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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自爆卡车

    骑兵攻城?李潼还没富裕到那个程度,他给前锋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绕过汾州,死死盯住河中留后王重荣。

    王勉的一万八千士卒在李潼看来不堪一击,当初并州被掠,王勉连个斥候都没敢派出,军中早就没了士气,否则听到亲姐夫被囚的消息为何半点动静都没有。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

    汾州不大,但十五里的城墙还是有的,李潼没打算围城,一是兵力太少,二是新兵太多。

    因此,武户升挑出守卫最薄弱的西门进行攻击,只因为这一侧没有护城河。

    “床弩换破甲锥,上弦时记着标高一指,别他娘射到城楼上,让耶耶够都够不着!”大胡子站在床弩跟前一个劲唠叨。

    李潼有些奇怪,床弩本就是压制城楼射手的,不射城楼射哪?射城门上挂着荡秋千?

    “殿下,这是钉城墙上便于攀爬的!当初在徐州没少弄这个,掉下来屁股都成八瓣!”武户升凑到跟前显摆。

    李潼没搭话,直接踹了大胡子一脚,旁边的程举赶忙解释:“撞车改装时,武将军忙于公务,没去细看。”

    李潼这才点点头,让程举带着武户升去熟悉。

    普通的撞车就是在四个木轮中间吊起根大树,然后由人力推动,借助绳子摇摆的力量撞开城门,一般来说对付些小地方的城门没问题。可汾州因为属于河东重镇,城门全是包铁的,据说光门闸就得十个壮汉同时用力才能放下,撞车过去只是增加个活靶子而已。

    李潼对撞门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嗤之以鼻,稍加改装后,将撞车硬生生弄成自爆卡车。在原本吊木头的架子上密密麻麻铺设两层木板,顶上再涂抹泥浆覆盖,用来放火放箭,撞车前端单独加设一辆四轮小车,平时躲在撞车顶板下,等到了城门洞,立刻解开卡扣,然后点燃车上的火药就行。

    武户升还没经历过热兵器时代,等听完程举的介绍,这才傻乎乎地问:“撼天雷真能炸开城门?”

    “殿下说能救能!引线我可设了一盏茶功夫,你要是还逃不回来,被城墙压死可别怪我!”程举补充一句。

    ......

    武户升带着六十个壮汉钻进撞车,开始卖力向前推。没轴承的年代,一切都显得那么笨重。床弩都已经射出三轮了,武户升离着城门还差十丈,这时已经有石漆、菜油罐子朝他们砸来,落在地上后立马被扔下的火把点燃。

    “得亏出来前被浇了一身水,要不还真挺不过去!”武户升脸上蒙着块湿透的麻布,边推边庆幸。

    大唐没有汽油,全靠石漆,菜油燃烧产生的浓烟驱赶攻城敌军,李潼推测过这个年代的防御手段,因此制定出最完善的防备措施。

    距离城门还有三丈,城墙上便开始落下石块,对于呈现四十五度夹角的撞车顶棚而言,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角尖,任何石块都会因角度问题而滑开,除非.......

    “轰”的一声,撞车左后部被石头砸出个大洞,两个壮汉的脑袋直接变成肉饼。

    “他娘的,这可是卡城门的条石,没二十个人是搬不动的,这帮汾州人疯了,不怕床弩么?”武户升大叫着继续推动撞车。

    长一丈六宽二尺,厚一尺四的巨大条石横卡在车后,使得撞车的后轮无法移动,眼瞅着离城门洞不足一丈,武户升怕再被砸下一块,抄起横刀便把小车的搭扣砍断,一矮身,推起小车就钻到城门洞里。

    “赶紧回撤,殿下可说了,一会连城墙都会垮塌。”武户升得意洋洋站在小车旁冲部下炫耀,还没等他笑容消失,立马又大喊起来:“谁他娘带了火折子,这东西某家没点过!”

    两名受过培训的士兵冒死冲进门洞,将小车抵住城门后,从车后留好的孔洞里撤出根浸透油脂的麻绳来。

    “将军,一会可千万别回头呀,上边全是弓弩手,咱们能不能活命就看能不能跑回撞车了。”

    士兵咬着牙点燃麻绳,见火焰开始慢慢延伸,一个猛冲便出了城门洞,没跑两步,便被弩箭射中大腿,倒地哀嚎。

    武户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跟着剩下的那个士兵不要命地冲出去,朝着五丈开外的撞车跑去。兴许是床弩给城头的压力太大,又或是条石并未储备太多,撞车在往回撤的这段路里,再也没刚才那种巨型条石落下。

    很幸运,武户升和士兵都钻进了撞车,而被射中大腿的那个,则被落石直接砸成了肉饼。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武户升准备冲回城门查看是不是火灭了的时候,久违的爆炸终于传来。

    一八十斤,这是李潼放在小车中的火药重量。对于生活在大唐的人而言,这种爆炸威力是末日才能见到的景象。

    武户升只觉着耳朵一阵嘶鸣,后背便传来股热浪,整个人不由自主朝前飞去。

    李潼军中的战马四处乱窜,有两匹甚至连嚼子都扯断,带着血淋淋的嘴巴朝后奔去。

    整整一盏茶功夫,李潼的士兵都如木偶般呆立不动,超过三成的新兵尿了裤子。等程举敲响进军鼓时,这些人才战战兢兢拿着兵器往前冲。

    立城门还有五丈时,这些人都停了下来,因为此时爆炸的烟尘已经被风吹散,露出汾州西城门的全貌。

    城墙没有垮塌,甚至除了些灰土,连点爆炸的痕迹都没产生。让士兵们停下脚步的是城门和城门楼,高八丈,宽十二丈的巨大城楼已经消失不见,或者说垮塌不见,因为在原先的城门洞后方,出现了一块面积巨大的废墟堆。许多汾州士兵同样呆立在那不动,场面显得很诡异。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武户升,大胡子从爆炸的后遗症中清醒过来,脚步虚浮地来到城门处,冲着不远处的汾州军大喊:“城门已破,尔等还不速降?”

    没人搭理大胡子,汾州士兵表情诡异地继续盯着废墟。

    “尔等........嗯?”武户升总算知道汾州兵在看什么,因为废墟中还有上百个士兵正拼命搬开砖石,似乎想把里边的人救出来。

    “都是同乡,上去帮忙。”武户升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命令自己的属下开始进城。

    半柱香的功夫后,李潼骑马来到废墟处,此时挖掘还在继续,汾州兵没有反抗,左金吾卫也没趁人之危。

    “找到了,找到了,王将军还活着!”废墟中传出一阵骚动,很快,几个汾州兵抬着块木板跑出废墟,本想放到街口,但不知为何又急匆匆抬到李潼面前。

    木板上躺着个浑身尘土的中年人,体型很瘦,骨架却很大,微睁的双眼犹如针尖,让李潼觉着后背有些发凉。

    “王勉将军?”李潼尝试着沟通。

    “咳咳咳......咳......正是末将......咳咳,”王勉努力回应一句,然后开始剧烈咳嗽。

    随军的道士开始上前诊治,然后禀告李潼,王勉只是左脚骨折,没什么大碍。

    中和元年七月十五夜,汾州刺史府。

    王勉躺在软塌上与李潼饮酒畅谈。

    “就是这么回事,自打知晓姐夫并未遇害,王勉便打算率军来降,没想到刚登上城楼,便人事不知。倒是也好,这一下军中那些杀才再也没胆子诋毁殿下,王某倒也省去不少事。尤其是监军刘炳堃,下令西门死守的便是他,如今变成滩肉泥,也不知悔不悔!”王勉苦笑着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原来如此,我还当送信的人被将军直接吊在城墙上示众呢!”李潼哈哈笑着也喝了一碗。

    王勉是老将,深得河东军心,李潼从一开始便不想硬攻。于是逼着郑从谠写了封亲笔信,派人送到汾州。只是王勉与监军没谈陇,暗中使了手段后才控制住西门,没想到这时候武户升把火药给点了。

    “殿下仁慈,并州积年存余皆在汾州,如今末将不便相随,还望殿下差人前去查验!”王勉从怀里拿出本账册,双手捧到头顶,这是军中下级向上级呈文的动作。

    李潼轻轻接过,随手放在一边,拍着王勉的肩膀说:“世道艰险,潼日日皆似如履薄冰。如今汾州新定,将军又伤重难行,莫如接任汾州刺史可好?”

    王勉先是呆了一呆,随即推辞道:“勉乃降将,怎可担此大任,倒是城中有一人可堪此职,只是不知殿下敢不敢用?”

    文政武军,这是从古至今的施政标准,李潼现在很缺文官,尤其是有才干的那种,别说人在汾州,就算在长安,李潼也想派人去绑回来。

    “既求于君,何问出处!”李潼点头回应。

    王勉叫过个仆役,对李潼道:“殿下,那人性子乖张,还望殿下莫要怪罪。末将有伤在身,就让家中老仆带您前往!”

    ......

    汾州北城酸枣巷,李潼跟着仆役来到扇破烂大门外,轻敲几下后等着里边的人开门。

    “说过,老夫不会客,你就算敲到明早也没用!”院里传来个苍老的声音。

    李潼很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个所谓的高人总喜欢摆出这种样子,难道不怕自己带人直接杀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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