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啊,你好歹也是六境的大高手了,求生欲表现的这么强,你觉得合适吗?”
“这有什么,大道漫漫,强者为尊,向强者低头并不是我们怯懦,而恰恰表明了我们求道的决心!就连至圣先师都曾说过,从心而行,方可得大自在也。”
……特么的,怂的解释千百种,你是我听过最清新脱俗的一种!
许乐跟着汪鸿卓来到院子里,在月光下一脸鄙视的看着得意洋洋的老家伙。
就特么因为你,我都快对儒家修行者失去信心了你知道吗?
不然就凭老子这满腹的诗书,修行儒道的话明明很有前途的!
然而就见老家伙露出一个异常猥琐的笑容,冲着自己嘿嘿一乐,随即闪电般抽出戒尺,凌空题字。
不用看内容,单看那笔走龙蛇的手法,就知道这次汪鸿卓所写的不再是规规整整的正楷,而是战阵之上为了追求施术速度而练就的狂草!
许乐都没来得及使用望气术去看他究竟写的什么,一篇符文便已赫然完成。
只见老家伙戒尺一顿,向自己这边一引,口中小声念了句:“书山有路,学海无涯,十年寒窗,压力山大……压!”
压力山大是什么鬼!你特么认真的吗?
许乐都特么快笑场了,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随着最后那个“压”字出口,一股异常沉重的力道兜头盖脸的横压下来,许乐刚来得及在心里喊了声“靠”,便干脆利落的被压趴在了地上!
“老汪!我特么就是嘲讽了你一句,你居然下黑手害我!?”
半个身子都埋在雪里的许乐,顾不上被雪弄湿的衣服,指着汪鸿卓就骂,同时心里也不免有些心慌:莫非心月姐太不拿这老家伙当人,把人家逼的反水了?
然而就见汪鸿卓一个箭步过来,满脸赔笑的把自己搀扶起来,嘴里还一个劲儿的解释:“殿下莫怪,殿下莫怪,这是心月姑娘的吩咐,老夫也没有办法。”
“心月姐让你故意摔我?”
许乐在汪鸿卓的搀扶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结果刚一抬腿,差点儿又一个跟头——这老小子施加的压力居然还没撤销!
“这是什么?还不给我撤了!”
汪鸿卓呵呵呵的继续赔笑:“呃,不能撤不能撤,心月姑娘交待了,让我给你施加一些压力,有助于对你的训练。”
他这么一说许乐就明白了,原理应该是跟前世一些练体育的一样,训练的时候加上负重,等比赛的时候把负重一卸,那个速度蹭蹭的,只是……
“老汪,加负重我能理解,可你这也太沉了点儿吧?弄成这样我一步都挪不动,还练什么天狐舞?”
许乐一边说着,一边试着走了两步,然后就不行了,身上跟压着座大山一样,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心脏都要裂开了。
“要不你减轻点儿重量,反正心月姐睡觉去了,她也不知道。”
“我可不敢,这个重量是白前辈亲自定的。”汪鸿卓苦笑着说道。
“而且心月姑娘的实力也不是你我所能了解的,谁知道她到底是去睡了,还是在暗地里偷偷盯着咱们?再说了,您体内不是有一丝元气吗,只要按照白前辈教给你的运气法门将元气遍布体内,就可以抵消一部分压力,而且还能有助于您更好的锻炼掌控元气的技巧。”
“……”
看来是没得谈了,这老小子自从旁听了白姨一节课后,现在对她和心月姐是唯命是从,丝毫不敢违拗。
许乐只能按照汪鸿卓所说,试着运转妖气,与那股压力对抗,同时脚下踩着天狐舞的步法,一点点儿沿着外面的宫道挪动。
还别说,真挺管用的,妖气一运转起来,如山一般的压力顿时便减轻了不少。
汪鸿卓呵呵一笑,再次对许乐施加了一道隐身符文,慢悠悠的跟在他的身后,一袭蓝衫,大袖飘飘,长须微摆,踏雪而行,直如老神仙一般缥缈潇洒。
许乐侧目而视,心里一个劲儿的摇头,就这么个货,要是不知根知底,谁能想到他竟然那么猥琐……果然人不可貌相!
……
小院中,涂山白蘅的卧房里。
心月姑娘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着那道坐在窗前,对月绣花的白色身影,明媚的大眼睛里显出些许疑惑。
“我不懂,为什么非要让那个人族陪他,那人反复无常,贪得无厌,我不喜欢。”心月姑娘双臂抱在胸前,后背倚在门上,未用发簪,不系发带,满头青丝流泄在肩头,比之平常少了三分爽利,却多了十分妩媚。
涂山白蘅轻轻抬腕,从绷子上抽出最后一根丝线,打了个结,咬断,这才舒展了一下柔弱无骨的身子,带着一丝慵懒与随意,道:“因为他是儒家弟子,修为在这贫瘠荒凉的幽州也还勉强可以入眼,而那孩子,很适合修儒。”
“就因为这个?”心月不服气道:“儒家有什么好,比得过咱们的妖术吗?许乐都有了你九万年的妖力了,如今又成功凝结了元丹,何必还要去修那劳什子的儒术?”
涂山白蘅叹了口气,眉宇间隐现一抹轻愁,望着窗外那隐于白雪后面的窄小木门,幽幽道:“我的妖力当初只是为了平衡那颗元,而不论是元还是妖力,终究都不是真正属于他的东西,不是自己的,用起来又怎么能够随心所欲?”
“况且随着他不断从锁链上克化妖力,锁链对元的束缚便会越来越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元的强大,导致了锁链必须有大量的妖力才能够束缚住它,所以在平衡打破之前,长临能从锁链上克化下来的妖力绝不会太多。我的估计大概是四境左右,除非他这辈子就甘心当一个四境一下的低级修行者,否则,锁链上的妖力终究是不够的。”
“你是说,无论是元丹,还是你的妖力,其实都还存在着隐患?”心月蹙眉道:“所以他必须再修出第三种力量,来平衡二者……一种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就是如此。”
“不对啊,他既然已经凝丹,那以后按照妖族的修行法门,继续凝练妖气不就行了?这样他修出来的妖气,也算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呀?大不了我们不让他克化锁链上的妖力,我们给他多找一些妖丹让他克化……”
“没用的,他终究不是妖族,他的身体、血脉都没有妖族那么强韧!”
美妇人侧过头来,瞟了心月一眼:“而且元是祖先们代代传承的圣物,它的神异远超你我的想象,你以为光凭那孩子自己,真的能够把元驯化,还将之凝成元丹?如果连妖修最为核心的妖丹都不稳固,还需要体内的锁链加以平衡,那他在妖修这条路上又如何能走的长久?”
“更何况,当年我之所以需要把元藏入一个人族婴儿的身体,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人族的身体是这个世上兼容性最强的,而人族的修行之法,也远比我们妖族的要温和许多。”
“我盘算了很久,以这孩子的心性 、阅历,释家太虚,道家太静,法家太直,都不适合他,而他补的那篇三字经和送出去的那首《悯农》你也都看过了,你觉得对他来说,这修行界的三千大道,除了修儒,还有什么?”
“可是……就这么把他放出去,不用跟他说明白吗?”心月姑娘有些担心道。
涂山白蘅罕见的露出一丝笑容,摇头道:“这两日相处下来,你难道还没摸清他的性子?那个孩子啊,就算只给他块石头,他也要想方设法从里面炸出点儿油来,而且他早就偷偷问过汪鸿卓了,想打听儒家修行的事,只是汪鸿卓碍于我的警告才没告诉他。如今给了这个机会,他若不好好把握才叫怪了。”
心月姑娘想到许乐对付平乐宫的手段,又想想他在范烨面前装乖卖巧的本事,扑哧一声轻笑,便再不吭声。
……
前世,许乐的老爹年轻时当过几年兵,他们那个年代每个年轻人都以参军为荣。
老爹曾不止一次的跟许乐讲过,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在负重拉练的时候,有人在你耳边不停的逼逼。
因为当年他当兵的时候,班里就有一个指导员,平时不爱搭理他,一到拉练的时候就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儿跟他谈思想工作,背小红本儿语录,给许乐的老爹烦的不行:我特么气儿都喘不上来了,谈尼玛思想?
后来老爹复员的时候才知道,就因为他在班里个子最高,野外风又特大,指导员是跟在他身后拿他当破风手来着……
那时候许乐特别不能理解,觉得跑步的时候聊会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现在他体会到了老爹当年的痛苦:
“殿下坚持住,前面就快到了,再跑六里地就绕着后宫跑一圈了!”
“殿下不要停,以老夫的经验只要一停下来就更跑不动了,白前辈说过,实在不行老夫是可以使用戒尺的!”
“殿下,您要是实在太累,要不老夫教你背诵论语吧,它乃是记录至圣先师张三先生及其弟子言行的书,老夫当年心生怠懒之时,就是靠着背诵论语撑下来的,真是非常灵验……”
许乐身上压着座大山,感觉肺都要炸了,还特么得听着耳边苍蝇似的嗡嗡……
神特么还差六里!
神特么论语!!
神特么张三先生!!!
许乐:“滚,你闭嘴,离我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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