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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了, 晚上也逐渐变得冷了起来。周渡和沈溪身上穿的衣服都薄,沈溪喝了酒还好, 一时半会非但没觉得冷,反而还觉得有些热。

    周渡就不太行了,总觉得有凉风在往身体里钻,又待了会,手脚都止不住冰凉起来,他想起带去镇上的衣服被他随手放在院中,正要起身去取。

    挨在他身边的沈溪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 立马拉住他,用一双喝得醉眼朦胧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吐着酒气带着些不舍问道:“你要走了吗?”

    他喝了酒,一双漂亮的眼睛熏得通红,醉眼迷蒙带着些水气,坠得眼尾那颗并不明显的红痣像颗带血的眼泪。

    原有回家打算的周渡望着他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突然就迈不动腿了, 顿了顿,轻声道:“我去取衣服。”

    “你冷吗?”沈溪拉着周渡衣袖的手自然地向下滑, 握住周渡的手,缓缓贴上自己的脸颊,没有感觉到冷后, 迷糊地看着周渡道:“是热的, 不冷呀。”

    周渡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直接贴上他有点不清醒的额头, 问道:“凉不凉。”

    沈溪被冰得一激灵:“有点凉。”

    周渡慢慢收回手, 又要出门而去。

    然而沈溪不知是醉酒的缘故还是心理作祟, 周渡还未起身, 他快一步伸出双臂,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周渡的腹腰。

    用被酒气醺得滚烫的脸颊贴在周渡的后背,闭着眼睛慢吞吞地哀求道:“不要走,陪陪我,我给你暖好不好。”

    周渡低头试着解开扣在他腰上的手臂,但沈溪十指交握扣得死死的,怎么也解不开。他无奈道:“我去取衣服,不走。”

    沈溪就像是听不见周渡说话似的,自顾自地恳求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一个人待着,你可以陪我一会吗?”

    周渡还想挣扎,但见沈溪扣在他腰上的手越来越紧,指节都微微开始泛青了,怕弄伤他手,迫于无奈放弃。

    一放松下来,周渡也不再拘谨,任由他抱着自己,听着他嘴里不停呢喃的话语,问他:“小醉鬼,为什么心情不好?”

    沈溪顿了顿好似在反应周渡在问什么,过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不能说。”

    他不说,周渡便不再问了。

    屋里开始安静下来,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周渡以为沈溪睡着了,轻轻动了动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还不待拨开一根手指,紧靠在他后背上的人,立马警觉地又搂紧了几分,甚至还把手指朝他衣服里藏了藏。

    周渡:“……”

    周渡按按太阳穴,低声道:“你装醉是想占我便宜吗?”

    沈溪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还冷吗?”

    周渡微怔,被他这样抱着,谁还有心思关心冷不冷的问题。

    不过源源不断的热气从背后传来,还真冲淡了不少身体的寒冷,至少手指能感受到一点温度了。

    周渡闭眼遮住眼底的些许无措:“好些了。”

    沈溪像是松了口气似的,靠在周渡身上的身体都放松不少:“那就好,暖和了,你就不会走了。”

    我原本也没打算要走。

    周渡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就在周渡被他抱着困得都快睁不开的时候,他无意间听见沈溪又呢喃一声:“娘,不冷了……”

    原来是想爹娘了。

    周渡睡过去前如此想道。

    由于睡得不是床,这一晚上周渡都睡得极其不踏实,再醒来时,屋外的天热也不过才蒙蒙亮。

    身上不出意外地多了个挂件。

    这次沈溪比起前两次来更过分,直接睡到他怀里来了,头枕着他的胳膊上,呼吸吐在他胸膛上,一条腿搭在他腰间勾腿圈住,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简直毫无睡相可言。

    周渡把他散乱在自己胳膊上的青丝都给撩到一旁去,露出他白净的小脸来,伸手掐了掐,白皙的脸蛋瞬间泛起两道红色指印:“脸皮也不厚,怎么一天死皮赖脸的。”

    好在睡梦中的沈溪并未听到,不然今日周渡恐怕走不出沈家大门。

    周渡轻手轻脚从沈溪的束缚中脱离出来,出了厨房找到他放在院中的衣服又折返回来,轻轻给沈溪披上。

    回到院里,他又发现在院里睡着的豆包,踢了踢它,示意它回家。

    豆包醒来还以为是吃早饭了,兴奋地窜到他的食槽前,结果什么也没有,不由得有些失落。

    又见周渡已经迈出沈家大门了,它猛地往厨房里一窜,厨房里原本应该早起来做饭的人,现在正躺在地板上睡得正香。

    豆包:“……”

    等了会不见沈溪有醒来的迹象,豆包估计是清楚今早的早饭已经没有了后,蔫蔫地跟在周渡身后回家了。

    在沈家待了一夜回来,周渡推开门看了看自己的屋子突然有点不习惯了。

    沈溪家连个厨房都干净得令人舒服,再看看自己家,明明东西也不多,却乱七八糟地堆放着,看着令人心烦。

    虽然临出前沈溪帮他简单地清理过,可清理的程度实在有限。

    周渡曲指在眉心轻轻点点,他什么时候把生活质量过得如此低下了。

    正好这会睡意还不太深,周渡迈步踏进自己屋子,捡了几块肉干喂过豆包后,尝试着去整理房间。

    他找出一块抹布,去擦拭放杂物的柜子,结果放在柜子上边的一盏新茶盏不小心被他碰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摔得只剩下一堆碎片。

    周渡抬起手来看了看,他完全不记得他有碰到这个茶盏。

    退步想去拿扫帚清扫一下地上的茶盏碎片,一低头却发现他今日穿着一身银色的衣服,而他刚才打扫的柜台挨着墙边,墙又是用泥土筑的。

    毫无意外他身上的衣服蹭上了不少泥土灰尘。

    周渡:“……”

    周渡默默地放下抹布,进屋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坐在床边沉思。

    他好像不是干这块的料。

    还是睡觉吧。

    周渡想了会,没睡好的睡意又涌了上来,他没有犹豫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闭眼道:“眼不见心不烦。”

    昏天黑地地睡了会,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还是灰蒙蒙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时辰。

    蜀地夏日有太阳还能分辨出时辰,冬日太阳就像是害羞似的,出来一会儿又躲进云层,叫人琢磨不透它。

    周渡坐在床上怔了会,慢悠悠从床上爬了出来,想到白天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家里能穿的衣服也不多了,从外间取了木盆过来,将家里所有穿过的衣服全部丢了进去。

    端着装得满满一大盆的衣物正要出门去清洗,迎面就见着提着食盒来他家的沈溪。

    “你醒了。”沈溪一见到他,眼睛就会不自觉地弯成月牙,“我见你中午没有过来吃午饭就知道你在睡觉,留了点吃食给你带过来了。”

    他的月牙里闪着点细碎的光,总是吸引人去注视。

    周渡收回目光,没有客气地接过他手中的食盒,顺便将那一大盆的衣物递给他。

    沈溪自然而然地接过要给他放一旁去,周渡开口了:“你昨天说了要报答我,当牛做马都行,洗个衣服不难吧。”

    沈溪抱着衣物的手一顿,鼻尖都快戳衣服上了,耳朵烫了又烫,嘀咕道:“我怎么记得是以身……才不是当牛做马。”

    周渡挑眉看他:“嘀咕什么?”

    沈溪立马止住声,微红着脸道:“我说,待会就去给你洗。”

    周渡满意了,提着食盒进屋进食。

    沈溪今日做了三道菜一汤,三道菜都是素菜,青菜都去茎只用青菜尖做的菜。周渡也没嫌弃,勉勉强强进着食。

    沈溪放下衣物,想去找豆包玩一会,可他眼角不小心在周渡屋里转了圈,然后微微张大嘴问道:“周渡,你家是遭贼了吗,怎么乱成这样。”

    周渡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看到一地的茶盏碎片,慢慢咽下嘴中的食物,不慌不忙道:“方才打碎的,还没来得及收拾。”

    “哦。”沈溪听到不是遭了贼,放心了,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周渡家不是一般的乱,收拾欲爆棚的沈溪手痒得好想给他打扫干净。

    但他眼珠子一转,又回到周渡的餐桌边,坐下来,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渡吃饭。

    周渡挟了块青菜裹着米饭吃,瞥见他的眼神,问道:“有事?”

    沈溪的眼睛再次一弯,笑得谄媚:“周渡跟你商量个事呗。”

    周渡用筷子敲了敲碗:“说。”

    沈溪用汤匙给周渡盛了碗汤:“我待会洗完衣服还可以帮你收拾屋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周渡接过汤碗,饮了一口:“说说看。”

    沈溪有些忐忑地说:“我不是接了赵府客人的喜宴么,过几天你能不能再陪我走一趟镇上啊。”

    他知道一去镇上就得耽搁周渡好几天,他倒是也可以找小鱼儿陪着,但他就是想要周渡陪他。

    “可以,”这次周渡答应倒是爽快,但他放下碗,话锋又是一转,“帮我洗衣服和打扫一个月。”

    沈溪:“……”

    沈溪手指搅了搅衣服带子,不甘心地道:“你以前都说讲价浪费时间,怎么现在反倒跟我讨价还价起来。”

    周渡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揩唇:“那是因为别人只觊觎我的钱,而你不同,所以收费也不同。”

    沈溪疑惑:“哪里不同了?”

    周渡看着他一字一顿,认真道:“你除了觊觎我的钱,还觊觎我的人。”

    沈溪被他说得头脑一热,整张脸涨得通红,站起身来没什么气势地反驳道:“……我没有!”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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