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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翟郅逸哽咽着问她。

    她摇头,眼泪亦滚滚而落,“深爱过彼此的人,做不了朋友。”

    “我明白了。”翟郅逸缓缓放开她的手。

    琬琰眼泪越落越急,相识五年,相恋三年,即使那日她对他说分手,她也没有这么伤心过。此刻,她却泪流满面,因为她知道,这段感情,终究是她负了他。

    小哥,对不起,我不敢轻许来生的愿望,如果人真的有来生,我希望变成一株草,看着你来过,再看着你离去,生生世世。

    翟郅逸在她的手从他掌心滑落的瞬间,突然上前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琬琰心都痛得揪在了一处,眼泪汹涌而出。

    翟郅逸突然松开她,“小琰,再见。”

    他转身大步离去,琬琰怅然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路的尽头,她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她软软地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眼泪肆意流了出来。

    ……

    楼上,席熙伦站在落地窗前,离得那么远,他仍旧能够看清她伤心欲绝的神情,他的心也揪了起来。

    翟璃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她说:“郅逸对琬琰的爱,是大爱,是成全,我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

    席熙伦虽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亦知道他们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告别曾经那段青涩的初恋,告别曾经深爱过彼此的他们,他的心不是铁打的,他亦动容。

    可是面对翟璃,他还是立即竖起了浑身的刺,“是么?”

    “熙伦,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三个字,对不起。当年是我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我没有向衍生解释,让他误会了你,这些年我一直很自责,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翟璃真诚道。

    那段时间她正处于孕期,席熙伦的出现,让她很不安,她甚至觉得他会夺走翟衍生,所以对席熙伦十分抵防。

    后来翟衍生出差,家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她给席熙伦准备了早餐,上楼时不小心将牛奶洒在了地板上,席熙伦正好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她大腹便便还帮他准备早餐,便要接过去。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满脸笑容的席熙伦会变成一个令人害怕的魔鬼,他伸出的手仿佛是来推她的,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踩到牛奶上,整个人就摔了下去。

    后来孩子早产,翟衍生从省外赶回来,她看到翟衍生指责席熙伦,心里的魔鬼不停滋长,她告诉翟衍生,她是被席熙伦推下楼的。

    那时候,她清楚地看到这个孩子眼里的善良消失了,后来,她常常自责,却再也没有能力弥补。

    之后,翟衍生再也没有派人去接他们兄妹来家里玩过,她知道,她不仅亲手扼杀了一个孩子的善良,同时还毁了一段父子亲情。

    “这些话你应该去跟翟衍生说,我无所谓。”席熙伦冷冷道。

    翟璃神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这是她今生做过唯一一件卑鄙的事,也是唯一一件不能对翟衍生说的事。

    “熙伦,十年前,你爸爸派人找过你们,一直没有找到,他很自责,不该说那么多绝情的话,他已经老了,你不要再怨恨他了。”

    “你太高估你们在我心中的地位了,我没有那功夫为了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怨恨你们。”席熙伦转身欲走。

    翟璃突然道:“如果你真的没有怨恨他,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你偏偏选择了黎琬琰?”

    席熙伦脚步一窒,他转过身来,冷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翟夫人的眼睛。对,我选择黎琬琰,是因为我早知道她是翟郅逸的前女友,只有跟她在一起,才能狠狠打击你那骄傲的儿子,我这么说,你满意了?”

    “熙伦,如果你不爱她,就不要耽误她,她是个好女孩,不该成为你仇恨下的牺牲品。”翟璃愤怒道。

    席熙伦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般,“是么,原来她在翟夫人眼里还算是好女孩,那么当初百般阻挠她跟翟郅逸在一起的人是谁?翟夫人,不要以为披着一张人皮就能变成人,你还不配!”

    “你!”翟璃气得浑身直颤。

    席熙伦大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转过头去,看着里面气白了脸的翟璃,讥讽道:“翟夫人,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卑劣,虽然我痛恨你们,但是我不会用任何卑鄙的手段来报复你们。”

    席熙伦说完,再也没看翟璃一眼,转身离去。

    他的傻丫头还在楼下伤心哭泣,他如何舍得?

    琬琰哭着哭着,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皮鞋,她抬起头来,就看到席熙伦逆光站在她面前,她哭声一顿,席熙伦蹲下来,抬手轻轻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刚擦掉的泪水很快又覆上来,他叹了一声,坐在她旁边,将她抱起来,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奈道:“全世界大概只有我会这么大度,明明知道你在为另一个男人哭泣,还纵容你。”

    琬琰趴在他怀里,哭得更大声了,“对…对不起,我…只哭这一次……”

    “真的这么舍不得他?”席熙伦柔声道。

    “嗯,是我负他在先,是我对不起他。”琬琰哽咽道。

    她终于明白那句话,纵使情深,奈何缘浅,如果他们没有错过,现在又会是什么样?

    “爱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不起谁,黎琬琰,不要自责,不是你的错,是你们缘分太浅。”席熙伦揉着她的脑袋。

    自从她剪了短发后,他似乎更喜欢揉她的脑袋了,看着她一头乱糟糟的,他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大好。

    “呜呜呜……”琬琰趴在他怀里大哭一场,来祭奠她已经远逝的初恋。

    将哭累了睡着的黎琬琰抱回房间时,翟璃已经离开,席熙伦将她放在床上,帮她脱去外套,掖好被子,然后坐在旁边陪她,她睡着了都还在啜泣,可见是真的伤心了。

    当初调查黎琬琰时,他就知道黎琬琰跟翟郅逸谈了三年恋爱,最后无疾而终,他跟她在一起,不是因为她曾经是翟郅逸的女朋友,而是因为那一晚,邢永涛将她送上他的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个观念守旧的男人,他不会乱搞男女关系,偶尔生理有需求时,他都宁愿自己来解决,也不愿意跟别的女人扯上关系。

    那时他看到黎琬琰时,起初是震撼于她跟潘朵长得像,其次是她的身体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在吸引着他靠近。

    那天他喝了酒,但不至于醉到酒后乱性的地步,他清楚的记得,当他将她的衣服脱掉时,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副完美无暇的身体,那一刹那,他渴望埋在她身体,渴望跟她融为一体。

    后来他强势的要了她,他惊喜的发现,她居然是处,那一刻,责任感油然而生。他甚至觉得邢明泽是天下最傻的傻瓜,他居然舍得让她独守空闺。

    与黎琬琰走到今天,正如那首诗所说,爱琬琰,爱琬琰……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将席熙伦惊回神来,门打开,女佣出现在门前,“大少爷,老爷回来了,在书房等你。”

    席熙伦眉头深锁,他应了一声,回头看着床上睡沉的黎琬琰,又帮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起身向楼下书房走去。

    这栋宅子的布置一直没有变过,翟衍生的书房还是在二楼走廊尽头,席熙伦走到书房门前,脸上已经换上一副冷漠的表情。

    他知道回到海城,他们迟早都会见一面,只是没料到,翟衍生如此沉得住气。不过,如果他沉不住气,他也不会从小小的公务员,爬到了如今省长的位置。

    他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走进去。

    翟衍生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根雪茄,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位居高位者的威严气势,又有一种位高权重的内敛。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已出类拔萃的席熙伦,他微笑了一下,“你回来三年了,如果不是因为黎小姐,恐怕我们还见不上一面。”

    席熙伦笔直走进去,亦是皮笑肉不笑,“您家门阶高,一般人轻易不让人进的。”

    翟衍生脸上的笑敛去,“还在怪我?”

    “不敢,若不是您千锤百炼,我怎么会有今天?不过我奉劝您一句,不要动您不该动的人,否则邢永涛就是您明天的下场。”

    翟衍生的脸色立即就变得难看起来,他目光如箭一般射向席熙伦,“为了个女人,你竟敢这么威胁我?西方国家教育你的就是六亲不认?”

    “您在泱泱天朝,不也一样六亲不认?”席熙伦毫不客气地反讽道。

    翟衍生脸上尽是愠怒,片刻后,又变得苍桑起来,“熙伦,那件事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要放在心上吗?爸爸……”

    “我没有爸爸,我爸爸在二十几年前抛弃我们那一天起,就已经死了,翟省长,我高攀不起。”

    席熙伦没再看翟衍生,他微转目光,打量起书房的摆饰,忽然被一张挂在墙壁上的照片吸引了全部目光。

    那是一张很老旧的照片,背景是知青下乡时的联欢会,照片上有三个人男人,最左边是年轻时候的翟衍生,中间那个人他隐约有点面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最右边那个,他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也在什么地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