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留与黄巢交战的消息传到越州时,越州两大家族顿时就坐不住了。
成灵和杜建不约而同地来到杨元朗的府上。
杜家家主杜建在杨元朗的院子来回踱步,脸上的忧愁,如何也掩饰不住。
反观杨老头,还是悠然自得的躺在太师椅上,眼神似开未开,像是已经假寐过去。
杜建看到杨元朗这副模样更加心急了。
“杨老,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弟子。简直就是胆大包天,黄巢四十万大军,四十万啊!”
“黄巢撵来,他钱留三百人,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成家家主成灵,因为过于肥胖,来回踱步太消耗体力,故而瘫坐在地。他的焦急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额头上的冷汗也可看出,此时的他并不轻松。
成灵双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神情恍惚道:“杨老,这该如何是好啊?我家及儿会不会太讲意气,和钱留一起去送死啊?”
杨元朗气笑了,一只眼睛瞪得老大,没好气道:“如何是好?你们认真想想自家孩儿的骨架大小。等黄巢吃完了江东,我们好去帮忙收尸!”
二人闻听此言,彻底陷入了绝望。
成灵面露死灰,似已不见了生气。
杜建涨红了脸,嘴里碎碎念暗骂着钱留。
“都怪这个钱留,胆大包天,不知所谓!”
“自以为在江东连败数贼,就能和黄巢抗衡了?”
“黄巢何须人也?他钱留何许人也?”
“这简直就是送死。我真是后悔急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听你这杨老头子的把儿子送到他钱留手下。”
杨元朗翻了一个白眼,懒得接话。
杜建还在臭骂钱留时,一名小厮小跑进了后院。
小厮连喘数口大气,吞了吞口水,这才能把话说清楚。
“主家,钱留他们……他们胜了!黄巢被击退,连开数十里山路,退出了江东!”
消息一出,三人皆是一惊。
杨元朗直接从太师椅上跳起,惊道:“竟会如此?哈哈哈!好你个钱留,为师没有看错你!”
杜建的脸,堪称西域幻术。只不过是瞬间,立马眉开眼笑。
“杨老说得是,杨老说的是,他钱留钱具美,果然是人中才俊,悍勇无敌,千年难遇……”
……
吴家有女,年芳十六。人如其名,名文华而通文善墨,一首《钱塘江观潮》的七言绝句,写得是气势恢宏、荡气回肠,单观诗文,实在是不像出自女子之手。
短短二十八字,写尽了豪迈风流,不见一字的女子娇羞。故而在江南名士之中,得了一个英才女的赞誉。
此时,我们这位才女,正于闺房之中,趴在一张江东地理图志上久久难以回神。
吴文华的闺中密友,见其恍惚良久,埋怨出声道:“我的英才女啊,这图里是有万千名贵胭脂还是有锦美华服啊?姑奶奶,你都看了一早上了!”
吴文华闻声回神,起身之声,还非常随意地抹去了闺中密友赵巾帼惊醒涂在脸上的胭脂水粉。
赵巾帼看到这副场景,是心疼不已,早知道就不带这么珍贵的胭脂过来了。
吴文华不仅不在意,而且对赵巾帼刚才说的话还非常之鄙夷。
吴文华道:“图里若是有胭脂水粉、锦美华服,我宁愿把它丢在床榻下,也不愿多看一眼。”
说起来也是有趣,两浙判官吴仲忻给女儿取文华之名,本意是希望她能成为精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
而赵隐给自己的女儿取巾帼之名,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巾帼不让须眉,做那上马舞刀弄枪,下马相夫教子的奇女子。
可这两位女子似乎都不像遂了自己父亲的愿,名字里全是英气的赵巾帼成了喜欢胭脂水粉的大家闺秀,而本该温婉动人的吴文华,却成了只爱英雄不喜书生的奇女子。
吴文华指着图志继续道:“姐姐难道不知,这图里可有着锦绣江山,有着英雄洒血的万丈豪情啊!”
赵巾帼忍不住笑出了声,“还万丈豪情呢!我看你这是思春了!”
“虽然姐姐不喜打打杀杀,但在父亲身旁,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不就是听闻那钱留三百步卒,把黄巢四十万大军吓得连开数十里山路逃出江东,才变成这副模样的?”
吴文华被一语说破了心头事,一下子耳根都红了,露出了在她脸上相当少见的娇羞。
赵巾帼掩着笑意,继续挖苦道:“这有什么好害臊的?那个女子不思春嘛?”
吴文华连忙将头埋进了地理图志里去,掩饰道:“姐姐尽是调笑我,人家只是怀疑,钱留的事迹是有人在以讹传讹,这才看图志失了神。”
赵巾帼是镇江军节度使赵隐的女儿,虽无心打听,但传在耳边的消息也要比吴文华多许多。
赵巾帼扯了扯碍眼的地理图志,道:“不用看了,你想知道实情,姐姐和你说就是。”
“钱留的的确确只用了三百人,赶跑了四十万!”
吴文华瞪大了眼睛,一脸地难以置信道:“这竟然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赵巾帼思索片刻,终于是想到了什么,这才继续道:“听说,钱留是用了一招八百里的法子,把黄巢给吓跑了。黄巢不知道八百里是地名,以为钱留屯兵足足八百里,所以就跑了。”
赵巾帼说得云淡风轻,吴文华听得却是心潮澎湃。
吴文华连连惊呼道:“天啊!钱留究竟是什么神人,竟然能想得出这么天下无双的法子来!”
赵巾帼一撇嘴道:“姐姐只以为是小聪明呢!不过父亲也说过,钱留的确是个英雄,而且还是个难得的英雄。”
吴文华一脸崇拜地纠正道:“何止是英雄啊!这种法子,若非是浑身是胆的人,可不敢用。”
看到吴文华那花痴的模样,赵巾帼就知道吴文华已经被这个名镇江东的钱留给捕获了芳心。
赵巾帼比吴文华大些,看问题比较现实。
赵巾帼道:“你真是好运,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爱慕之人。”
吴文华刚缓下一些的脸蛋,被赵巾帼一句话又给逗红了。
“姐姐,又在调笑我。”
赵巾帼一本正经道:“我这可不是胡说,听说钱留之前请你舅父去过一次石镜镇,其目的就是想向你提亲。”
“之前你舅父不答应,如今钱留名声大燥,想来此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
“你这小丫头,就在阁中梳妆打扮,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的,等着钱留把你娶过门吧!”
吴文华虽然还在娇羞嘴硬,但时不时已经注意起脸上的妆容。刚才给不小心抹去的胭脂水粉,此刻也给补上了。
地理图志也换成了铜镜,看那架势,恐怕又要看一天。
赵巾帼无奈摇头,正想起身离去时,吴文华突然跑过来挽起赵巾帼的手,笑道:“走,姐姐,听说城里又来了一铺苏绸,我们去买来做两件衣裳。”
“听说钱留麾下还有不少才俊,勇冠三军的杜凌云,虽少了些腹中乾坤,但听人说模样生得非常俊美,如那古时的兰陵王呢!”
“若是姐姐不喜武夫,还有一个越州成氏的麒麟子成弘济。姐姐也得打扮得靓丽动人才行。”
……
临安。
董昌暴怒而起,猛砸手中茶杯,指着堂下之人怒道:“你不是说王郢可吞钱留?王郢人头被砍。你又说可让曹师雄与之相斗,仅是一战,钱留就把曹师雄给止住了!”
“现如今,黄巢引四十万大军下江东。竟然被钱留用三百步卒吓得连开数十里山路逃出石镜镇。”
“你说,你还有什么计谋!”
被董昌呵斥,堂下的许珣不但没有惊惧,甚至连一点慌张都没有。
他许珣是何人?那可是董昌肚子里的蛔虫吗?
董昌看似暴怒,欲将钱留至于死地。许珣却从字里行间中听出了忌惮的意味来。
董昌的话其实也不难理解,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想说,黄巢四十万大军都拿钱留没办法,我们该如何自处?
既然董昌已经怕了,许珣乐得顺驴下坡。
许珣道:“钱留真可谓是神人啊!今日三百拒黄巢,有如此谋略和胆气,日后成就定不会低。”
“既然董公与钱具美还未交恶,不如就交好吧!”
董昌闻言,怒容随机舒缓了不少。
董昌问道:“之前我百般刁难钱留,钱留会不会怀恨于心啊?”
许珣笑道:“如今示好,肯定不会让钱留感恩戴德,但毕竟董公是朝廷官员。他钱留也不敢拿董公如何。”
“董公驻守临安,加以时日,势力必定大涨。钱留虽是人才,但其辖不过石镜镇尔,难成大事。待董公兵强马壮,一个小小钱留何足挂齿?”
董昌听完是连连点头,的确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他现在也懒得管钱留了,任他在石镜镇这个小地方折腾,搜刮临安这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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