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晨举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接装了仿生义肢的手，脸色咬牙吃疼，目光中隐隐有些复杂的情绪。
“我也会流血，我也会死亡，如果你们不尽快给我包扎的话。我发誓，我只是个凡人，不是什么邪神，更不会跟你们最近发生的死亡事件有关，如果你们信任我，我也很乐意帮忙调查。”
赞德看着他手掌上的鲜血，嘀咕着说道：“可是那天晚上……”
王秋晨摇头说道：“换是你，我的朋友，大晚上的，碰见两个带着武器的陌生人上门，会怎么做？仔细回想吧，当时是你们先臆想我是邪神，我为了自保，才蒙混过去。”
“至于那只红眼的乌鸦，也许解释有点无力，可我确实不了解它。要知道，我被抓的这么长时间，它也并没有给我提供什么帮助。”
凯蛮迟疑道：“就算你失忆了，从你早上下意识说的那句‘我的天啊’，就足以说明，你是来自东方的背叛者！你的信仰是天空之主！”
蛮力古阻止凯蛮继续说下去，而道：“这件事不重要了，我的兄弟。”
他看向王秋晨醒目的伤口，认真道：“只要他能帮我们查出凶手，让伊洛苏重归平静，那他就是我们的朋友。而你们，我的兄弟，我不但不会再计较你们放跑野猪的事情，还会尽我之力帮你们娶个阿蛮回家。”
赞德与凯蛮对视一眼，脸上虽仍有不情愿，但也
不再说话。
蛮力古递给王秋晨一条随身纱布，让其自行包扎，而道：“跟我来。”
他一路走到关押室的大门处。
在大门旁边，放着一座石碑，刻着伊洛苏的图腾。
一个女人的头像。
“她的秀发被吹起，叠满了碎雪，脸上遍布风霜……”蛮力古形容着，凯蛮与赞德也跟着复述了一遍。
“这就是我们的信仰，我们的神明，风雪女神赫米拉，我们都是她的子民。”蛮力古介绍着，与身后两人共同面向远方一座无垠雪峰，而后高举双手、闭着眼睛感受风雪。
该是部落的祷告手势。
片刻，蛮力古垂下手臂，继续说道：“至于东方背叛者是什么？我的朋友，这是段关于耻辱与坚定的故事，在我们的先祖萨满……也就是鲁克的爷爷库曼斯的笔记，记载着这么一段话。”
……
在诸神纪元中，伟大而善良的赫米拉为了消灭邪恶力量，付出了巨大努力，当一切已成定局，她本应该成为北部正神，但万恶的智慧之神却让赫米拉前往冰风谷，让她接受风雪的锤炼、让她等候传唤。善良而坚定的赫米拉带着我、与她虔诚的信徒们，在冰风谷一等就是这近百年的岁月。
忠诚的战士奥尔，违背了赫米拉的意志，悄悄前往苏廷打探消息，这才听说无知的人们已经加入了黑夜女神教会，而瑟安娜，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竟然成了北
部的正神！
这群狡猾的骗子！我不敢将这件事告诉赫米拉，只能看着她日渐憔悴。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她不该发现的，但我感觉她已经知道了，是奥尔告诉了她吗？不，奥尔是忠诚的战士，他应该不会背叛我。
我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而她……伟大、善良、坚定的赫米拉，我们的风雪女神，她仍坐在无垠雪峰上，孤独地等待、孤独地老去。
——伊洛苏萨满，库曼斯。
……
听者蛮力古的复述，王秋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蝉族世界有史所载是六个纪元，七百多年，所以这些后晋神明并没有什么遥远感，这个风雪女神赫米拉，更让人觉得触手可及，毕竟她曾与老萨满鲁克的爷爷，库曼斯面对面。
可重点在于……
他继续问道：“这样说来，也该是智慧之神、北部的黑夜女神背叛了风雪女神，与东方又有什么关系？”
蛮力古淡淡道：“朋友的背叛不是最可怕的，家人的背叛才叫人恶心！”
“如今东方的正神，是天空与疾风之主佐恩斯，他原是风雪女神最忠诚的战士，正是他的劝导，我们的女神才会接受智慧之神的建议，前来冰风谷！”
“而可恶的佐恩斯，却因此被派往东部，位立正神，开建风暴之神教会！”
说着，蛮力古看向王秋晨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仇视：“而你，我的朋友，除了你说过那
句‘我的天’以外，你的肤色，与佐恩斯那群该死的东方子民……”
王秋晨抬手道：“感谢你的讲解，伊洛苏最强的勇士。我算是明白了……”
“首先，我声名一下我的立场。我不是佐恩斯的信徒，我很确定，我的天只是随口而出的话，不具备对什么天空之主的信仰。”
“其次，我要考虑我现在的处境。两天之内找到凶手，不然我将被作为东方背叛者、古老者邪神而处死，尽管两件事我都很无辜，对吗？”
蛮力古点头道：“很好我的朋友，你对自己的处境很清楚。”
王秋晨看了看包扎好的右手掌。
仿生义肢的优点在于真实感，其中包括外貌与知觉，极冷气候下的伤口麻痹感，反而让他难以判断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是的。
他终于开始尝试去接受现状。
他也许穿越了，或者这又是学院的一项测试，墨菲制造的考验？谁知道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短时间估计是没办法离开了，或者说……醒过来？不管了，生命正受着威胁，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活下去！
王秋晨晃了晃手上锁拷，看向蛮力古：“这东西总得帮我解开了吧？”
蛮古力笑着摇头，却是朝街道对面的一间房子招了招手，门口的男人当即提着个铁桶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便用刷子蘸上桶里金黄色油腻腻的液体，然后涂在王秋晨的手铐上
。
在这期间，蛮古力又给他双脚上了一副镣铐，男人继续蘸着黄油，涂满脚铐。
王秋晨满脑子的问号，已经写在了脸上。
男人边涂黄油边说道：“这是枯木之油，源自圣母地原始森林，有了它，你别想使什么坏心思！”
说着，他还抬头瞪了王秋晨一眼。
蛮力古点头道：“是的，枯木圣油能压抑世界上一切神秘力量。这是给你争取到两天机会的代价，希望你可以理解。”
王秋晨皱了皱眉，略作尝试，果真与风元素失去了感应。
不妙啊……他原打算找机会逃跑，压根就没有调查的想法，这可如何是好？
待男人涂完枯木圣油后，王秋晨开口询问道：“我能看看尸体吗？”
虽是无可奈何，但眼下最好的办法，似乎真就只有开展调查了，先试一试吧！说不定真就查出凶手了呢？如果不行……再另做打算！
蛮力古将赞德、凯蛮推了上去，明确道：“这个你得问他们，我的朋友。我只能给你争取到两天的时间，但不包含任何帮助。”
“其他的族人甚至可能会对你做出不太善意的举动，没办法，这些我阻止不了。你拥有的，就是我们部落的两个勇士，赞德、凯蛮，他们为你提供一切便利，如果他们做得到的话。”
赞德嘟囔道：“伊洛苏最强的勇士，你这会让我们成为族人的眼中钉……”
凯蛮推了赞德一把，
他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偷野猪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的兄弟，就赌一回吧！如果真的能让伊洛苏重归平静，我们的功劳将是伟大的。”
“还有……伊洛苏最强的勇士，记得你的承诺。”
蛮力古微微点头：“帮你们娶个阿蛮，当然。”
王秋晨见大家的想法已经一致，便问道：“那么赞德、凯蛮，你们愿意带我去看看尸体吧？”
凯蛮点头道：“如果这是调查必要的话，跟我来。”
三人正要动身，蛮力古却突然抓过王秋晨的肩膀，提醒道：“还有……”
他刻意等提着铁桶的人离开了，才压低声音道：“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这是我最大的疑虑，也是这次愿意为你争取调查机会的理由。”
“我们的萨满鲁克……我曾在某夜里前去找他的时候，听见他在屋子里不停地咒骂布尔德，我的女神啊……这可不像是鲁克会做的事情，你明白吗？鲁克是我们尊敬的萨满，也是一位仁慈、大度的人，我很担心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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