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过了北信介这一关, 宫侑晃悠回了自己家,一开门就看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宫妈妈。
黑发棕眼的宫妈妈人到中年依然是个光彩照人的大美女,这位大美女瞥了眼刚关上门的宫侑, 探手从茶几上摸了颗草莓一口塞下:“知道回来啦?去骗哪个小姑娘去了?”
宫侑一听, 就知道是宫治这家伙告了密。他额角一跳, 皱眉瞪了眼一脸平静的宫治,得到银发少年极其无辜的一瞥。
不关我的事——宫治的眼神传达出这个意思。
怎么不关你事了——宫侑翻了个白眼。
“你们在干嘛?”宫妈妈凉凉开口, “暗地里眉来眼去的。”
“谁和这家伙眉来眼去了?”宫侑瞬间炸毛, 往后大跳一步,满脸抗拒。
“噫, 恶心。”宫治的脸也皱在一起,觉得手里咬了一半的草莓也不香了。
眼看双子乱斗又要开始, 宫妈妈气势一起, 靠眼神威慑住两个大小伙子。她干脆将装着草莓的玻璃碗端起, 蜷坐在沙发上一脸惬意,好脾气地为宫侑答疑解惑。
“你们不是说今天去理发嘛,结果治下午一个人提前回来了,我还觉得奇怪, ”宫妈妈对着宫侑眨眨眼,眉眼里的成熟风情飘到宫侑身上却像砸进了黑洞, 一点响动都听不到,“结果下楼买草莓的时候碰到理发店老板了,他对我说——”
宫妈妈语气一转, 刻意压低嗓子模仿理发店老板说话的腔调:“宫夫人恭喜呀,宫侑下午带女朋友来剪头发了,再过几年说不定您就能接儿媳妇进门了。”
草莓被母亲抢走,宫治蠢蠢欲动地凑了过去。此刻宫妈妈的兴趣也已经不在草莓上了, 因为她看到宫侑的反应就知道理发店老板说的是实话。宫妈妈干脆将草莓塞进宫治怀里,在沙发上蠕动着往宫侑的方向探出手。
“来吧来吧,先别慌着换衣服,”宫妈妈眼疾手快地揪住宫侑的裤子,差点将那条裤子彻底拽下来,“那姑娘叫什么?你们怎么认识的?你怎么把骗到人家小姑娘的?”
“放手啊老妈!”正准备溜的宫侑被遏制住命运的后脖颈,他慌乱拽紧自己的裤子,紧张得脖子都涨红,“先让我去洗个澡!”
宫妈妈松开手,决定给自己儿子一个死缓:“谅你也逃不掉,赶紧去,”她摆摆手,满脸嫌弃,“你身上全是汗味,也亏着人家小姑娘愿意跟你交往。”
宫侑连忙揪起衣服闻了闻,有点无辜:“我觉得还好吧?”
这个天气出汗不可避免,宫侑平日还算注意个人卫生,现在身上挂着的汗基本都是从山脚下赶回家淌出来的——这么一想,宫侑这才稍稍放心。
仔仔细细把自己洗成香喷喷的池面,宫侑这才顶着毛巾一脸惬意地回到客厅。电视机里的剧集正好播放到了广告时间,宫妈妈晃了晃被吃得光溜溜的玻璃碗,宫治乖乖将碗带去厨房,顺带从冰箱里取出一枚布丁,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围观宫侑被老妈盘问。
经历了两位奶奶的盘问,将宫家的情况抖了个底朝天,又经受住了北前辈的私下问话,宫侑觉得自己算是过了一个小小的关卡。现在面对宫夫人和笨蛋治的时候,宫侑心里一点也不慌,甚至还有心思露出一个卖关子的笑容。
可这笑刚起了个头,就被不耐烦的宫夫人一巴掌拍了回去。
“别卖关子,”宫夫人好整以暇将拍上宫侑后脑勺的手收回,然后吹了吹指甲尖:“说吧,你自己怎么想的?”
“刚才治都告诉我了,你的女朋友是大你一年的学姐,还会拉大提琴,人也温柔漂亮——所以你们怎么就这么看对眼了?”
宫夫人的语气里全是惊奇,仿佛有人能看中宫侑是天大的趣闻。她和宫爸爸一起将这对双胞胎兄弟拉扯大,数不清的实例让宫夫人很清楚宫侑的本质。
以往也有不少看走眼的姑娘向宫侑表白,要么被宫侑当场怼了回去,要么就是因为见识到宫侑的暴脾气美梦破碎。别看宫侑长得不错,他这性格真的让他很难找到一个能够轻松容忍自己的女朋友。
现在,苍天有眼,居然有一个优秀的小姑娘愿意和宫侑交往,看样子还没有一点点的不情愿,宫妈妈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神社好好祈福。
说实话,就连宫治也觉得不可思议——
与北信介相比,他或许才是离飞鸟和宫侑最近的那个人,因为宫侑与他每天生活在一起,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被宫治略过。他知道宫侑对飞鸟有一点点好感,可是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能在一起,宫治便有一种在无意间错过了什么大事件的茫然感。
大事的确有,可宫侑不能说,不能对宫治说,也不能对宫妈妈说。
可面对这两个最了解自己的人,宫侑根本没办法随意糊弄过去,过于离谱的谎言很容易就会被识破,并且还容易起到反效果。
“就突然看对眼了呗,也没什么稀奇,”宫侑苦恼地揉揉短发,顺手拍了拍一旁的靠枕,“本来就有好感,我表白了,飞鸟就答应了,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吧?”
听起来似乎有点逻辑,可是宫妈妈总觉得这过程还是过□□速。她狐疑地眯眼,扫了一遍宫侑的表情,看他虽有些紧张,眼神却不算游移,看来这内容也不算全盘作假。
“继续。”宫妈妈决定再观望观望。
首战告捷,宫侑决定再输出一大段真话,让自己听起来更可信:“晚上送飞鸟回家的时候我还被她的家人邀请进去坐了一会,北前辈也和我说了几句话。”
这个时候,宫侑将一个足够有影响力的重磅消息送至宫妈妈面前——他掏出手机,三下两下就在推特上搜索到了平等院凤凰的个人账号,递到了宫妈妈的面前。
“你看,飞鸟的哥哥在打职业,是国家队的人,我记得你……”宫侑眯起眼,像是冒着鬼点子的小狐狸,“当时为了看比赛凌晨爬起来抢票,最后没抢成功?”
两个儿子都喜欢打排球,可宫妈妈最喜欢的还是网球,经常为了看比赛熬夜抢票,却又因为手速不够快抢不过别人。
“别说了,”宫妈妈捂住心口瘫倒在沙发上,“这是我的痛。”
半晌,终于意识到宫侑在说什么的宫妈妈一声尖叫,兴奋地将宫侑的手机抢过来,双眼发亮:“所以以后我们就算是国家队成员的家属了?”
国家队成员的家属,一般来说是拥有特殊应援席位的,平等院凤凰是国家队看好的苗子,自然不会被轻待。
等等,家属什么的,还为时过早吧?宫治睁着豆豆眼看向宫侑,想要获得他的支持,半晌又放弃了。
宫侑正猛的点头应和宫妈妈的猜想,为自己顺利转移注意力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没错,所以我为你找了个超级优秀的儿媳妇回来。”
宫治:“……”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才是家里为数不多的保持着清醒头脑的人。看到宫侑和宫妈妈莫名其妙的想法,一想到宫侑和飞鸟这还只是交往的第一天,他们就已经想到了结婚的问题,宫治就感受到深深的无力与挫败。
他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努力保护好学姐,让她不被狼子野心的人轻易哄骗回去。
在宫治自我检讨的时候,宫妈妈已经开始畅想接下来该如何与儿媳妇相处。因为听说如何经营和小姑娘一起的日常也是一门学问,宫妈妈已经准备这几日去书店溜达一圈,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书籍用来参考。
宫治捧着布丁起身回房,决定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第二日一大早,为了履行要接飞鸟上学的承诺,宫侑难得比平日里早起了十分钟,快到学校的时候就绕路去了飞鸟家。一想到还有排球部的早训,宫侑半路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昨晚他完全忘了这一茬,根本就不确定飞鸟这个时间会不会起床。
北信介向来是去排球部去得最早的人,宫侑根本就没有机会半路上遇见他。等宫侑有些忐忑地走到了平等院家的大门口,没想到飞鸟正好拎着书包从院子里蹦了出来。
“惊喜!”飞鸟眼角眉梢都是喜悦,让宫侑也是下意识露出一个傻笑,“我特意调了闹钟,今天开始就和你一起去学校。”
宫侑突然有些感动,可是飞鸟那一句“从今天起”,让他不得不问清楚:“今天开始?我每天都有早训的,那你怎么办?”
“早起呗,”飞鸟将手里的小餐盒递给宫侑:“我可以去教室里自习,也可以在排球馆旁边的音乐教室自习,还可以去门口等你们结束早训,然后一起吃个早餐。”
她仔细盘算过,无形中减少的睡眠时间可以靠午休补回来,这样来看她的生物钟并没收到太大的影响。
宫侑打开餐盒,看着里面躺着卖相不错的饭团和肉饼,“给我的?”
“你也可以和治他们分享啊,”飞鸟和宫侑走并肩前行,“你不是总说上午上课的时候会饿吗,我就给你带了点吃的。”
神明大人!原来这就是有女朋友的好处吗?!
宫侑在心里感动到热泪盈眶,表面上却是带着小小的激动回应道:“多谢,我会好好吃掉的。”——他一口也不会留给治那个零食黑洞的。
正如飞鸟预料到的那样,往日在路上会和她打招呼的同学们,在看到她身侧的宫侑后,都露出一副疑惑且好奇的表情,有的人甚至当场激动得叫了出来。飞鸟心中莫名,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宫侑就干脆利落地牵住她的手,带着她加快脚步往排球馆走。
牵起的手仿佛一个确切的讯号,迅速传达到每一个看客的脑海里就成了一个再准确不过的答案。在早训结束前,飞鸟和排球部的宫侑开始交往的消息就已经像天空中的鸽群,嗖的一下发散到了稻荷崎每一个角落。
为了保证大家训练时不被影响,排球部的大门基本都会关闭,也很少有人一大早就跑来排球部围观。可今天不同,在接收到“宫侑和飞鸟交往”这个消息后,不仅排球部内部炸成一锅粥,不少已经到了学校的人冒着早课迟到的风险也要来排球部亲眼确认。
据论坛上的可靠消息,飞鸟今天是陪宫侑一起到的学校。她本人现在不在排球馆附近,二年七组的座位也空着,她只有可能是待在第三音乐教室里。
眼看着到了排球部要结束早训的时候,万众瞩目的女主角终于出现了——
打从走出音乐教室起,一路上飞鸟就碰到了比以往多出好几倍的人,他们有的会因为认识飞鸟,主动向她打一个意味不明的招呼。等她逐渐接近排球部的时候,那些打招呼的人逐渐消声,取而代之的是四面八方看好戏的眼神。
“学姐!”没等她等来宫侑,小川唯就一脸惊异地冲了过来。
小川唯的脸上全是剧烈奔跑后的红晕,飞鸟一下子想起当初社团招新时,小川唯也是像现在这样将申请表递到了她的面前。现在,小川唯眼里依然有火光,可那团火分明是要烧向宫侑的。
恰好,宫侑出了排球馆的门,临出门前,他还被看到飞鸟等在门口的斋藤队长踹了一脚,因此宫侑此刻以一个有些狼狈的姿势踉跄着冲了过来,可以说是丢脸丢到家了。
围观人群彻底安静。
小川唯怀着期冀,又极其忐忑地看了眼宫侑,最后还是牢牢盯住飞鸟:“学姐真的和宫同学交往了吗?”
大家消息也太灵通了吧——飞鸟心中哀叹,却还是老老实实对着小川唯点头:“是啊,昨天刚……”
没等她把话说完,小川唯就像失了魂魄似的面如土色,靠着扶住飞鸟情急之下递来的手才勉强站稳:“我的学姐被骗走了QAQ”
“喂喂,”这话宫侑可就不爱听了,他挑眉瞪眼质问小川唯:“怎么就被骗走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周围的气氛立马变了。宫侑扫了一圈,却发现大家都用类似的眼神看着自己,带着怀疑,有点泄气,却又含着些不满。被这些情绪一股脑笼罩,宫侑觉得自己犹如活在云端,完全找不着北。
“怎么回事?”他看向飞鸟,飞鸟也茫然地摇摇头。
“飞鸟学姐是我们大家的!”小川唯仿佛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力量,用公主被抢走的悲愤眼神瞪向宫侑:“可你这个叛徒,居然妄想独占学姐!”
这句话像是激起民愤,有不少男孩子跟着瞪住宫侑。更神奇的是,还有一个刚给宫侑递过情书的女孩子也走了出来,掩面哀嚎,语气里全是悔意:“我真的是看走了眼,宫同学居然把我的飞鸟学姐抢走了。”
这一刻,宫侑突然深刻地意识到平等院飞鸟在学校里的高人气是怎样的情况。他预料到大家反应不会小,可他没想到的是,大部分的反对都是朝着他来的。
可他会怕吗?不会。
顶着众人的目光,宫侑深吸一口气,咧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坏的笑容,在小川唯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一拉,就把飞鸟牢牢拉进自己怀里。
“抱歉,”他故意微微耷拉着眼,说出一个根本没有歉意的回应,“飞鸟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所以你们根本就没机会,也不存在她到底属于谁这个说法。”
这还不算结束——像是觉得光是嘴上说说不够过瘾,宫侑又低下头,看着飞鸟脸颊腾起的红晕笑了笑,甚至笑出了虎牙的小尖尖。他当着排球部众人的面,当着小川唯的面,当着所有学生的面低下头,一手捧住飞鸟的脑袋,在她的侧颊上“啵唧”一下亲了响亮亮的一口。
“——她要和谁交往,你们管不着。我要和谁交往,你们也管不着。”
事后,宫侑这番话被人放上了学校论坛,在他们毕业后,这句话依然被学弟学妹们当做堪比校训的典句连年围观。此刻在说出这番话后,宫侑心里舒坦了,飞鸟双颊通红,围观的飞鸟的支持者心里堵得严严实实。
稻荷崎众人这才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那个下雨天会给大家留伞、天冷的日子给大家准备热饮、做了小点心后会和大家分享的平等院飞鸟学姐,在这一天终于被一个叫宫侑的金毛狐狸叼走了。
真是男默女泪。
“说得好,”在所有人沉默的时候,北信介却主动接话,一反平日里低调沉稳的模样,满脸都是对宫侑赞同:“觉悟和感情缺一不可,做下的决定不会轻易动摇,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真正有责任感的人。”
来自二年级学霸、私下里流传的“北大人”的敲打,让所有好事者偃旗息鼓,渐渐地也默认了飞鸟与宫侑的关系。经此一役,宫侑从“排球部的双胞胎兄弟”变成了“有胆量和学姐交往”的人,绝对是稻荷崎胆子最大的存在。
有人欢喜有人忧,至少宫侑和飞鸟近来的心情都顶好。他们的日常也因为新关系的确立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们会一起上学放学,在宫侑训练的时候,飞鸟就找个安静的地方投身学习,到了周末的时候两人便约个空闲出门约会。
随着温度彻底回升,头顶的骄阳将人炙烤得徒然呼气。暑假近在咫尺,而随着暑假一起来的,就是即将到来的IH大赛。稻荷崎这几年势头正猛,为了顺利进军全国,并且让一年级成员与队伍完整融合,排球部最近的训练格外紧凑。
原本飞鸟还能每周和宫侑腾出几个小时出去约会,现在这家伙每天累到倒头就睡,第二天又早早起床早训,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他们唯一的相处机会也只剩下每天的午休时间。
幸好这样带着浅淡思念的日子持续得并不算长,在所有人的期待下,暑假如期而至。八月上旬,2011年IH大赛兵库县预选也正式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凤凰还在满世界比赛,所以暂时还不会出来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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