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551/537843551/537843568/20210119155005/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阿霜。”
阿霜浅啄的手一顿，缓缓回头，那声音正是她这几个月，苦苦想不明白的未归人——她大哥。
那男子着蓝衫，覆面具，她从未见他换过别的颜色的衣裳，从来都是一身白。
她站起身，眼露迷茫，总感觉大哥身上有什么变化，翻天覆地，叫她害怕，没有质问，只是踌躇不前。
他缓缓走上前，仔细打量了她，唇角弯弯，率先坐下。低头一怔，雨过天青酒瓶有两个白瓷杯，一杯已空，一杯盛着清粼粼佳酿。
他嘴角微动，收敛了笑，面具下掩着的神色满是复杂，举杯一饮，接连几杯无语下咽，阿霜小心翼翼坐回，也不说话，只看着临湖湿润土壤茁出的青翠细芽——她怕一开口，就惊碎了这个梦。她做过许许多多梦，三月，七十四日，梦里好好坏坏，她记不清了。好梦醒后无一不是空欢喜。记着做什么？
她明知这不是梦，见了大哥，呆坐着，反而觉得分不清了。
“阿霜，去年岁末，我取剑时有事耽搁了……”他淡淡道，往常也是淡然的语气，这一次叫阿霜听出了一丝愧疚，他在向她解释？
她想了想，迟疑开口：“那你现在还愿意带我回家吗？”
虽然这里她住了五年，她一心还是偏向与大哥一起生活，他救了她，她的命就是他的了。她很听话，也不会有什么无礼的要求，乖得很。——大哥会不会拒绝自己？她不确定地想。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叹道：“怎么不愿意？只是阿霜你跟着我，很危险。当年我救你，可不想看到，你因我而毁……”
“我不怕、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睛里满是迫切，唯恐下一刻他反悔不带她走。
“今晚。”他望着不远不近湖中漂停一个蓬船，那里坐着一个白衣少年，样貌殊绝，红痣印额。那少年低头望水，在孤舟上纹丝不动。
阿霜见大哥转移了视线，便解释道：“那是白公子，前年岁末与他家姊姊游山玩水来到我们镇子，村里人很喜欢这一对俊俏姐弟，”阿霜笑了声，“后来他们要走，村里人百般挽留，弟弟便说‘他姐姐最是热闹恋旧，走走停停，总会回到这里。’他们这一次待到了初春还未走。”
“很喜欢他们？”他问。
“我没有与他们接触过，遥遥看过几次，” 阿霜摇头，撑下颌笑道：“每次看他们嬉笑玩闹，很羡慕他们无忧无虑的。最亲密的人能一直不分开很好不是么，大哥？”
“阿霜，我娶亲了。”
“娶亲？何时娶得亲？”阿霜愣了。
“去年岁末，我取剑时受了伤，她救的我。我不想失去她，今年恢复后便求了婚。她傻傻的什么也不要，跟了我。我会还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讲起爱人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温柔，阿霜觉得他面具下的眼柔成了两汪星湖。可这是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她很恐慌迷茫。她揪着裙角，听他说：“三三知道了你后，每日念叨接你同住。”
她瞪大眼，迷茫无措，小声道：“她真这么说？真的会喜欢我么？”
“嗯，到时候你与我们一起生活，彼此也有照应。”
阿霜回过神，放下了心，至少嫂子也是喜欢她的，她叫大哥来接她与他们一起住。阿霜心里常年悬着的心石头终于落下。大哥既然喜欢嫂子，那么她也会同样很喜欢很喜欢嫂子的。
她眼一转，难得揶揄笑说：“哦——我现在终于知道，大哥为何换了衣裳，原来是嫂子做的啊！三三是嫂子的名字？”
问完这话，男子率先轻笑一声，喜乐极了。见阿霜疑惑不解，他哈哈一笑，说：“她大名叫莫觉明，但总喜欢连着小名叫自己‘莫三三’。”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阿霜连姓氏也没有，自然不解大哥所喜。
他饮了口酒，看出她疑问，说：“你知道她为何叫三三么？”
“为什么？”
“三三曾与我说‘我这名字，是莫老头取的，他养了我几年，如师如父，留给我一茅草房，一只鸡、一只鸭。我与他们相依为命，老头曾翻阅书籍，抓耳挠腮想出的名字，我却不喜欢，还不如与一一、二二连叫三三好了。家里我最大，它们陪我，我护它们，便是一家人了……’”
阿霜噗嗤一声笑了，银铃笑语，她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男子也弯了弯唇，仰头饮了口酒道：“还有件喜事……你要做姑姑了。”
“姑、姑姑……？”阿霜站了起来，不可置信，捂着嘴。
他侧脸笑意盈盈，点点头，道：“你来为小家伙取个小名。”
阿霜缓缓坐下，她这名字还是大哥取的，可他竟然让自己给未来侄子或侄女取小名，她心怦怦直跳，梦想要成真了。她以后一直与他们在一起，她不成婚，看着小家伙长大……
“就叫他‘云衣’吧，三三嫂子名字叫莫觉明，嫂子性情疏朗，就如她名字一般，见之若日月璀璨，但终究是女子，‘云想衣裳花想容’，她应当也是这般美好的女子。云衣便可永远陪伴嫂子！”
男子闻言一怔，哈哈一笑，点头道：“就叫‘云衣’！莫云衣。”
阿霜迟疑问：“不随大哥姓么？”
她从未知道他的名姓，他的来历；他不提，她也不问。
“阿霜，云衣若是姓莫，会免去很多麻烦，我希望他来到世间，一生……平安喜乐。”
阿霜似懂非懂的点头，她期待与三三、云衣早点见面。
白萧乐睁开清凌凌的眼，转首见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阿霜将自己当成凡人少年，那么她所展现的记忆人物便不会疑心。普通人这么远的距离，的确不该听到他们的对话，可他也是妖族啊。白萧乐细细回味了一遍他们的话，嗤笑了声。
这个妖族现今可没有他初次所见的狡猾，踪影不现。果然陷入年少时，连警惕性也会降低么？
感觉空间一阵跌荡，他回首，一手撑着船舱底面，一把抓住了花乔乔垂在身侧的手。
柔软暖呼呼的手，他眼前一黑，握得很紧，一丝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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