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留和成及出了校场，正在闲聊之时，一道巨大的黑影猛然袭来。
只是眨眼之间，寒芒毕现，直奔成及而去。
钱留微微皱起眉头，眼角余光瞥见那一团袭来的肉球，身体一闪，来到了成及面前。
黑影拔出了匕首，可不知为何他拔匕首的速度非常迟钝，就像是第一次拔利器行凶一般。
钱留一脚踹出，包裹得显得格外臃肿的黑衣人便被踹出了三尺远。
亲卫阮结听到了动机，拔出双刀，快速将地上的黑衣人给制住了。
黑衣肉球破功，连忙大喊道：“别别别，是我，是我。弘济，快给我解释以下。”
成及还没有解释，钱留就先对阮结摆了摆手。
钱留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恶作剧，没人会在光天化日下行凶，而且这里还是石镜镇，更令人费解的是，这家伙不刺钱留，竟然去刺成及，这本就是不合理的。
再加上这家伙的身手，实在当不成一个刺客。臃肿得如一个肉球，难不成要用肉弹冲击吗？这不是来搞笑的嘛？
阮结虽然已经放手，但还是面露凶光得盯着这个家伙。
成及听到胖子的声音，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连忙上前去查探，拉下面巾，看到这人的脸，成及才敢确定这人确实是皮光业无疑。
钱留似笑非笑得盯着皮光业，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来搞笑的。
皮光业被成及扶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而后对钱留恭敬行礼。
“在下皮光业，久闻具美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器宇轩昂，有美公瑾之容，有霸王拔山河之姿……”
钱留摆了摆手，笑道：“皮光业，字文通。阁下虽名声不显，但今天这个见面还真让人印象深刻啊！”
对于皮光业的恶作剧，钱留二人还真有哭笑不得。
成及问道：“文通，你这是何为？”
皮光业对成及和钱留解释道：“今日之事，是有唐突，望二位莫怪。”
“具美，你我素未谋面，我也不知你性情如何。故而才有今日一探。”
“具美肯舍身救弘济，便值我一拜，便值我家那万两白银。”
说罢，皮光业竟是直接对钱留行那君臣之礼。
钱留连忙上千搀扶，皮光业却是不肯起身。
重复道：“还望具美能赏一口饭吃！”
家财万贯，到了何处没有饭吃？皮光业既然如此郑重拜在钱留门下，钱留又怎会拒绝？
钱留见皮光业郑重其事，也是郑重道：“文通放心，有我一口吃的，绝饿不着你。”
皮光业这才起身，脸上净是满足之色。
这个钱留实在让他痴迷得紧。
皮光业不仅仅看重的是钱留肯舍身保谋士，更看重的还是钱留对他的尊重。
世人提及皮光业，三言两语都离不开他那才高八斗的父亲。皮光业这些年就仿佛活在皮日休的阴影之下，对此事非常反感。
而钱留却不一样，从见面到现在，未提皮日休分毫，这无疑是对他的一种尊重。
在钱留的目光里，皮光业比起皮日休光芒要耀眼太多，只是世人没发现而已。
在钱留看到皮光业的第一眼，云眸就已经激活。
云眸给的评价是：善言谈，治内政，最善敛财之能，若为吏可治一地富饶。历史综合评价76分。
这么一个内政之才，怎就比不得只会写文章的皮日休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皮家的人还真是皮。一见面就把钱留弄得苦笑不得。
钱留三人结伴而行，是要去府中一叙。
来到钱府门前，便已见着了皮光业的万贯家财。
说是万贯家财，实在是有点贬低之嫌。足足数十车的金银，何止万贯啊？
皮光业指了指这数十车马车，豪气道：“具美，你看我这投名状，可还够看？”
钱留笑着问道：“听人言，富贾是越富越吝啬，可少见有仗义疏财的。”
皮光业哈哈一笑，说出了让钱留都不得不高看的言语。
“万贯家财散尽，为江东百姓换得一个富庶江南，难道不是我赚了吗？”
钱留和成及对视一眼，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世人言富贵，只不过是一家之财。而他皮光业却把整个江南当成了囊中之物。
光是这份气度，他老子鹿门子皮日休就有所不及啊！
钱留饶有兴趣的问道：“文通为何不大胆一些？换天下百姓一个富足，如何？”
个子不高，小小年纪却已有富态的皮光业认真的思量了一下，道：“天下太大，为天下谋财，恐怕会让人头疼啊！”
钱留、成及闻言，又是一笑。
三人步入中堂，皮光业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用脚搓了搓了地板，皱眉道：“弘济你之前在信中说，我万贯家财送来石镜镇，是雪中送炭？”
成及不知皮光业言中之意，愣了愣，道：“是啊，小小一个石镜镇，要养两千余人的军队，很容易就能吃光啊！”
皮光业在刚才脚搓的地方捡起细泥，舔了舔，后道：“你实在是不厚道，府中藏有一座盐库，可是我那些钱财的数倍数十倍。”
成及没想到皮光业观察得如此细致入微，本来也没准备隐瞒，故而道：“府中的确是有几座盐库，可都是私盐，而且这些盐的价值，也换不来这么多金银啊！”
皮光业闻言，这才恍然。原来钱留是不懂得钱生钱的道理啊。
皮光业笑道：“不用一座盐库，单是一车私盐，就可换来这数十车的金银。”
“一车私盐北上，买到淮南，可换百两银子，可是如此？”
成及思索片刻后道：“相差不多。”
皮光业继续道：“百两银钱去苏州换苏绸，走水陆到辽东，换粗茶等物送到边塞，从边塞部落换战马下河南，得银钱后，跟着黄巢、王仙芝跑。”
成及好奇问道：“为何要跟着他们跑？”
皮光业解释道：“以义军取申州为例，申州城破之前米价不过七十文，城破之后，涨到两千文。”
“一车私盐，几个来回，不过半年，可换数车金银，并非笑谈。”
“以往我等无军队威慑，这番运作有很大的风险，甚至有点像是书生的意气之谈。”
“但现在具美有官职有军队，这条路就会走的相当平坦。可谓是大有可为。”
钱留挑了挑眉头，忍不住多看了皮光业两眼。
这家伙说要以银钱换江南富足，看来并非是夸大其词。
的确是个发国难财的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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