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551/537843551/537843568/20210119155005/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花乔乔吃饱了,桌上盘碟清空,除了白萧乐面前的那碗已无热气的面条,他只吃了半碗。
花乔乔道:“吃饱了?”
“不饿。”他站起来,去结了账。
花乔乔低头,她吃了所有茶糕,他一块未动,面碗旁堆了一堆鱼骨头,嘴里还有黄花鱼肉的鲜美,鱼汤她喝得是啧啧有声。她恍然觉得自己吃得有点多——今天日子好,待会儿又要奔波劳累,多吃一点也没什么,阿乐见着她吃,全程神情不变,应是不会觉得她食量大。
她想了想,很快不放心上了。
阿霜喂了鸡鸭,拿一篮子鸡蛋与林大爷换了一条鲫鱼,虽然湖面结冰,林大爷一家砸开厚实冰面,挖出三尺圆洞,通粼粼水面,钓到数条肥美的草鱼、鲫鱼、鲢鱼,春湖暖流时他划一蓬船出湖打鱼、载人货皆可。
寒冬日头微光,悬在淡色天幕上,像个不显眼的黄盘子,林大爷拿一张黄木凳坐一下午,晚上收了工具回家,提着水桶,桶里游两三条鱼。林大爷很高兴跟她换了鱼,没要那篮鸡蛋——阿霜硬塞给了他。
阿霜不喜吃鱼——她大哥喜欢,她学会了做鱼;他不来时,她做给别的孩子吃,孩子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自然吐吐舌头就跑了,不吃那她就得继续学。
万事肯下功夫,时间到了自然会成——她做的鲫鱼汤,孩子们吃得干净,连汤都争抢着喝完,大家很喜欢阿霜姐姐做的鱼,常来陪她,她就不孤单了。
阿霜今天做完所有菜,炉火暂熄,菜放在灶台锅里温着,她换下串味沾油渍衣裳,换新裙,梳发,抹梳头油,在妆奁擒着一支朱红画笔抵在额间,绘梅花。功成,她将肩上几缕发撩向背后,望着模糊铜镜中的自己,烛火一闪,镜中的她一晃,光影伏荡,她似笑似愁,蜡烛很快见了底,最后细微火星倏地一亮,咽气似的一下子灭了,屋里归于黑暗,阿霜端坐在凳上,在万籁俱寂中,看着面前黑魆魆的镜子里的自己——她在笑。她在哭。
天渐亮,公鸡报晓,阿霜家接连三天都未有明火,花乔乔每次想闯进去瞧瞧她情况,白萧乐含笑阻止,说再等等,阿霜等了这么久,没她认为的那么脆弱。
第四天,阿霜迎着第一缕阳光出来,旧衣裳素净面,见人笑着招呼。街邻暗暗放了心,他们以为阿霜与她那哥哥走了——她岁末前几日不止一次说这话,与众人道别。
原来小姑娘最终还在这里,有些倾心阿霜的少年自然满心欢喜,那些喜爱她的长辈也是欣然喜悦,打算下次她那哥哥来时,寻媒人上门试探意愿。
初春,冰消融,水暖流花,河边杨柳开新芽,娇美少女坐岸饮茶,花乔乔拉着白萧乐寻了船家,给足租金,租船半日,她翘着腿躺在船舱里,他盘腿看湖里流窜的鱼,看水面流来的桃花、梨花、迎春花……粉的、白的、黄的……
他回头看了眼花乔乔,不知何时少女睡着了,微微打着酣,蜷缩起像个婴孩,睡得香极了。无人划的小船在无垠湖面微荡,打着转,初春的风袭过船舱,他怔了会儿,捡起她拂水玩耍时嫌热扔一旁的白斗篷,船动一动就晃得厉害,他未站起,只一个膝盖跪抵在船面,凑近一伸手,将她盖得严实。他发丝划过她的脸。
“呜……”她眉头稍动,起身,睁着惺忪的杏眼,看着曲腿坐在床尾的白衣少年,道:“酒虽暖身,多喝待会儿可要醉的。”
她蹦起来,伸了个懒腰,船在水心晃晃悠悠,凑到他身边,拿酒壶直接仰头饮了口,见他盯着自己,她将酒壶朝身后一藏,摇头晃脑笑道:“你脸都喝红了,这壶酒现在是我的啦!”
“多喝可是要醉的……”
“醉不了,这壶里酒不多啦,你喝得太多了!”她砸了砸红唇,下结论。
小半壶酒见底,花乔乔歪倒脸靠着船栏,手没过湖面,掬一汪水,拍湿红烫的脸,杏眼望着清凌凌湖面映照出一个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一朵迎春花簪在少女发髻上,位置有点儿歪,她嗤嗤一笑,鼓着嘴吹了口气,水纹一荡,送花到了她双髻上,飘远了……
“哎?”她跟着将脸凑去,追不及,肩上一只手制止了她,水里倒影出一个少年郎,精致眉眼微蹙。
他道:“你做什么?”
“花……”她指了指水,又指了指脑袋,神色焦急。
他摇了摇头:“你醉了,睡吧。”他将她脑袋捞了回来,她枕在软软斗篷上,瘪嘴通红眼瞪他,道:“我要花、我要花!……”
她不配合几次想要起身靠近水,她一醉,刚才大半身子探出船,险些栽在水里。
白萧乐神色复杂,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醉酒,一次比一次痴妄不记事,醉了和孩童没两样,花乔乔嘴里还喃喃着花呢,清醒的时候后她对事对人很执着,醉了依旧。
“要什么样的花?”他问。
她眼睛亮了,不挣扎,眨着水渍的长睫毛,思考一笑,“一朵白的,一朵黄的。喜欢鹅黄,阿乐是白,两个都要!”
他才不是白,他黑得很。白萧乐视线移向湖面,静静地等。流水送来的花,他轻轻拈起两朵黄花,沥尽水珠,送到她手前。
花乔乔不接,只是看着他笑,他道:“不要?”
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你给我戴上,好不好呀?”
他没说好,抬手簪在她两侧发髻上,乌青的发、鲜润的花,她满足地抬手虚虚按了下,一摸到就缩手,怕按坏了它。
他道:“花若坏了,再取便是。不用这般小心。”
她摇头笑而不语。
他发现,一旦满足之后,她话也少了,人也懒怠,只看着他弯唇笑。
半晌,她抬了抬下巴,道:“你不戴白梨花吗?”
“不戴。”
“那你再给我戴一朵,白的。”
“没有花了。”
“真的?”
“真的。”
她打了个哈切,道:“那你看好阿霜,我睡了。有事喊我……”没说完,她便困得合上眼。
他将斗篷重新给她盖好,盘腿坐回,看着水中数花浅浅浮水而过,他取水中白梨花一朵,簪在酣睡的少女鬓角。轻轻想触碰,最终还是收了手。
他想,他们明明有着宿怨,他却一点儿也兴不起报仇的意愿。
洛姐姐有没有危险,只渊一人之言,但花乔乔却是渊第一要杀的人,他知道得清楚,他以为自己不会来,只是听见一个莫名的孩子哭声,他疑心追了来。
现在见她不会时不时头疼了,但有时心悸得厉害。——那次她差点被凌浩袭击,他手腕挣不脱,等莫问救下她,他才恍然觉得身上疼痛,原来伤口不自觉崩裂了,那时眼前一片血色,脑中渊在大笑,他呼吸一滞,又心悸又头疼,最后他说了什么?——“我现在真的讨厌你……”冷冷说了那句话,他便快速离开她身旁,她最好离他远些才好。
——现今,他们坐在一只船上,漫无目的飘着,回头她已睡熟。他对她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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