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抬眼, 望着他那张红得明显不正常的脸,再度问道:“真的没有吗?”
“真的……有。”沈溪被周渡看得眼神闪躲,心慌不已, 说话吞吞吐吐, 完全掩饰不住自己内心,叫人一下就能看穿他的内心,再怎么否认也没用。
他咬咬唇, 掩饰不住,索性不再遮掩,抬起头来直视周渡那双双什么波澜的眼睛, 问道:“如果我说我有, 你会怎么做。”
周渡看着沈溪的眼睛, 他的眼睛似有火焰正在炽热地燃烧着。
炽热到烙进周渡那颗万年寒冰的心里都微微泛起了烫意。
然而所有滚烫的、炽热的、光明的东西都是他周渡不配拥有的。
向来镇定自若的周渡没由来地心底一慌,挪开与沈溪对视的眼睛,偏向一旁,冷淡道:“换个人吧, 别憋坏了。”
沈溪眼眸里的灼热逐渐消退下去。周渡这话等同于明晃晃的在拒绝他了。
“没有,我没有觊觎你!”沈溪冷静下来后,大声反驳道。
觊觎是渴望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沈溪不觉得周渡不属于他, 也不觉得他得不到周渡。
他是他的势在必得, 早晚会落到手中, 区别也只是早晚而已,接近自己的东西, 能叫觊觎吗?!
周渡心底浮起一点淡淡的失落, 但又莫名觉得解脱:“没有就好。”
沈溪听到周渡微松的语气, 稍稍垂了垂眸, 下一刻,他又重新抬了起来,眼眸如常,笑如弯月:“那我先去给你洗衣服,再回来给你收拾屋子,你答应了的事可不许反悔!”
周渡嗯了一声:“不反悔。”
沈溪抱着一大摞的衣服在周渡家转了转,发现他家没有多余放衣服的木盆后,回家取了搓衣板和棒槌,抱着衣服直接去了村里人常洗衣服的小溪边。
周渡的衣服都以银白色为主,沾上一点污渍就需要洗上好久,沈溪的手指在搓衣板上都搓红了。
边搓边气恼:“长得好了不起啊,还叫我换个人,我上哪儿去找个比你还好看,还对我那么好的人。”
“还怕我憋坏,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点数吗,除非再来一个有你高有你好看还能对我好的人,不然我怎么可能还会对别人有那种心思!”
沈溪好似把手里的衣服当成周渡搓了,一面搓一面气愤地嘀咕。
搓着搓着他眼眶都红了。
“小溪,你怎么跑这儿来洗衣服了。”李鱼抱着家里的衣服也来小溪边洗,远远地就看见沈溪一个人默默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搓衣服,走过来问道。
沈溪抬眼看见是李鱼后,立马收了心神,慢慢道:“帮周渡洗的。”
李鱼看着沈溪通红的眼眶和木盆里堆着高高的一摞衣服,以为沈溪受了欺负,气愤道:“他自己没长手啊,这么多衣服让你一个人洗!”
“你误会了,”沈溪见李鱼气愤填膺的神色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立马解释道,“我欠了他的钱,帮他洗衣服是应该的。”
“哦,”没听见沈溪被欺负李鱼心里舒服了些,想了想又问道,“你欠了他多少钱啊,你要是不想洗衣服的话,要不我替你把钱还了,你给我做些好吃的就行。”
洗个衣服都洗哭了,看样子是不想洗的。他跟着师父学艺,这些年下来也攒了些钱,应该够沈溪还钱了。
“啊,”沈溪愣了一下,而后摆手道,“不用,不用,也没欠多少。”
李鱼放下手中的衣服,有些生气道:“小溪,你不拿我当朋友,你宁肯借周渡的钱,都不愿意借我的……”
还不待李鱼说完,沈溪飞快道:“十两,我欠周渡十两银子。”
“这么多?!”李鱼还要说话的嘴紧紧闭住了,以往沈溪欠别人钱都只欠一二两银子,他的私房钱也恰好攒了有两三两,想着怎么也够沈溪还钱了,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这么大一笔钱。
沈溪点点头:“买了一本对我来说很重要的食谱。”
李鱼:“……”
李鱼这下真是爱莫能助了:“十两银子我是没有,不过你若是不想洗衣服的话,我可以帮你洗。”
有人能帮自己洗衣服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沈溪转身正想拿几件给李鱼两人一起洗。
刚抬起一件衣服,衣服里就滚出一个被人揉成团的小布团。
沈溪的脸色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忙把手中的衣服又给压了回去,脸颊微烫地对李鱼道:“不用啦,也没几件了,我自己洗吧。”
李鱼以为沈溪是在客气,双手麻利地把他带来的衣服放进水里揉搓:“没事的,我这里就一两件衣服很快就好,我洗完了就来帮你洗。”
沈溪低头掩盖住脸上的窘迫,一边不紧不慢地洗衣服,一面装作不经意道:“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像听到小舅舅在唠叨一个什么新方子,好像还挺重要的。”
李鱼也没多想跟着插话道:“是不是一个治疗风湿的方子,前些天那个吴奶奶说师父给的风湿贴不起作用了,师父最近正在愁给她换个新方子。”
沈溪不确定地道:“可能是吧,你也知道我一天心思都耗费在了厨房里,对小舅舅治病就人的事不是很上心,不过我见他神色匆匆地在房里翻阅书籍,可能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吧。”
李鱼有些兴奋,手上的动作都快了不少:“真的吗?”
沈溪模模糊糊道:“我也不知道,你也是清楚我小舅舅的,一般没什么思路的话他是不会去翻书的,只有有了思路又不确定才会去翻书,所以我猜测可能是有进展了吧。”
李鱼的动作更快了些:“那我可得回去帮忙。”
他说着又突然想起他还得帮沈溪洗衣服,又有些犹豫。
“没关系,”沈溪看出了他的犹豫,很大方道:“你先回去帮小舅舅吧,治病救人重要,我衣服洗不完周渡又不会打死我,不用管我。”
李鱼一想也是,略有些抱歉道:“那我就先回去给师父帮忙了,你若是实在不想洗了,就留着我忙完来给你帮忙。”
沈溪使劲点头:“嗯嗯,你快去吧。”
李鱼抱着他洗好的衣服回去了,沈溪泄下一口气,转身去把周渡的所有衣服都抖了抖,果然又发现了不少藏在衣服里面的小布团。
捏着这些小布团,沈溪整个人都烫红了,红红的眼尾微微翘了翘:“这人怎么这样啊!”
让他洗衣服也就罢了,居然这种东西也让他洗。
这……
这东西只能够是媳妇才能给洗的啊!
沈溪脸颊通红得要把手中的东西放回木盆,带回去给周渡自己洗。
但转念一想,周渡把衣服给他不会不知道衣服里面夹的是什么,所以这是故意让他给洗的。
沈溪把手收了回来,红着脸自顾自地说:“呐,我洗了可是要给你当媳妇的,你下次不许再拒绝我了!”
等了会,没有得到回答,沈溪看着手中的东西,又烫着脸道:“你没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哈!”
沈溪心脏砰砰砰地想到,周渡平时不说话不回答就是默认,现在也可以是吧?!
沈溪把手中所有的布料都沁进水里,正打算开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红着脸自言自语道:“哎呀,既然我以后都是要给你当媳妇的,看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因为周渡的贴身衣都是裹在当天所穿的衣服里的,沈溪就能很清楚地知道他那天所穿的是那条。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沈溪四下里看了一圈,没见到有人后,飞速打开手中的布料,一条一条查看起来。
一条没有……
两条没有……
三条还是没有……
直到所有的布料都被他看了一遍后,沈溪不由得有些丧气,周渡简直不是人,所有布料都干净得没有一点痕迹。
到了象舞之年的沈溪因为有个大夫舅舅的缘故很早就知道了一些成年人应该知道的事,像他前段时间由于太上火,夜里和早上都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没道理周渡没有。
难道他都是在不穿衣服或是洗澡的时候才……
沈溪脑袋微微发热,耳朵都红得可以滴血了,他赶紧掐断了脑海里上次看到周渡褪衣衫时所露出的光景,手沁进微凉的溪水,逐渐清醒过来后,缓慢地开始清洗手中的布料。
直到所有衣服清洗干净后,天色都有些晚了。
他不敢耽误地抱起洗好的衣物朝周渡家走去。
沈溪去洗衣服的时候,周渡也没闲着,他去找村里买了几根竹子,顺便找人在院中撘起几排竹架子,好放心晾晒衣服。
沈溪回来前,周渡刚把他们给送走。
沈溪看着院中新搭起来的几排竹架子,满意极了,他正愁这么多衣服往哪儿晾晒呢,现在不用愁了。
他放下木盆,打了些水来,帮周渡把竹竿一一擦拭干净后,才从木盆里拿出衣裳抖开,一一铺在竹竿上。
外衣和内衬都还好说,轮到木盆底下那一小片一小片的布料时,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周渡就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突然见他不动了走过来问道:“怎么不晾了。”
沈溪抿了抿唇,周渡都不害羞他害羞个什么劲。
蹲下身去,拾起木盆底下那几片小布料来,颤颤巍巍地往竹架子上挂,挂一件看周渡一眼,挂一件看周渡一眼。
周渡见他手抖得厉害,还时不时来看他,就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突然问道:“你是对它们干了什么吗,手抖成这样。”
沈溪又羞又气:“我没有!”
周渡挑眉,没有就没有,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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