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天的脾气很暴躁啊,心情不好?”汪鸿卓摸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许乐。
许乐不爱理他,只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脚下踏着天狐舞步,一瘸一拐的往前磨蹭。
老家伙碰了个钉子也没生气,摸着鼻子笑笑,道:“殿下,听老夫一句,能让白前辈那么高的高人亲自教导,这是你的福气啊,虽说苦是苦了点吧,但老话说得好,要想人前显圣,就得人后受罪,白前辈严格要求,那是着力栽培殿下呢……”
许乐有气无力的打断:“你说的我都知道。”
“那怎么还……?”
“也没有,就是突然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当社畜败犬的时候,手机24小时待机,老板随叫随到,客户想怎么玩耍都得陪着,最后还不一定能成……总之就是身不由己,时间全被别人安排的感觉,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很惆怅啊!”
许乐嘀嘀咕咕的自说自话,因为声音太小,汪鸿卓也没听清,但他也没想听清,戒尺舞动几下,赶在前一道“压”字符快要失效之前,又给许乐补上了一道。
许乐膝盖中箭,好悬没被两道叠加的压字符搞崩,幸好汪鸿卓时间拿捏的恰到好处,几乎是新符临体的同时,旧符的效果也刚好散去。
“殿下请看,再强的修行者,他的精神力和精神力所能沟通的元气也是有限的,所以如何用有限的精神力尽可能多的施展术法,就成了衡量一位修行者实战能力的重要标准。”
许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斜了汪鸿卓一眼,没搭理他。
老家伙丝毫也没觉得尴尬,继续说道:“虽然每个修行者的资质不同,开窍数量不同,天赋精神力也不同,再加上各家各派都有补充精神力的秘法,所以临战时,我们很难知道对方到底能施展多少术法,术法的强度又是如何。但我们自身的情况,自己还是可以精细把握的,很多时候只需要尽可能的节省精神力,只要能比对方最终多施术一次,那就是他死我们活的差距。”
“比如这道压字符,虽然看上去简单,但若真想用的巧妙,却不容易。首先,同一道符,同样由老夫施展,可是用在不同境界的人身上,所能带来的影响是完全不同的,我们先要预判对方所承受的压力经过他自身元气的抵消后,到底还剩下多少,而这些压力又能在什么样的程度上影响对方的行为动作。”
“同时还要判断这道符的持续时间有多久,我什么时候开始书写第二道符,正好可以在符文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第一道符力也同时消散。既不早一分,也不晚一分,这样既可以保证对方永远在自己的压制之下,又可以尽可能的不浪费多余的精神力。这就不仅需要对自身的施符速度和符文效果了如指掌,同时还要对对方的实力进行判断……”
“总之一句话,修行需要智慧,而战斗则更需要智慧,聪明人未必都是高手,但高手一定都是聪明人。”
“不是你先等会儿,”许乐喘着气打断汪鸿卓的忽悠,问道:“你两道符叠加,不是可以产生叠加效果的吗?那你直接几道符一起压上去,直接把他压垮不就完了,还费这事干嘛?”
汪鸿卓呵呵的笑了两声,摇头晃脑道:“殿下还是太年轻啊,对于修行界的常识还不是太了解。”
“要知道战场之上千变万化,很多时候一位修行者同时要照顾到好几处敌人,尤其是像我们这样,以书符牵制对手的符儒,更需要在牵制对方的情况下照顾己方,如果像世子说的那样,一上来就几道符不停对着一个人招呼,这边是赢了,但同时可能其它几方就直接崩了。”
“况且,书儒从来不追求直接杀伤对手,那是以笔为刀,以书法入刀意的书儒们爱干的事情,我们符儒,向来都是以牵制为主,同时还肩负着总理整个战局的责任。”
那就是辅助呗……许乐默默的想道。
汪鸿卓见许乐没有异议了,继续道:“下面老夫就为殿下仔细说说如何拿捏分寸、把控时间,以达到节省精神力的效果。”
“不是你再等会儿,”许乐又一次打断道:“我现在除了一个望气术,别的术法一个都不会,你这时候教我怎么实战,怎么节省精神力有屁用?还不如先教我几个防身的术法来的实在。”
“这个……”
汪鸿卓微微一怔,似乎从没想过许乐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许乐跟着涂山白蘅和心月姑娘,什么样高明的术法学不着,干啥还要自己教他?
许乐却会错了意,沮丧道:“靠,我忘了,白姨不准你教我修行是吧?”
然而没想到的是,汪鸿卓却摆了摆手:“那倒不是,白前辈只是禁止我教你修行的原理,以及我自己对道的领悟,至于具体的儒门术法和施术时使用的符文,她倒是不限制的……那殿下想学什么呢?”
“你先跟我说说,你这个压字符是怎么使的?”
这个符许乐体会很深,骨头都特么快被压断了!
说起儒家符文,老家伙立刻得意起来,只见他眉飞色舞的捋了捋胡子,咳嗽一声道:“儒家修行者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以刀笔之意融入书法字帖当中,捉笔如提刀,一笔一划都带着杀伐之气,走的乃是伤人身体、斩人首级的路子。而另一类则是以符意融入诗词文章当中,沟通天地元气,文以载道,诗以咏志,施展出种种玄妙神奇的效果,削弱敌方,增强己方,走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路子。”
“为了把两者区分开来,临战时如写书法,笔笔伤人的,被称为书儒;而身居后阵,书写符文的,操控局势的,便被称为符儒。”
“殿下感兴趣的压字符,便是一种较为简单又很实用的符文,说起来还是当初至圣先师开创儒家功法时所创。其中的原理也很简单,儒家每一位弟子必然都经历过寒窗苦读,面对无比浩瀚的书山学海,感叹自身渺小、人生短暂,想要学尽学完恐怕永无止境。在这种时候,就会生出莫大的压力,而压字诀,就是要把这种压力通过符文和元气调动,转嫁到对手身上,让他也同样感受到我们儒门弟子皓首穷经,十年寒窗的疲惫和心酸!”
呵呵,真特么狠!
不用问许乐也能想到,当初自己那位文科生老乡创出这道符文的时候,对高考怀着多么深重的怨念。
“所以殿下从这小小的压字诀中,也可以明白,为什么所有修行者,不拘门派,个个都把对道的领悟奉为修行第一等重要的事,而修行者对道的领悟深浅,又会受自身心性和经历的很大影响。你想,若是没有经历过书山攀登,学海求索,若是没有绝强的毅力和永不放弃的信念,又如何能把这道符文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
当下,汪鸿卓便将儒家的压字符,细细的为许乐解说起来。
寅时正刻,快要累死的许乐终于在汪鸿卓的搀扶下回到了小院门口,而压字诀的使用方法也牢牢被他记在了心里。
据汪鸿卓所说,这压字诀在儒门镇压敌人的符文当中只能算是入门级,基础中的基础,因为每一个儒门学子都一定有过读书求学时的压力,所以每个儒家修行者都能使用,只不过用出来的威力谁大谁小,那就要看谁对书山之威严感受的更加深刻了。
而除了这个,儒家还有更厉害的镇字诀,以及借天下文气形成大书山直接掩埋对方的大镇压术!
只不过这需要对文气的积攒和对道的理解相当深厚,别看老汪已入六境,也还是使不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跟许乐吹牛逼。
反正在他嘴里,许乐觉得那大镇压术就跟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一样,孙猴子来了都跑不了!
“殿下,压字符老夫教是教给你了,但你若是想用的话,呃,还是得看你自己。”
看到老汪欲言又止的样子,许乐就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接问道:“你跟我强调了半天这压字诀的使用原理,就是担心我没经过过苦读诗书,没有书山压力大的感悟,用不出来这道符文吧?”
“这……呵呵,殿下聪敏,也许不用苦读,也能触类旁通。”
老家伙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许乐明显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怀疑和戏谑——那是看好戏的表情,看来老家伙是猜出自己学这符文,是为了对付文鸳姐了。
但他也懒得解释,只是让汪鸿卓弯下腰来,随意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老汪,你会看到的。”
说罢,便抖动着双腿,扶着院墙一点点蹭进院去。
哼,不就是比学习压力大吗?
我许小乐在这个世上还没怕过谁!
回到院子里洗漱完毕,汪鸿卓已经派人提来了早饭,照旧是极为丰盛的一桌,有荤有素,有干有湿,搭配的极为合理,涂山白蘅照旧不与众人同桌,而是由心月捡了几样她爱吃的饭菜端进房中。
只是有了上一次心月小姐姐怒吸包子馅儿的光辉事迹,大家全都很有默契的趁她端饭的时候加快了吃饭速度,可饶是如此,满桌的饭菜依然有差不多一半进了她的肚子。
这不科学啊……看着红衣少女那依然平坦的小腹和纤细的小腰,许乐觉得阿基米德的脸都快要被扇肿了。
趁着吃饭的时间,许乐让方嬷嬷仔细想想,自己母亲还有没有其他重要的东西留给自己,尤其是类似钥匙一类的东西。
可方嬷嬷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说实话,许乐有点失望。
这三年多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那位便宜老爹在大陆历史上是一位怎样的风云人物,而能嫁给老爹,还把他管的死死的不许纳妾的老娘,想必也应该是一位惊才绝艳的人吧。
那么她留下的匣子,里面居然有一个夹层,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呢?
许乐默默的想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头绪,看看天色该是去政事堂给老师请安的时候了,便简单收拾了一番,在鹿小狼姐妹和笋儿的陪伴下,往南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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