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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珂突然凑过来, 虞子语怕被她看到自己在查霍钺相关的新闻,会追问他什么,就连忙将手机放下, 两只眼睛专注地看着她问:“姐姐要去哪里玩呀?”
虞珂风情万种地撩了一把自己长长的波浪发,眨眨眼道:“陪姐姐去个美发沙龙。”
美发沙龙在上个世纪的K市就已经很流行, 不少爱时尚的女性都会光顾美发沙龙, 不过虞子语从来没去过, 所以虞珂邀请他的时候, 他就有些好奇, 也许他该出门看看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于是他很爽快地点头应道:“好呀!”
虞珂便高兴地挽住他的胳膊,笑嘻嘻道:“太好了,今天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美发沙龙了,有个漂亮的弟弟陪着, 感觉自己脸上都有光了呢,弟弟对我真好。”
虞子语也是第一次被姐姐需要,姐姐依靠在自己单薄的肩膀上时, 他感受到了作为弟弟的责任,要爱护和保护姐姐,哄姐姐开心才行。
虞珂跟虞母说了他们下午要出门的事,虞母不太放心大病初愈的小儿子跟平时就不太着调的女儿单独出门, 想跟着一起去。
但是虞珂今天只想和弟弟出门,就软磨硬泡让妈妈答应她和弟弟两个人出门。她对妈妈撒娇道:“哎呀妈妈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牢牢挽住弟弟的手, 不让弟弟走丢的, 您就不要跟着去了嘛,不然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家子,我都不能享受带着帅哥出门被人羡慕的注目了。”
虞母对女儿向来是有求必应的, 只是她还是不放心小儿子,小儿子刚刚“清醒”,跟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新生儿差不多,她怎么放心让小儿子在没有她的监护下出门,万一小儿子被人骗了被人拐卖了怎么办?
虞子语见姐姐实在想和他两个人出门,就只好带着歉意对妈妈说:“妈妈您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紧紧跟着姐姐,不会走丢的。”
虞珂听到弟弟这样说,简直不要太喜欢这个懂事的弟弟,一个劲地给弟弟使眼色。虞母见姐弟俩非要出门,只好妥协道:“好吧,那珂珂你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要光顾着玩,忽略了弟弟,也不要给弟弟乱吃东西。”
虞珂拍着胸口应道:“妈妈您就放心吧,我绝对全须全尾把弟弟带回来。”
虞母嗔笑道:“这是什么破形容。”然后拉过虞子语,事无巨细地叮嘱他在外面玩要注意什么,以及早点回来。
虞珂趁这会儿上楼换了身时髦的衣服下来,对还在听妈妈说话的虞子语招招手说:“来宝贝,姐姐带你出门玩。”
虞子语见姐姐要出门了,只好站起来对妈妈说道:“妈妈,我跟姐姐先出门啦,您在家不要太累了,好好休息,我和姐姐会早点回来的。”
虞母担忧地送他们到车库,见虞珂把车从车库倒出来了,还不忘了嘱咐她说:“珂珂,你开车注意安全啊,好好看着弟弟,有什么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虞珂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招呼虞子语上副驾驶座,姐弟俩跟妈妈告别后就出门了。
这还是虞子语十八年后再次接触外面的世界,他失去这辈子的记忆想起上辈子的记忆后第一次出门玩,外面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格外新奇。
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地抓着安全带,雀跃地张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虞珂要去的美发沙龙在繁华的市中心,下车后,虞子语看着比十八年前更加现代化科技化的高楼和广告牌,看得目不暇接目瞪口呆。
幸好他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是个痴傻儿,他这样的反应才不会被虞珂怀疑,在虞珂看来,弟弟这样惊奇的反应最正常不过了。毕竟弟弟可是“沉睡”了十七年才苏醒,现在就像是第一次出门的新生儿那样,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才是正常的。
为了不让弟弟跟她走散,虞珂又亲亲热热地挽住虞子语的手臂,有说有笑地带他乘坐电梯去楼上的美发沙龙。
即使是工作日的下午,美发沙龙里顾客也不少。美发沙龙是名媛贵妇们喜欢的地方,像虞珂这样的富家小姐,或者像虞母那样的全职贵夫人,平时不用上班,随时可以来这种地方打发时间,工作日和周末对她们来说没什么区别。
虞珂刚带着虞子语进门,前台的帅哥便熟络地跟她打招呼道:“虞小姐,欢迎光临,一段时间没见您来了。”
看样子,虞珂还是这里的熟客,她跟和他打招呼的那个帅哥寒暄了几句,就要拉虞子语进去坐。
前台的帅哥也注意到虞小姐今日带来的小男生了,愣了一下后笑着打趣道:“哟,虞小姐今日还带了人来,这位小帅哥是虞小姐的新男友吗?”
虞珂见他问自己,也不恼,而是嬉皮笑脸地扬了扬她和虞子语挽着的手,勾起红唇应道:“嗯哼,他长得好看吧?”
前台小哥奉承道:“那当然是好看的,咱们店来的都是帅哥靓女,但是您现在这位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男孩子了,虞小姐的眼光真好。”
听别人夸自己眼光好,还夸自己弟弟长得可爱,虞珂非常高兴,决定一会给他小费,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后,她就牵着虞子语到店里去了。
操作区有几个漂亮小姐姐在做头发,虞珂进去后,闲着的发型师就主动迎上来,笑眯眯地对虞珂说:“下午好虞小姐,今天我来为您服务可以吗?”
虞珂放开虞子语坐到座位上,笑着应道:“当然可以,剪刀手Tony。”
Tony被她开了玩笑也不生气,转身去准备美发的工具了,见她带来的人还站着,他就好心对虞子语说道:“先生可以到男士区等候,那边有咖啡供应,也有吸烟区。”
这话被虞珂听到了,虞珂头也不回地警告道:“我家小孩还没成年呢,不许抽烟,也不能喝咖啡,给他一杯果汁就好。”
Tony闻言咂舌道:“虞小姐真是生冷不忌,连未成年也下得了手。”
虞珂懒得解释,看着虞子语进入男士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后,才扭过头让Tony给她打理头发。
店里除了做头发的顾客,还有几位年轻的女孩,她们在男士区对面的贵宾区讨论时尚,虞子语走进男士区的时候,刚好她们之间有人注意到了。她们只见一个白得发光的男孩子走进男士区,就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可了不得,她们发现了一个长得好可爱的男孩子,就像天使一样洁白无暇,不加一点修饰,脸上全然不见涂了化妆品后的油腻,看起来像是天然系帅哥。最难得的是他的气质,很斯文很安静,看起来受过良好的教育,或者出身不错。
她们之中有追星的,在见了这一款奶狗系的帅哥后,顿时觉得她们在追的男偶像索然无味,都是批量生产出来的人工帅哥,哪有眼前这个纯天然的小帅哥好看?她们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虞子语偷拍了几张照片,发到自己的微博上炫耀她们今天在美发沙龙遇到的养眼小帅哥。
她们之中有不少是做代购的,也有做网红的,在网上还有点点影响力,她们发到微博上的照片很快就被粉丝疯狂转发,可见她们的审美还是很符合大众的。
“雾草,这位小帅哥也太好看了吧!”
“这是在哪里拍的,某个艺人公司内部吗,他是练习生吗?天啊,他完全长在我的萌点上,他要是出道了,我一定给他花钱!”
“这是素人,你确定没逗我?就看他的坐姿和表情管理,怎么看都不像是素人啊!他做得比很多半路出家的偶像都好多了!”
“噢这个可爱的小弟弟,我被他俘虏了。”
“重金求这个小哥哥的所有资料,现在马上!”
……
虞子语并不知道自己被偷拍,还在微博上出名了,他只知道自己要听姐姐的话,在这里乖乖地等姐姐做好头发。
因为虞珂特别交代过,所以虞子语坐下没多久,前台的小哥哥就端了杯热乎乎的奶茶过来了。前台小哥对他这么上心,一方面是贵客的吩咐,一边是想从这个小男生这里打听他是怎么跟虞家小姐勾搭上的,所以就借着送奶茶的机会过来跟他寒暄几句。
这个小男生看起来还挺拘束的,跟一般名媛带来的小男友都不一样,心里啧啧称奇,连虞小姐都逃不过小奶狗的诱惑,改和小奶狗谈恋爱了。
同时又在为韶华已逝的自己感到惋惜,他们这种老腊肉,以后怕是都没有市场咯。
不过说实话,这个小奶狗还挺优质的,看这小脸白的,连个毛孔都看不到,脸皮薄得都能看到下面的毛细血管,眼睛又大又黑,眼睫毛又长又卷,唇红齿白的,也不知虞大小姐去哪里搜来的极品。
他正打算和这个小奶狗搭话,突然店里的音乐切到了另一首耳熟能详的歌,他就看到这个小奶狗突然警觉起来,侧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听起了歌。
这首歌是发行于上个世纪末的《hold me》,原唱是俞禹。
“救救我,霍钺,救救我!”
“俞禹!”霍钺猛地从梦里惊醒,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对面的幕布上,画面停留在录像带结束那一幕,那是十八年前俞禹最后的镜头。
因为年代已经很久远,而那个时候的摄像技术远没有现在这样先进,即使霍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放弃让专业人员维护和修复视频画面,但效果终究是有限的。多年前保留下来的珍贵录像不会随着日新月异的技术发展而有所改进。
再次看到俞禹灿烂的笑脸,霍钺想起刚才自己做的那个噩梦,就痛苦地用手撑住脑袋,十指紧紧地揪着头发。
他又做了同样的梦,梦里是深沉的海底,伸手不见五指,他穿着潜水装,背着氧气罩潜在海里,不停地寻找着。俞禹的呼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但不论他朝着哪个方向,都看不到俞禹的身影,他救不到俞禹,只能绝望地在海里不停地游动,直到俞禹的声音渐渐变小,然后完全消失,四周恢复寂静。
霍钺越是想到那个梦境,心就越是痛得不能呼吸,他绝望地用手捂住脸,而这种痛苦已经持续了十八年。
今年的今天,是俞禹遇难的整整第十八年,也是他的生日。自从十八年前那场太平洋的空难发生后,霍钺就再没有庆祝过生日,生日变成了他的受难日。
每到这一天,他就会陷入无限的自责和痛苦之中,每当闭上眼睛,就会梦到俞禹在深海里向自己求救的画面,周而复始,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病。
他曾经痛苦得想结束生命,追随俞禹的脚步,但是看到因为他的痛苦而痛苦的家人,抱着也许俞禹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的微弱希望,他坚强地活了下来,只是需要定期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不然他会疯掉。
十八年前那场惊险的空难,虽然官方最后报道飞机上219名乘客,8名机组人员都奇迹般地生还,但是没有人会因为这个奇迹而欢呼雀跃,因为有一名乘客,被永远地留在了太平洋。
那名乘客就是俞禹。
当S市机场工作人员和俞禹的经纪公司确认俞禹就在那架遇难的客机上之后,俞禹的经纪公司和粉丝的心都被揪了起来。他们已经无暇去思考本该在颁奖典礼上的俞禹,为什么却突然出现在太平洋万里高空的飞机上,而且那架客机还遭遇了只有几百万分之一概率的空难。他们能做的只有密切关注新闻报道,为飞机上的所有人祈福。
霍钺永远记得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他知道俞禹那天要参加十分重要的颁奖典礼,因为纽约和S市之间隔着十二个小时的时差,他凌晨就起来守着电视,看颁奖典礼的转播。看到俞禹如愿拿到最佳新人奖,他由衷地为俞禹感到高兴。
他本来应该马上给俞禹致电祝贺的,但是想到俞禹还在颁奖典礼上,一会还要接受采访,没有时间接他的电话,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想着等晚一些,等俞禹有空了再打电话过去,祝贺的同时,跟俞禹坦白自己心中的爱意。
早起看了几个小时电视的霍钺十分疲惫,便关了电视去冲个澡准备再睡一觉,等晚上再给俞禹打电话。等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到桌面上的手机有未接来电,显示是俞禹给他打的。他不知道俞禹怎么有时间给他打电话,但是看到俞禹打来的电话,就知道俞禹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跟他报喜。他能想象到俞禹此时激动的样子,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并且将电话拨回去。
但是系统提示对方已关机,霍钺也没有多想,只当俞禹手机没电了,或者现场太忙,工作需要关机,就挂断了电话。接着他又看到信箱里有一条短信,就打开了看,是俞禹发给他的,说是要给他一个惊喜,后面还加了个:)的表情。
霍钺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俞禹总是这样神秘兮兮的,浑身充满着甜蜜的活力,让人忍不住被他吸引,只是不知道这次俞禹到底要给他什么惊喜了。
他见时间还早,觉得俞禹应该还在庆祝获奖的事,可能没那么快有时间跟他打电话,就拿着手机回卧室休息了。
霍钺也不知道自己那一觉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诡异的噩梦,梦里是一片深海,耳边不停传来俞禹的呼救声,让他一阵阵心慌,最后迫使自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让霍钺醒来都还心有余悸,急需一些声音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只好披上睡衣走到客厅里打开电视,没想到一打开电视,他就看到空难的报道。
因为刚才那个噩梦,他现在对空难两个字十分敏感,下意识就要换台,但是他注意到了屏幕上飘过的乘客名单,在上面看到了俞禹的名字,这让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霍钺一开始还能安慰自己那也许是同名,直到现场的记者对着镜头说道:“此次遇难的客机上的乘客里,包括刚在金莺奖获得最佳新人奖的男歌手俞禹……目前,客机机长决定在离加利福尼亚州海岸一百五十海里处的海面上进行迫降,目前相关部门已经派出救援队伍……”
这下霍钺怎么都找不到理由来安慰自己了,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后拔腿跑出了别墅,还不忘了给家人打电话,让联系机场安排私人机飞行,他要前往飞机失事的太平洋参与搜救。
好在霍钺的外祖父是美国有名的石油大亨,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机场那边很快就给他安排好了飞行计划。
等他从纽约赶到旧金山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遭遇空难的客机搜救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幸存的乘客和机组都得到了救助,已经统计好名单,安排在了医院和酒店里。
但遗憾的是,得救名单里并没有俞禹的名字,霍钺多次跟相关部门确认,得到的都是还有一名乘客下落不明,海上搜援队伍还在搜救当中的回应。
虽然是这样说,但大家都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下落不明的那位乘客怕是凶多吉少了。
霍钺当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地。这个含着金汤匙出身,自幼接受贵族教育的贵公子一般的青年,此时被巨大的绝望打击得像个颓唐的普通男人。
他不相信俞禹在海上遇难了,明明那么多人都活了下来,为什么只有俞禹没有回来?就算俞禹不幸落水了,他身上一定有救生衣,他还会游泳,会潜水,这些都是自己亲自教他的,他们曾经在浅滩进行过数次的潜泳。俞禹学东西非常快,他也十分相信俞禹的游泳技术。
他开始安慰自己,也许俞禹是在海里遇到了别的船只,被别人救走了,也许是游得太远,所以搜救队伍没有发现他。不然俞禹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没人发现他呢,就算真的遇难了,也该发现他的、他的遗体吧,但是并没有,所以俞禹会不会还活着?
想到这里,霍钺又振作起来了,他要出海,他要寻找俞禹的踪影,他一定会将俞禹找回来的。他的俞禹,他还没来得及跟他告白呢。
霍钺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段灰暗绝望的日子,他坐在私人游艇上不分昼夜地在飞机迫降的海域四周巡逻,同时相关部门也在进行打捞工作,飞机残骸基本打捞起来了,但依旧没有俞禹的踪迹。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周,俞禹依旧没有下落,外界已经渐渐接受一代偶像陨落的现实——没有人能够在离陆地差不多三百公里,两三千米深的海域存活一周,即使那个人是全能的偶像。俞禹的经纪公司和歌迷,还有遇难飞机上的所有人都在准备俞禹的葬礼了。而霍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俞禹葬礼当天,他还在海上搜寻俞禹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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