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葵气得发抖,都顾不上为背后的咸猪手感到羞愤。
这还是亲二叔吗?
当然,两家关系不大融洽,可也没必要这样吧,明明只是举手之劳,难道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喧嚣中,她闷闷说:;表姐,二叔他可能没听到……
李絮对此接受度良好,随口嗯了一声,继续拉着她往右侧挤,同时若无其事扭过头看向左侧身后的人群。
她下意识看向一张青年人的脸,瘦长阴鸷,因为那张脸上还挂着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笑,那种笑让她看了就很不舒服。
她直觉刚才的咸猪手就是这人。
但,这人身边还有个同龄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正色眯眯看向前面的一个妇人,手垂在底下看不清动作,但那妇人脸色有些不对。
李絮质疑着自己的直觉,没有再看,只将这两张脸深深刻在脑海里。
许是刚才魏葵喊得很大声,又或是其他原因吓到了右侧一个妇人怀里的孩子。那小男孩乍然从睡梦中惊醒,开始哭闹不休。妇人旁边的男人皱着眉头在哄他,却没伸手。他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抱着个年岁差不多的女孩子,这四人看上去像一家子。
因为那男孩哭闹时双腿不住外蹬,倒也吓退了小部分人,他们周围便多了一丝空隙,李絮眼疾手快趁机挤了过去,顺势绕到右侧,利用这一家子当防火墙。
李絮见缝插针的时机找得极好,她们刚挤过去,后面的人群又涌过来了,将那丝缝隙填满。
她松了口气,再度回头,果不其然又跟那青年人目光相撞。
对方笑了笑,得意,且油腻,让她有种立马回食店吃半斤酸萝卜消食的冲动,还冲她做了个口型,两个字。
火腾地从心尖烧上大脑。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挺灵的,就是这货没错!
李絮思考了一秒钟,做了个决定,立马调整好表情,飞了个颇为娇媚的白眼过去,再做个娇羞模样回头。
魏葵在她左侧,正好转头想问她在看什么,是不是看到了那个咸猪手,正好看到她这番小动作,震惊不已。
;表姐,你这是做什么?刚刚——
她年纪还小,才刚刚进入青春期,对这种事没有大姑娘敏感,只是觉得难为情,还有点厌恶,倒没有条件反射想要报复回去。所以,她反应不过来李絮是什么打算。
李絮微微侧脸,小声说:;你先别管,说不定一会就能让你出气。
魏葵愣了下,恍然大悟,立马皱起眉头。
;不成。咱们两个万一打不过……
;没事,我也就是扔个鱼饵,还不一定钓得到。咱家鱼钩利得很,上了钩想跑都跑不掉~
魏葵没有再劝,咬着牙根扭头看了看表姐;抛媚眼的方向,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
一声口哨,她立马将僵硬的脖子转回去,依稀还能听到怪笑声。
每路过一个巷口,拥挤的人群就能疏散些许,魏广德一行人就在方才假装不认识她们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巷口挤了出去。
魏葵酸溜溜道:;倒是巧了,听说二叔的新宅子就买在这附近。
随着时间推移,二人也顺利挤到了最右侧,又到了一处巷口,她们趁势脱离人群避了进去。
魏葵看着人群咂舌,今天运气不好,她们被冲散时就更靠西侧,若是换个方向,这会儿她们都能直接回家了。
;人太多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散完,咱们要不要绕到北面再回家?
李絮摇头,;夜深了,不安全。绕到城北再回城东可是好大一圈,耗时太长。走夜路遇不上鬼,但方才那种麻烦事还是很有可能,不如留在原地等待。
她直觉魏渠听到了那句话,会顺着人流过来找她们,站在这儿没准能等到他们三个。
魏葵手肘戳了戳她,指着人群里某个方向,磨着牙说:;表姐,鱼好像跑了。
李絮盯着那两个后脑勺若有所思,;跑就跑了吧,总有收拾他们的机会。
;表姐,刚刚他是不是也……小姑娘不好意思把话说完,脸都红了。
李絮风轻云淡地点头:;冬天穿得厚,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心里有点膈应罢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这种渣滓不值得让咱们牵肠挂肚。回头要是再碰上,揍一顿出口恶气就成。
想了想,又附耳过去叮咛:;你可别想着女训女规那套,什么被外男碰了手脚就要拿刀砍了……犯错的是渣滓,却要反过来惩罚受害者,简直是颠倒黑白!不要脸!
魏葵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握拳道:;不错,该砍了渣滓的手才对!
李絮扶额,倒也不必这么血腥暴力……
正街上远远传来锣鼓声,还有人高声喊话,同样的几句话一直翻来覆去地在喊。
她留心听了会,好像说的是火势已经控制住了,让大家不要慌张拥挤之类的。
;县衙的人出来维护秩序了。
;太好了,看来再等一会咱们就能回家了。
两人探出头,一边看街上动静,一边全神贯注搜寻魏渠三人的身影。
;大哥他们怎么还不过来啊?难不成他们比我们还早一步挤出来,在北边哪个巷口等着咱们?
这时,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李絮的肩。
;你们果然还在这里。等得久了吧?
;唷,都这么晚了,妹妹快跟哥哥回家去。
有阵风掠过,李絮背后寒毛直竖。
要不是声线完全不同,她第一反应可能会以为是魏渠兄弟找到了她们。
事实是,鱼又游回来了。
得益于衙门官兵出面安抚,正街上的乱象终于平复。人们不再如无头苍蝇那样往南边挤,也愿意耐着性子回头仔细看向原本的火光方向,已经一切平息,仅有几缕白烟、淡淡的烟熏味被风裹挟着吹过来。
既然无需紧张害怕,人们便心有余悸地进入众说纷纭的八卦状态。
;火真灭了?
;灭了。肯定灭了,没灭官老爷才不会那么说?
;我感觉起火的地方像是县衙,不然怎么乱了好一会才有官兵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这种日子走水,是不是意头不大好?
;别瞎说!县太爷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起火?肯定是县衙附近什么人的宅子,八成是哪家孩子不小心点花灯把屋子点着了,或是放爆竹放的……
;瞧这闹的,刚刚我看到好些摊子的花灯都被人挤坏了,这损失还不知找谁赔呢。要真是县衙走水,他们还敢找县太爷要钱?
身边大部分人都在置身事外地讨论时,魏家三兄弟还在心急如焚地找人。
一连过了好几条巷子,都没找到,魏寅就说:;大哥,她们会不会绕路先回去了?刚刚表姐不是说,要是碰不到就直接回去吗?
又到一个巷口,这里围着好些人,不知在干什么。
魏鲤看了眼,失望道:;没看到她们,估计真回家了。
;再找找,就怕她们还在等——
话音未落,魏渠眼睛一亮,突然拔腿跑向人群,快得魏寅差点没反应过来。
;快快快,快跟上,不然一会连大哥也丢了!回头娘知道了,咱俩的腿都不用要了。
魏鲤催促着,突然一个用力直起身来,差点没把魏寅压厥过去。
;哎呀,我看到姐了,还有表姐!我终于知道娘为啥叫她们穿这套了,红通通的,怪好认的。她们这是在干嘛呀,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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