浪费了么。”
“肥水不流外人田撒。”
朱雄煐顺着冯胜,傅友德、耿炳文,在淮西勋贵人群中来回走动,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后辈英武。
左军都督府五品武官职务,起点可不低啊!
看看有谁会动心。
胸膛挺的越直的,就偷偷记下。
转了一圈,心中有数了。
突然返回本桌,对着远处普通一桌,那位徐氏二子喝道:
“徐膺绪!”
徐膺绪打死也想不到,皇长孙朱雄煐竟然会点自己的名字,慌忙离开座位上前,对着朱雄煐拱手道:“在下在。”
“弄点军鼓和乐器来,咱们今夜破个例,找点乐子。”
徐膺绪失望转身去办事的时候,还没跨出三步远,就听见朱雄煐补上了一句。
“明天,你就替你弟弟,去左军都督府履职吧。”
徐膺绪喜出望外,“多谢皇长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