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洛苏部落,这座由木架围墙构成的中小型村庄里,长着一棵粗壮的老树头,在冰天雪地中死不去、也长不大。
据说伊洛苏部族原本是盘踞在那座无垠雪峰的,只是后来随着出生的孩子越来越多,实在不宜生活,风雪女神赫米拉便体贴地让大家搬到下边来了。
这棵粗壮的老树头,正是赫米拉选址的标准,其所代表什么,却一直无人所知,但此后伊洛苏部落不管举行什么大小仪式,都会安排在老树头前。
往生极乐,也不例外。
迪乌丽的尸体仍未被焚烧,依照部落传统,她需要在老树头前花三天三夜去回顾一生。
“找到了!你要这东西做什么?”凯蛮手里拿着一枚细小的银针,跑到王秋晨面前。
王秋晨接了过来,蹲身之际带动锁拷声响,银针刺进了迪乌丽那干瘪的咽喉。
凯蛮脸色大变,喝道:“你在干什么!这是亵渎死者!我不允许迪乌丽被你……”
他甚至拔出了砍刀。
王秋晨赶紧抬手阻止,拔出银针的同时,抢话道:“我只是在做调查,放心,我没有对迪乌丽不敬的意思,半点也没有。”
他端详着手里的银针,解释道:“这是一种测试方法,如果银针变黑,说明迪乌丽中了毒。很显然,她不是被毒死的。”
凯蛮皱起眉头,将信将疑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检验方法。你怎么会觉得迪乌丽
是被毒死的?”
王秋晨正准备有所动作,忽又停止,提前说明道:“我接下来要解开她的衣服,希望你能理解。我跟你们不一样,出发点绝不会考虑是什么邪神作怪,有人死了,肯定就有凶手。”
“至于凶手是谁?则需要调查,我打算从死因查起,迪乌丽一下子老了几十年,我肯定先考虑到下毒所致……”
凯蛮把砍刀挂在王秋晨的脖子上,询问道:“为什么要脱衣服!”
王秋晨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既然已经排除了中毒,那就得看看她的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比如伤口?或者咒印之类的?”
凯蛮迟疑片刻,还是放下砍刀,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况且……你应该也不会对现在的迪乌丽有什么想法。”
王秋晨嘀咕道:“废话,我又不是变态。”
他解来了尸体的衣衫。
迪乌丽的身上,确实有几处伤口,可凯蛮都能解释出来原因,大致是狩猎时被野兽所伤。
“迪乌丽的丈夫巴尔,是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他娶迪乌丽就是为了有个人为家里参加部落的狩猎,我们大家都替善良的迪乌丽感到不值。”
王秋晨替尸体重新穿好衣服,询问道:“赞德还没回来么?”
凯蛮张望几个通往此地的雪巷,正好瞧见其中一处跑出了赞德的身影,扬起下巴道:“回来了,不过迪乌丽是个节省的人,很
少会有吃剩的食物……”
话未说完,跑到近处的赞德却是欣喜道:“看来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迪乌丽的胃口都不太好,她家有吃剩的肉片,我已经让这只大黑鼠全给吃了。”
说着,他便把手中的铁笼放到雪地上,里头有只在尝试撕咬铁根的大老鼠。
三人都是蹲下身子,观察起来。
凯蛮好奇道:“你不是已经用银针确认迪乌丽不是中毒了么?还让老鼠去吃她吃过的食物,这是……”
王秋晨解释道:“银针只是检验的手段之一,真相总是需要多方求证才行。”
赞德挠了挠头,有些不太理解,凯蛮则索然站起身子,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他终于按捺不住:“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吧?我们可以先去做其他事情,完了再来看老鼠。”
王秋晨挑了挑眉,诧异道:“我都不急,你……”
赞德取笑道:“他是想帮你快点查出真相,好讨个阿蛮回家,我也是,但我脑子不太好使,只能帮你们跑跑腿。”
王秋晨噢了一声,突然猛地站起,整个人要往前扑的模样,将蹲在雪地上的赞德吓得全身后仰,伴随一声惊叫倒在地上。
王秋晨看了眼旁边再次拿出砍刀的凯蛮,对赞德笑道:“哈哈,我看你敢在我面前说笑,还以为你不怕我是什么古老者邪神了。”
赞德已经用屁股挪到凯蛮身边,咽了口唾
沫道:“怕……怕的……”
王秋晨举起双手道,示意自己还被铐住:“不必紧张凯蛮,我只是跟赞德开个玩笑。”
凯蛮眯起眼睛道:“你查不出凶手,我们只是失去了一个娶阿蛮的机会,你可是会死的,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王秋晨摇了摇头:“当然担心,正因如此,我才更需要你们的信任,就像刚才一样,三人成团。”
“现在,经过我们的合作,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迪乌丽的死因大概不是中毒。我需要你们的信任,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们,相信我不是什么古老者邪神,更不是导致你们部落阿蛮相继死去的罪魁祸首。”
凯蛮把刀收回,踹了赞德一脚示意其站起来,而道:“如果你再这样,我敢肯定,你会成为吓死他的凶手。”
王秋晨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独留赞德不满地嘟囔起来。
这些原住民虽然言语举措都比较野蛮,可同时也有着古朴的性情,一个简单的举动,算是彻底赢得了两人的信任。
王秋晨心中舒了口气,正式开始展开调查计划,询问道:“老实说,在你们心里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认为是邪神索命,还是有人行凶?”
凯蛮握紧腰间的刀柄,反问道:“有区别么?”
赞德在旁附议道:“迪乌丽吃过的东西、喂给老鼠吃并没有出事,她、她身上也没有奇怪的伤口。一个人无
缘无故死去,应该是属于自然死亡吧?”
凯蛮接茬道:“可频繁出现的自然死亡,这本身就不正常,而且这种老去数十年的死状……”
他看着迪乌丽的尸体,脸色开始难看起来,继续反问王秋晨:“这是邪神索命,还是有人行凶,又有什么区别呢?”
王秋晨重述道:“或者我应该表达清楚一点,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怀疑的对象吗?像蛮力古怀疑你们的萨满……鲁克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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