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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渠依旧不吭声,又看了两眼他刚刚敲过的地方,再重新看向她。

    顺着他无声的视线看过去,李絮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敲的不是灯盏的骨架,而是薄薄的纸面,那里刚好是整盏灯唯一的一行墨字所在之处。

    她突然茅塞顿开,想到了答案。

    守株待兔,所以是木字边加个兔子,卯代表兔子,刚好凑成一个柳字。

    显然,魏渠是在通过这种委婉的方式提示她答案,而非直接告诉她结果。

    也是巧了,刚刚拿到的这盏灯上正好就有玉兔灯的答案,真不知是怎样的缘分,大抵是老天爷看她脑力太贫瘠故意开了后门。

    恍惚间,她突然记起,自己和原主的生肖居然是一样的,都属兔。

    李絮垂眸片刻,突然笑了,抢在他之前掏钱给老板,接过玉兔灯的同时又把蟾宫折桂那盏塞回魏渠手里。

    ;表哥,我更喜欢这个兔子灯,这个寓意好,还是还给你吧。预祝你今年秋闱高中,桂榜题名呀~

    魏渠默默接过灯,;多谢。

    他们没有停留太久,每个人手里都有了花灯之后就果断收手,就连本来推说不要的魏寅也拿到一盏虎头虎脑的老虎灯,是魏鲤帮他赢回来的。

    魏葵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莲花灯,不过不是袁贞猜的,是她自己瞎猫碰上死耗子猜中的。是个跟三国有关的灯谜,谜底正好是她最喜欢的三国杀角色牌之一,孙尚香。

    李絮看了看谜面,认真思索了下,最后得出结论,换了她估计猜不出来。

    忍不住自嘲,她果然不适合玩这种类似脑筋急转弯的小游戏,就连识字不多的魏葵都能碾压她,有点伤自尊。

    又逛了一会,魏鲤突然一拍他的小脑袋。

    ;哎呀,怎么把爹娘他们给忘了。房爷爷他们俩自己来逛,不用给他们带。爹娘那边,咱们再带两盏灯回去吧?

    神思不属的人瞬间理智回笼,沉迷看灯的也收回视线,面面相觑。

    魏寅面露愧疚:;还是小弟想得周到,我们居然只顾着自己……走,咱们给爹娘挑两盏好看的,回去送给他们。

    旁边的袁贞顿时有些讪讪,这话好像说的也是他。

    魏渠随手一指前方高大的灯楼,;那家花灯多,就去那边挑两盏吧,也不早了,完事就回去。

    灯楼位于正街的中央地带,足足有九层高,正在举办灯谜比赛。每层都有对应的奖励,由低到高,如果能一路从底下第一层猜到第九层,不漏掉任何一个,就能拿到所谓的灯王。

    袁贞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盏灯王,也不是头一回看这么高大华美的灯楼,他熟悉得很,这是白家的手笔。

    元宵花灯会上,除了寻常买灯的小贩外,一些有实力的商家也会出资筹建这样的灯楼,猜灯谜的奖励大多跟各家产业挂钩,为的就是宣传,再一个就是炫富。

    袁家向来低调,闷头赚钱,不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白家喜欢,且年年都大手笔操办。

    袁贞虽然生意上还不算上道,但也知道两家之间的竞争关系。以前还有个杨家充当缓冲带,勉强算是三足鼎立,现在没了杨家,就成了一山不容二虎了。

    他不乐意去给对家捧场,也听得出魏渠的言下之意,只能恋恋不舍地道别:;是不早了,我看中了那边的花灯,这就去给家里人挑几盏灯带回去,先走啦。

    除魏渠外,其他人都冲他点头微笑,魏鲤还扒在魏寅肩头朝他挥手。

    ;袁二哥,下次再一起看灯啊!

    袁贞满口答应,很快被川流不息的人群挤开。

    魏鲤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突然一个激灵:;哎呀,我忘记带纸牌过来了,不然今晚还能跟爹娘和你们一起玩。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家会不会无聊……

    魏葵嫌弃道:;眼皮都打架了,还念叨着玩牌,美得你!

    李絮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怕人群把她们挤散:;难得过回节,晚点睡也没什么。明天客人估计不会很多,也不用他个小人儿帮忙,让他睡到自然醒。

    魏鲤一脸感动:;表姐,你比我亲姐还好。

    魏葵翻个白眼,他是能睡懒觉,可陪他打牌的她们不能啊,这臭小子就会仗着自己是老小撒娇卖乖。

    虽然面上不大情愿,但难得一家团聚,牺牲点睡眠时间也没什么。

    然而,最后她们还是没能打成牌。

    就在她们挤到那座灯楼附近时,北面突然有人慌乱地喊着;走水了,隐约还能看到火光、白烟,人群马上骚动起来,跟无头苍蝇似的,下意识都要往南边跑。

    正街上本来就挤,比肩接踵的,突然人群呼啦啦从北往南涌,这下子就更没地方站了。开始有小孩哭闹,有人埋怨着谁踩了自己的脚,有人大叫着说自己摔倒了别挤,还有妇人哭着喊说自家孩子不见了的。

    一时间,街上气氛极度紧张,人人都陷入焦灼状态。

    灯楼旁聚集的人最多,这会儿也顾不上挑战灯谜了,甚至有人压根不看方向,只一股脑地往外冲。

    魏渠第一时间让魏寅护好魏鲤,正要伸出手去拉李絮两人,却晚了一步,她们已经被人群推开。

    这一刻,李絮只来得及庆幸,自己方才一直没放开魏葵:;别怕,别怕,咱俩一起,不会有事的。安抚完魏葵,才扭头冲魏渠那边喊:;你们别慌,先顺着人流往南走一段,尽量往右手边挤,实在碰不着面就直接回家。

    周围很吵,她不知道魏渠他们有没有听到,但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她们处于人潮中央,想挤出去基本没可能,只能被动被人群推着走。

    这种时候,傻子才会逆着人流去碰头,还不如先离开这附近,前提是她们得稳住,不能被冲散,更不能被推搡着摔倒,否则发生踩踏事故就惨了。

    ;哎呀,我的花灯~魏葵一个不留神,那盏莲花灯就被人挤掉了,一眨眼就没了影。

    李絮紧紧抓着魏葵,努力贴着她的身子,;没事,回头表姐再给你买个好的。另一只手高高举着兔子灯提手,高过人群,这样就不会被人挤掉。

    四面八方都是人,灼热的呼吸,陌生的肢体,像一张蛛网将她们捕获,死死粘着动弹不得。

    身后突然被碰了下,过了一会,又摸了上来。

    李絮脑子嗡的一声,又气又怒,满腔怒火却找不到地方宣泄!

    她反抗不了,也躲避不开,甚至顾不上扭过头看一眼罪魁祸首长什么模样。当然,不必看也能想象得出,对方多半是个贼眉鼠眼的猥琐男。

    她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往右侧挤,尽管收效甚微,但至少离最拥挤的人群中央远一点,脱身几率也大一点。

    可恶的是,那只猥琐的手居然跟着来了,李絮隐约还能听到有人低声在笑,仿佛蜘蛛看着网上的猎物徒然挣扎。

    距离被人群挤占得只剩丁点空间的狭窄边缘还有半尺距离。

    李絮眯起眼,心里快速评估着以牙还牙同时成功脱身的可能性高低。

    这时,魏葵脸色微变,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表姐,后面的人好像在碰我的腰,还掐我。语气有些委屈,还带着点气愤过度的颤音。

    显然,这是委婉的说法。

    李絮差点没气吐血,正打算把灯笼扔了抽刀跟那猥琐男比划比划,却听魏葵说:;表姐,你看!二叔在前面!

    说着,魏葵更大声地喊:;二叔,二叔,我是葵娘啊,我在这里,二叔你听到了吗?

    顺着她的视线,李絮这才发现,原来魏广德一行人不知何时竟在她们前面不远,大约只隔着五六个人的距离。

    魏广德带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出来,此刻,他和小妇人就被家丁们护在中央,在人群边缘地带,脱身亲而一举。

    以他的身高,魏葵是看不到的,也是巧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人不是妇人就是小孩,没有太多遮挡。

    魏广德扭头过来看她们,魏葵高兴不已,又喊:;二叔,你能不能借个人帮把手,把我们拉——

    话未说完,魏广德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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