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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熙伦也愣住了,他看着琬琰,她眼里的脆弱与疼痛都藏了起来,他看不见真实的她,只看见了一个披上战袍挥着利剑的战士。

    她不知道,她挥的剑,不仅刺伤了潘朵,也刺伤了他。

    “黎琬琰,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卑鄙下流无耻?”席熙伦的声音带着寒气,向她求婚,是想要她开心,想要她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去英国应对那些有可能让她难堪的场景,他压根就没有想过用这种方法要逼潘朵出现。

    在英国,他们许下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承诺时,他的心里就只有她,再也容纳不下别人。

    他承认,潘朵的出现一再动摇他,就连结婚的前一晚,叶瑾源还问他,假如明天潘朵出现在婚礼现场,让他不要娶琬琰,他会不会跟潘朵走。

    而他的回答是不会。

    他对潘朵,只剩下责任与义务。

    琬琰咬住下唇,固执地看着潘朵,她知道她刚才那番话也伤了他,可是她自己的心都鲜血淋淋了,又如何顾及得了他的心,这段婚姻,走到如今,已经让她疲惫不堪。

    席熙伦忽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着走出客房,潘朵看着他们相继离去的背影,她不该被嫉妒蒙了心,将事情搞砸了。

    席熙伦步伐很快,琬琰踉跄着跟在他身后,几次欲甩开他的手,都没能成功甩开。转眼间,琬琰已经被他拽出了别墅,来到她的沃尔沃旁,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正打算将她塞进去,她却像条滑溜的泥鳅,从他腋窝下溜了出去。

    她走到那辆红色跑车前,用力踹了两脚。

    席熙伦看着她这么幼稚的举动,不知怎么的就笑了,“琰儿,脚不痛吗?”

    琬琰的脚趾头痛得蜷缩起来,她却佯装没事一般,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席熙伦无奈地坐进驾驶座,探身过去帮她系好安全带。

    琬琰偏过头去,不想因为他这样贴心的动作而有丝毫的软化,席熙伦给她系好安全带,他坐回椅子里,扫了她一眼,她身体僵硬,表情别扭,他无声轻叹。

    他发动车子,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倒车途中,他狠狠的撞了一下红色跑车,琬琰的身体震了一下,回头看着红色跑车的车身被撞凹进去了,她惊呼:“我的车!”

    “再赔你一辆好的,时速限制在六十码。”席熙伦想到她刚才一路飙车过来的情形就心惊肉跳,她一定是气狠了才会这样失去理智。

    “不希罕!”琬琰硬梆梆道,转过头去不理他。

    席熙伦看了看她,将车停在路边,他熄了火,打开顶灯,将座椅调整到一个很舒适的位置,然后瞅着那边还在生闷气的黎琬琰,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琬琰不理他,他就锲而不舍的一直扯。

    琬琰恼火极了,回头瞪着他,“你到底要干嘛?”

    “琰儿,看着我。”

    “不要看不想看!”琬琰看见他就想抓花他的脸,他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席熙伦一直扯她的衣服,琬琰最后受不了了,她瞪着他,生气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拿你碰过白莲花的脏手来碰我。”

    席熙伦看着她变身小刺猬,他心里无奈,没有跟她计较,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处,“琰儿,你感觉到了吗?它现在只因你而跳动。”

    “你的意思是你面对白莲花时就是死人,心脏不会跳动了?”

    席熙伦含情脉脉的盯着她,“小琰,我知道今天你受到伤害了,对不起,我总让你担惊受怕。我爱你,你知道吗?你受到伤害,我也不会好受。”

    “我不知道,熙伦,你说你爱我,可是我看不见你的爱了,以前,我告诉自己,你对潘朵有未尽的责任与义务,但是现在,我分不清那是责任还是爱。因为你对潘朵的责任与义务,会一直折磨我们,会将我们的婚姻一点一点逼进死胡同,而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因为潘朵,而是因为你。”琬琰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无法去怨恨潘朵,她用十年守护的爱情,她不会轻易罢手,她能够理解。她更加无法去怨恨席熙伦,他辉煌的人生,是因为潘朵的牺牲才换来的,如果他忘恩负义,那么他就不是她爱的那个男人。

    因此她只能折磨自己怨恨自己,因为她无法企及的那五年的相爱,无法企及的那十年守护。

    “我知道,我都知道,小琰,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席熙伦自责道,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抛弃一切,只守护他想守护的人,但是他不能。

    潘朵的悲惨遭遇还在他耳边徘徊不散,她用生命为他生下了小吉他,她用十年的暗无天日,成就了他的今天,他如何能忘恩负义?

    琬琰心痛得快要窒息,“熙伦,你也知道,这不是给你时间就能处理好的,从今以后,潘朵都会横插在我们的生活里,只要她有事,你就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抛下的我,应该怎么办?”

    “我不会再抛下你。”席熙伦信誓旦旦道。

    “你的话不可信了。”琬琰摇头,他今天才抛下了她,让她如何信他?

    “琰儿……”席熙伦轻唤。

    琬琰闭上眼睛,明明不想哭的,眼泪却滑了下来,她扭头看向窗外,逼自己说出那句话,“熙伦,我们离婚吧!”

    闻言,席熙伦猛地坐直身体,伸手将她的肩膀扳了过来,难以置信地逼视她,“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琬琰将眼泪逼退回去,她勇敢地迎视他的目光,“熙伦啊,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谁没有一点过去,谁没有初恋情人,如果你放不下,那你就摆脱一切去守护她,你这样放不下她,又抓住我不放,这才是我们痛苦的根源,你明白吗?”

    “琰儿……”席熙伦急欲想表达什么,被琬琰抬手制止了。

    “你想说什么,我懂,我也理解。潘朵用十年守护你,那是你亏欠她的,你不仅要还,还要将她照顾得好好的,不仅要将她照顾得好好的,还要把她的家人照顾得好好的,这是你的责任与义务,你摆脱不了。但是我不一样,我只是因为爱上了你,就要去承担这一切,你不觉得对我太残忍了吗?”

    席熙伦的心不停向下沉,当潘朵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可是他还是想要抓住,说他自私也好,无耻也罢,他不能放开她的手,“琰儿,你听我说,我没有让你去承担,你还是你,我也不会让她打扰到我们的生活,你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今天在医院,你眼里满满都是她,我也受了伤,我也站在你面前,但是在你眼里,我是透明的,你只看得到她。今天一下午,我都在等你电话,哪怕你发一条短信给我,问问我好不好,我都有力量继续撑下去。可是你没有,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因为那个时候你在潘朵身边,你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了,你根本无暇顾及到我。”

    琬琰抹掉不争气掉下来的泪,继续道:“我永远是被你抛下的那个,即使那个时候,你多看我一眼,就只看一眼,我也不会这么伤心。熙伦啊,我对你的要求真的不多,你要报恩,哪怕是婚礼上,我也放手成全,你要尽责任尽义务,妈妈的葬礼你赶不回来,我也原谅你。我做这么多,我把自己低进尘埃里,也不过是因为我爱你。难道因为我爱得比你多,我就注定要这样卑微的守候,等着你偶尔想起我再来垂怜我?”

    席熙伦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握住她肩膀的手都在发颤,“琰儿,我的痛苦并不比你少,我……”

    “正因为我知道你也痛苦,所以我才愿意放手成全。熙伦,人不能太贪心,爱情与责任无法兼顾,你那么聪明睿智,你一定懂得取舍。”琬琰说完,转过头去,“离婚协议我会请张律师交给你,还有你之前赠送给我的房子与股份,我都不要,明天我会搬出去。”

    席熙伦突然攥紧她的肩膀,逼她看着他,“黎琬琰,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我不答应!”

    琬琰笑了,眼泪啪嗒啪嗒滑落下来,却是真的生气了,“熙伦,想让我求你吗?真的想让我恨你吗?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受够了。我讨厌你一有事就往她身边跑,我讨厌她横插在我们中间。前女友了不起吗?守护十年了不起吗?她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回来找你,她不回来,她藏着躲着,有那么见不得人吗?那为什么现在要出来,以受害者之姿破坏别人的婚姻,以恩人之态要你报恩。席熙伦,如果你那么放不下她,你去她身边好了,抓着我不放是什么意思?觉得我蠢觉得我愚昧觉得我下贱觉得好糊弄是吗?”

    琬琰越说越气,越说越伤心,眼泪成串的掉落下来,她只是爱他而已,凭什么就要这么憋屈?

    “黎琬琰!”席熙伦大喝一声,随即看到她的泪,他的心又软了下来,“不要这样说自己,我很心疼。琰儿,还记得我们在英国许下的承诺吗?你答应过我,不离不弃的,如果连你都抛弃了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