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忙也不能电话都不打一个,我去给他打电话。”黎母说着搁下筷子,站起来去拿电话。
“唉,妈妈,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况且这会儿他说不定在上课呢,您打电话过去不是打扰到他学习了?晚上再打,晚上再打。”
黎母又坐回来,吃完饭后,她趁着琬琰去洗碗时,到底还是不放心的给黎明宇打了电话过去,没一会儿就接通了,“喂,明宇啊,你最近很忙吗?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连声说“好好好”,就挂了电话。
琬琰在厨房里听到对话,赶紧跑出来,就见黎母一脸失落地坐在沙发上,她心一惊,连忙坐在她身边,“妈妈,怎么了?”
“你弟说他很忙,让我少给她打电话,他放假了会回来看我。”
琬琰诧异极了,为什么妈妈能打通,她却不能?
她安慰了黎母几句,回房拿电话打过去,依然无法接通,她索性跑出去拿黎母的电话打,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她再打过去,有人接了,凶巴巴的问道:“喂,你找谁啊?”
琬琰愣了一下,“你好,我找黎明宇。”
“东哥,你马子找你。”对方吊儿郎当的喊了一句,然后电话换到黎明宇手里,琬琰当即就怒了,东哥,马子!
“黎明宇,你马上给我回来!”琬琰咬牙切齿道,又怕黎母听见会担心,明明愤怒地要命,却只压低声音。
那边没声音,琬琰料到他可能正在挂电话,又是一吼,“你敢挂电话,就别认我这个姐姐。”
“姐,我现在正忙着呢。”黎明宇不敢挂电话了,可怜兮兮的说。
“我管你在忙什么,你马上给我回来!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啊,敢把我设置成黑名单,还敢瞒着我休学,你知不知道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上大学?”
“我真的很忙,改天我回去跟你解释,就这样。”黎明宇说完就挂了电话。
琬琰气得炸了,又打了过去,这次居然关机了,她气得险些砸了电话。
该死!他到底干什么去了,她虽然很少看港剧,也知道东哥,马子都是小混混们嘴里挂着的惯用名词。
琬琰一早上的好心情全都烟消云散,陪黎母去墓园看黎父时,她也一脸闷闷不乐。
送黎母回家后,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将稿子校对完,发到编辑的邮箱里,看看时间,已经六点了,想到邢明泽让她参加邢家的宴会,她就焦躁不已。
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她去?如今,她对邢家心存芥蒂,每件事在她眼中都不同寻常,她想要远离,却又次次牵扯进去,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完?
她正在犹豫去与不去时,门铃响了,她连忙起身去开门,透过猫眼,她看到了邢明泽那张意气风发的脸,她的心沉进了谷底。
看来他早就料到她不会轻易就犯的,这会儿居然找上门来了。
琬琰没办法,只好开了门。
没想到不只邢明泽来了,还有那个娘娘腔Tony,他翘着兰花指,走进来就掩着鼻子,皱着眉头叫唤:“哎哟,这屋里什么味儿啊,我心中的女神怎么能住这种地方?”
琬琰黑着脸瞪他,皮笑肉不笑道:“真不好意思,劳烦您贵足踏贱地,要不您把前脚放下来,后脚抬上去,别脏了您的贵脚。”
Tony被挤兑了一番,表情讪讪的,在屋里随意的转着,“这地方怎么这么小,还没我家浴室大,能住人吗?”
“知道您有钱,也不用在我们这些穷人面前显摆,您若实在瞧不惯,大门在右手边,我还怕你脏了我家的空气。”琬琰心里本来就憋得慌,他硬是要撞枪口上来,她也不必客气了。
她真不明白邢家人在想什么,以前她一心一意对待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把她当回事,现在她离开了,他们却总拿各种理由来胁迫她。
Tony幽怨的瞟了邢明泽一眼,邢明泽说:“让你来给她梳妆打扮的,不是让你来挑刺的,该。”
Tony更幽怨了,邢明泽踹了他一脚,“行了,赶紧给她拾掇拾掇,我赶时间呢。”
琬琰看见Tony打开化妆箱,突然道:“等一下,去卫生间里画,我妈妈不能闻这些含香味的东西。”
这回Tony几乎暴走了,居然让他这个海城最有名的形象设计师去卫生间里给她化妆,这得有多嫌弃他啊,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
可是碍于邢明泽的威慑,他又不能走,只好跟着琬琰去卫生间,耻辱啊,这是他今生最大的耻辱!
化好妆后,琬琰穿上邢明泽带来的礼服,白色的及地裙,抹胸的款式,肩上一朵大大的荷花,圣洁优雅,映衬得她更加含苞欲放。
琬琰走出卫生间时,黎母刚好开门出来,她从来没看见她女儿这么漂亮过,当即心里就欢喜了。
邢明泽也呆了,选这件衣服时,他就在想她穿上会是什么感觉,即使他在心里设想了一万遍,真正看到她将这件衣服穿在身上的模样,他仍旧震撼了。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而她,将这件衣服穿出了这样的味道。
刹那间,仿佛这间小小的屋子都被她的万丈光芒给照亮了,连见惯明星大腕的Tony都经不住叹息造物主的神奇。
这个女人明明看起来不怎么出色,可是一经打扮,就如璞玉经过雕饰,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来。
琬琰没有理会他们的惊叹,径直走到黎母面前,柔声道:“妈妈,我要出去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饭我已经做好温在锅里了,您吃完饭后记得吃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你去吧。”
邢明泽这才注意到黎母,他连忙过去跟她打招呼,“妈妈,您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琬琰因他的称呼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们还没有离婚,但是离离婚也差不多了,他怎么能这样叫她妈妈呢?
“明泽,我就把琰儿交给你了,晚上一定要将她平安的送回来,知道吗?”黎母笑呵呵的,她对邢明泽不是没有意见,他跟琰儿结婚这么久,邢明泽从未去医院看过她,那天又在邢宅看到他养在家里的小三,她当下就为琰儿不值。
可是昨天,邢明泽一番话却打动了她,他说:“妈妈,我知道您对我有意见,也不希望我继续纠缠琰儿,但是我没办法放开她,这半年来我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她也伤害了我自己,我不求她能原谅我,只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机会,让她发现我的好,愿意跟我继续走下去。”
他的话里没有一个“爱”字,可句句皆说明了他对琰儿的爱,她不是专制的家长,以自己的喜好去定夺一个人,从而让孩子跟着她的想法走。
她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她只想她的孩子们能够平安幸福,所以她才会劝琰儿再给他一次机会。
“是,长官,保证完成使命。”邢明泽站直身体,向黎母敬了个礼,惹得众人都笑了。
琬琰冷眼看着,邢明泽到底有些本事的,这么快就将妈妈收服了?若不是他昨晚说的那些让人凉透心的话,说不定她也会对他改观的。
“可以走了吗?”琬琰打断他们的其乐融融,真的很奇怪,站在这里的,除了Tony,全是她这辈子最亲近的人,可他们的融洽她却融不进去。
“好,妈妈,我下次再来看您,乖乖吃药,不要让我跟琰儿担心。”邢明泽花言巧语道,他若真心想哄一个人,并非难事,只是看他想不想哄。
“去吧。”黎母挥了挥手,转身回了卧室。
琬琰跟着邢明泽下楼,楼下停着一辆拉风的玛莎拉蒂跑车,这是邢明泽最爱的车,她嫁给邢明泽之后,从来没机会坐上去过。
邢明泽给她开门,琬琰正准备弯腰坐上去时,却被他拉住了胳膊,琬琰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了,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心里想,他若是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她一定赏他一巴掌。
然而邢明泽什么也没做,只是伸手将她肩头的一根头发拿掉,然后松手,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等她坐进车里。
琬琰坐上车,他关好门,快步绕到驾驶室,开车离去。身后,隐在小区绿化带里的男人也跟着迅速开车追上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琬琰偏头看着窗外,已经十一月了,天气渐凉,风割在脸上,有些疼,她皱了皱眉头,拢紧了披肩,却并没有叫邢明泽关窗。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开着敞蓬,让风肆无忌惮的吹进来,吹得全身的汗毛尖都竖起来,也不肯罩起来,大抵觉得这样很拉风吧。
可是此刻,她只觉得冷。
邢明泽看了她一眼,将敞蓬升上来,车内立即就暖了。他说:“琰儿,冷你就要说,逞强干什么,冻感冒了受罪的也是你自个儿。”
见她不吭声,他又道:“就像之前你在我家里,被我们误解的时候,你不说,任我们误解,最后受伤害的也是你。”
琬琰依旧没吭声,他给了她说话的机会吗?没有,她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样对她,她什么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过去的时候,我要说的是以后,不管之前我们怎么样,我们都摒弃过去,从头来过,好吗?”邢明泽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