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的世道, 真是越发诡异了,前些日子老子回家看媳妇,半夜赶路, 路过万葬岗,见到一朵血红色的花朵, 老子就寻思着这花一看就不对劲,连忙回头找取燧司的捕快,他们一来,果然发现那花有问题, 你们猜那是什么?”
“是什么?”众人听得起了性质。
“是种叫美人煞的异种,据说生长在死去美人的尸首上,我见到的那株已经能开花了, 若是再晚一点,说不定马上就能化成人形,危害苍生!”
众人听得起了鸡皮疙瘩, 一边的宋习之也想起当年他与杨俊遇到的辛娘,据当初那个神秘道长所说,也叫美人煞?
“这美人煞算什么?先前我还听说有个村子, 那里的的族老联合乡人欺占孤儿寡母的田地,那寡妇在自己夫君坟前痛哭, 结果你们猜怎么遭?”
“那男的死而复生了?还是成为厉鬼了?”
“嗨, 你还真没猜错, 那早该死去的男的,确实成了冤魂替自己妻儿打抱不平了,但奇怪的是,这男鬼竟然还有生前的理智,在取燧司的插手下, 由里正做主规划人家土地,还让他儿子免费上私塾,这男鬼怨气没了,自然就消散了。”
宋习之来了兴趣,多听闻人死之后,怀有怨气会成为恶鬼,原来也没那么可怕?“你说的那男鬼有生前理智很奇怪,有什么讲究?”
说话的人被宋习之吓了一跳,宋习之在他们身后听半天了,这群人才发现他的存在。
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见没有闲杂人等才开口道,“大人,这也是我有个认识的兄弟在取燧司,根据我这位兄弟的说法,人死成鬼,‘鬼’这种存在,不管生前关系有多好,我们就不能把他当生前的人看,人类的精气血肉对于鬼来说,就是天然的食物,而且虽然有些恶鬼会保留做人的记忆,可是它的认知方式已经与人类完全不同了,千万千万不要把死去的恶鬼当做从前的那个人,但是偶尔也会有例外。
比如我刚才说的那个男鬼,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说是这男鬼能保持生前的理智,是受到了收藏物的影响,如果不是这男鬼的特殊,估计取燧司那边还找不到这个收藏物。”
宋习之坐在一旁陪大伙儿聊着天,一会儿又说到海边又什么异动,无数海底生物纷纷攻向陆地,南岷州那边死伤惨重,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一半靠海的居阳州也是同病相怜,然而南岷毕竟太远,居阳州却是与京城相接,居阳州的情况对京城影响巨大,物价更是翻倍的涨。
除此之外,他们无定楼消息传讯也受到了影响。
“还是羡慕取燧司的人,他们有那传声虫,不管相隔多远,都能相互交流,早十年前就说扩大传声虫的培养规格,到时候咱们也能用到,结果这话到现在都没有实现。”
这是宋习之了解,传声虫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不是秘密了,无定楼自然也有,比如他这个宋百户就有一只,算不上少,但还不至于人手一只。
这传声虫长得能在近距离接触后记住同类的气息,并且相隔数万里通过连接同类气息,让其主人相互交流。
宋习之看向自己腰包,那里面就塞着他的传声虫,拇指大小,浑身雪白圆润,叫做虫,但其实并不像普通虫类一样蠕动,更像一个死物,平日里都不带动弹的,据说是有身体无灵智。
至于属下讨论的南岷与居阳州一事,宋习之了解的更多一点,“这些海底生物上岸,不单单是为了抢占生存环境,而是因为海底有更可怕的东西,逼得它们往陆地逃窜。”
宋习之一开口,众人顿时惊愕万分,许多异种对于人类有威胁,甚至把人类当食物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听闻南岷与居阳州海边出事,想当然的就以为是这个海底生物向侵占人类国度,没想到背后竟然是更可怕的存在!
“那……大人所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宋习之摇头,这问题恐怕取燧司的人都不知道,他哪里能了解。
在闲聊之后,见天色已晚,大家也散开各自离去了,现在外面乱成一团,反倒是他们这个无定楼的人没事做,宋习之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行于京城街头,便见整个街道都萧瑟了几分,来往行人面上也少了往日的悠闲快活,一种压迫感笼罩了整个世界。
“老宋!”正在宋习之感慨之际,又听有人呼喊他,回首一望,竟是一许久未见的老熟人。
“杨兄弟。”来人长身而立,分明年岁不小,却仍有种少年人的侠气,眉眼具是风流意,不是杨俊还能是谁。
“咱们这是多年没见了。”杨俊一把给了宋习之一个熊抱,宋习之皱了皱眉头,心中突兀的觉得有些荒谬,然而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自己很快也抛之脑后,“是啊,许久未见,杨小兄弟如今既在京城,可是有什么好事?”
宋习之先前就听说杨俊做了云州取燧司的二把手,现在竟然在京城,看样子是又被调回来了,能回京城,定然是升职了,如今的取燧司可不同于曾经,取燧司遍布整个大夏,各州各郡各县,皆有设立,若非早年的相遇,杨俊这个云州的取燧司二把手,可不是他宋习之区区一个百户大人能攀上的。
“什么好事啊,我能会京城,还是因为沿海异种一事,想来宋大哥也是知道的。”
“说是因为海底有可怕的东西,不知是不是真的?”宋习之询问道。
杨俊面色凝重,“这事宋大哥可别到处说,确有此事,但是我们探查不到这东西具体的面貌,就算动用了信息探查类的收藏物,也是毫无收获,只知道不是什么收藏物,而是一个巨大的生物,这生物虽没有针对我们人类,然而它的存在,对于海底的异种却是一种威胁,想来宋大哥也是清楚的,至于别的,就是机密信息了,宋大哥勿怪。”
“唉,不说这些了,这么久没个联系,何必聊这些,宋大哥可有传声虫?”
宋习之知道杨俊不愿多说,毕竟有些是取燧司的隐秘,也顺着他的话,从腰间取出自己的传声虫,两只小虫子向靠时,有淡淡的流光闪过,随后对着还发着微光的传声虫叫了句‘杨俊兄弟’,等下一次来处传声虫说‘杨俊兄弟’时,这只小虫子自然会帮他联系到杨俊。
既然杨俊刚回京城,宋习之说什么也要给他接风洗尘一番,杨俊推脱不过,只得答应。
其间两人随意聊了聊近些年来遇到的事情,比起杨俊的惊心动魄,宋习之回忆一番,发现所有记忆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纱布,朦朦胧胧的,明明每个事件都记得清清楚楚,然而每个事件好像都缺少了一种感同身后,存在于记忆中自己仿佛是另外一个披着自己外壳的陌生人。
直到杨俊走后,宋习之仍旧久久坐在原地,他望着窗下杨俊离去的背景,心中再遇时的激动也渐渐平息,他抬头有看着四周街景,这虽算不上京城中最繁华的街道,然而到了夜晚,仍旧灯火辉煌,各家的烛火照亮了漆黑的街道,从远处还传来几声喝快乐的大喊大叫声。
哪里不对呢?
究竟哪里不对呢?
宋习之回忆起自己多年前回京的经历,他从一个在外漂泊的无定楼弃子,慢慢熬成了百户,这么多年,他没见过家人,也没遇到过危险,好像就这么寡淡的度过了大半辈子。
等等,他为什么不去看他家人呢?哦,看他们好像有危险,什么危险!?什么危险!!!?
宋习之拽着衣领,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
对,他去找过他们,他的爹娘,他的哥哥和嫂子,还有……
还有什么呢?
宋习之垂着头,酒盏里还剩了半盏酒水没有喝完,那酒水随着他的动作晃悠悠的,他的影子也晃动起来,但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他半百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
“我这么老了,这么多年了吗?”可是为什么记忆中,自己还没有这么老,头发还没有这么白,他的眼神应该更明亮一点……
还有?
他看完家人后……往京城走……天下起了雨,有一处酒家……
【我这里的酒只有一种,而且只卖有缘人。】
【我见客人似有心事,世事纷杂,总不饶人,何不喝酒大梦一场,醒来再看人间,客人要尝尝我这儿的‘黄粱梦’吗?】
他从梦中醒来,桌前的酒水还剩大半,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也还没有停,但总归比之前小上许多了。
“老板娘,我做了一个梦。”
酒肆里烛火很暗,老板娘整个人几乎藏在阴影里,只勉强看得清轮廓,灯下看美人,在昏黄的烛火下,老板娘微微勾起红唇,神秘而优雅,“客人做了美梦还是噩梦?”
她没有问为什么做梦,而是问做了什么梦。
宋习之道,“或许……是个噩梦。”
他又想起梦中大夏的繁华富饶,与神秘世界的各种收藏物,那些遥不可及的存在,给他所在的世界披上了一层瑰丽而神秘的薄雾,只有少数的人能够发现它的存在,更多的人受其影响,却又毫不知情。
“又或许,是个美梦。”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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