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兵坊中,带着遮脸胡帽的马钧递给王鸿一把连弩。
“通过弩机瞄准,记得往下瞄。”马钧嘱咐道。
王鸿点点头,随手射了几发。
“用完带不走就毁掉,这连弩是我改良过的,被捡到很麻烦,说不上有人会认出来。”马钧又嘱咐道。
“你真的打算自己去?你这练刀才多久,怕不是伤了自己。”糜蓉担心道。
王鸿看着手中的刀,沉声道:“刀便是如此,虽然精通难,但是上手简单,只要不是碰上真正的高手,自信可以一战!”
“陶商随身挂剑,虽没见他使过,应该也是会几手功夫的。”糜蓉又道。
“爷爷说过,剑是青铜器时代的古董,现在拿剑的,***是花把势,一刀便劈了。”王鸿嘲讽道。
“竟会说大话,千万莫要小看别人,害了自己性命。”糜蓉担忧的锤了王鸿两下。
王鸿邪魅一笑,用刀背轻轻挑起糜蓉下巴,打趣道:“你是不是很担心我?”
糜蓉拍开刀,白了王鸿一眼,淡淡道:“当,当然担心,你若因我而死,我怎能独活。”
王鸿上前抱了下糜蓉,轻声道:“等我回来!你们走吧。”
糜蓉轻轻点了点头,转而挽住身边马钧的胳臂,偎依而走。
回眸一笑,嫣然倾城。
······
通过糜家商船,王鸿到了郯县郊外,又通过糜家安排的山民,提前一天来便到埋伏的地点。
不得不佩服糜家的神通广大。
靠树而坐,王鸿抚摸着手中的“大桥”,本来如同起随机起网名般,随意说的名字,现在竟是越念越觉得好听。
王鸿有些佩服自己的同时,考虑要不要再打一把“小桥”。
王鸿随即摇了摇头,不仅刀术,锻造上自己也只是刚入门,当务之急是专注打出一把“百炼刀”,再将爷爷教的刀术融会贯通。
第一次主动杀人,在王鸿这个现代人看来等同于主动“犯罪”,心中自然是忐忑不已,需要不停的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漫长的等待,胡思乱想便成了打磨时间最好的办法。
陶谦想杀自己可以理解,为什么突然杀了关叔而放过了坊内的工匠,难道就是为了警告自己或是让自己生不如死这么简单?
之前微山湖上的刺杀又是何人指使?细细想来,最后马夫刺杀的如果是瑶姐姐这种大人物、马钧这种“科研工作者”甚至是糜蓉这种富家小姐还都可以理解,为什么目标反而是自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王鸿想来想去没有头绪,索性一躺,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
陶商骑马走在路上,身后跟着十余位带刀扈从,与之并行的则是一位身材并不壮硕的中年男子。
“昌豨将军,陶某多嘴劝你一句,身子还是要注意着些,今见将军少了些以前的英武。”陶商真诚道。
名为昌豨的男子阴沉一笑,骑在马上晃荡道:“昌某以前在泰山上当义贼,为了去见那太平道的神仙,天天把自个的脑袋别在裤裆上。可自从跟了陶公,奶奶的,俺才知道,原来在这人间也能当神仙,便是在那女人的肚皮上的时候,哈哈哈!”
陶商皱了皱眉,继续劝道:“源远流长为好,莫要竭泽而渔。”
昌豨从身后抽出刀,翻转手腕耍了个花,自傲道:“昌某身子骨如何,便是没人比我手中的这口刀更明白了。”
陶商摊手,转而打趣道:“我最不擅长跟那个阙宣打交道,若是惹他不快,便要靠将军救我了。”
昌豨得意一笑,道:“这年头群雄割据没了皇帝,咱徐州在陶大人治理下又兵多粮广,若是哪天陶大人当了皇帝,咱家也不稀奇。在俺看来,公子便如同那太子般尊贵,这阙宣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伤害公子。”
“将军慎言,家父常说,这徐州能有今日,主要靠的便是你们四位将军御敌在外,以后陶商也要多多仰仗将军。”陶商抱拳道。
昌豨笑着还礼。
“嗖!嗖!嗖!”突然三箭飞来。
“啊!”陶商惨叫,马声嘶鸣!箭是朝着马来的,除了马匹被射倒在地,还有一只射到陶商腿上。
“有埋伏!护住公子!”昌豨提刀下马,赶忙去扶满地打滚的陶商。
护卫结成刀阵,护在二人面前。
“嗖!嗖!嗖!”又是射来三箭,昌豨的马也被射倒在地,一阵悲鸣。
昌豨捡起一根弩箭,舔了舔嘴唇,喝到:“看来是铁了心想留下咱们,不过对方人数应该不多,用的连弩,最远也就三百步,去几个人进去搜!”
“喏!”四人向前冲去去。
陶商满头冷汗,惊恐的看着昌豨,颤声道:“这州治的地方哪来的强匪,莫不是山上叛变了?”
昌豨躲在护卫身后,仔细打量着山里,狠声道:“公子莫要瞎猜,对面想来人数不多,是来报私仇的,若是阙宣的话,早就直接引人杀出了。”
“陶某素来与人为善,从不与人结怨,为何要致我于死地?!”陶商气道。
“想俺也就是喜好睡人家的小娘子,但事后要么给足银钱要么杀人灭口,从未记得与人结仇啊?!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既然对面想杀咱,那便只能以牙还牙!”昌豨狠声道。
“啊!啊!”进去的四名护卫两人被射倒,进而听到两声“当!当!”的兵器对撞的声音,剩余两名护卫便也被砍倒。
“对面就一个人!全都上!杀了他!”昌豨定眼看清,大喝一声,转而看向陶应说道:“对面带了强弩,还会使刀,我得趁着人多进去砍了他,免得在这里当让他当靶子各个击破!”
“我怎么办!昌将军你可千万不能丢下我,回到郯县我必定千倍万倍的谢你!”陶商惊恐道。
“公子便在这稍作歇息,待昌某进去砍了他!等带你回去,记得赏俺几个大家闺秀玩玩便好!”昌豨哈哈笑道。
“一言为定!将军速去速回!”陶商擦了擦汗喊道。
昌豨疾步向前,身手敏捷,几下便追上前面的护卫。
王鸿见对面全部攻了过来,深呼一口气,往山中跑去。
一众护卫拼命往前追赶,却不如对面的体力好,而且对面仿佛对路程熟悉,距离竟是迟迟不见缩短。
追?追不上!停?对面便射弩!进退维谷之际,人越来越少。
“妈的!点子扎手,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交待在这!”昌豨气道,只恨自己大意,没带弓弩。
昌豨略一合计,喊道:“继续追!看谁耗过谁!”
护卫应声,继续持刀前追,可昌豨却掉了头,往回跑去。
昌豨穿绸袍,有别于普通的麻袍护卫,王鸿自然知晓他便是首领。
王鸿卜一瞧见昌豨在掉头往回跑,心道一声糟,若是待他回去带着陶商遁走,说不得前功尽弃。
王鸿轻吐一口浊气,平整了一下气息,停住脚步,双手持刀,转身迎着追兵走去。
护卫们见他不在用那种边跑边打的法子折磨自己,迎着自己这边走来,大喜过望,举刀大喊,劈了上去!
弹刀左劈!
弹刀上挑!
两人便被劈倒在地,蠕动几下,便没了动静。
王鸿平整呼吸,调整姿势,继续往前走去。
看着步步紧逼的杀神,仅存的两名护卫心生惧意,可是追了一路,脚上已经没了什么力气,想逃便也逃不掉,只能颤颤巍巍的往后退步着。
用刀的杀拿刀的,如此简单,这人体的脆弱竟是还赶不上案板上的猪牛,王鸿自嘲的笑了笑。
“呀!”两人相视一眼,破釜沉舟,大喊着朝王鸿砍去。
弹刀横扫!
弹刀右劈!
王鸿震刀,甩掉些刀上的鲜血,不看后面软倒的两人,疾步朝着昌豨追去。
王鸿跑到原点,只见陶商还在原地抽搐,轻轻松了口气。
“啪!”一颗石子扔在了王鸿身上,惊得王鸿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扭头看去,却见昌豨扛着刀,站在不远处,正一脸挑衅的盯着自己。
“娃娃挺能跑啊?”昌豨嘲讽道。
“刚才你若扔的是刀,我可能已经躺在这了。”王鸿反讽道。
“有刀在手,还怕你不死?”昌豨笑道,说罢朝着王鸿走去。
王鸿见他神色从容,不同于之前的杂兵,想来是个高手,心中不敢怠慢,摆起架势,等他出刀。
“啧啧,守势?我最擅长的就是破守势,你可千万别后悔!”昌豨说罢,跨步便是一刀竖劈。
王鸿举刀招架,迅速引向左边,待昌豨空门露出,便是一记右扫,正是弹反!
昌豨大惊,一个后仰,堪堪躲过这刀,倒地之前随手甩了一个上挑,便划破了王鸿的左臂。
王鸿见他倒地,大步向前,追击一刺,却又被他一个鲤鱼打滚躲了过去。
昌豨滚了一圈后迅速爬起,往后撤了两步,两人重新持刀对峙。
“你这弹刀反击的路数还挺熟,不过这刺击却是外行,莫不是练偏了刀吧!我这下一刀,你可小心喽!”昌豨满身灰土,一脸狼狈道。
王鸿不甘示弱讥讽道:“下次便让你在地上多滚几圈!”
昌豨大喝一声,跨步向前,劈下雷霆万钧一刀!
王鸿镇定自若,看清刀路准备招架,想要继续用弹反的路数。
“叮!”两刀交击,王鸿大惊失色!
昌豨耍了个花招,看似一刀势如破竹,实则根本没用几分力气!
王鸿接到轻飘飘的一刀,还未待弹刀,对面便转攻为守,反过来弹开王鸿的大桥,一刀横批砍伤了王鸿右臂。
王鸿吃痛,退后两步,胡乱两记横扫,两人便又拉开了距离。
“你这赚了刀长的便宜,否则刚才一下便能斩你头颅。”昌豨惋惜道。
此刻的王鸿紧张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胳膊上的疼痛提醒着自己,正在面对一位使刀高手。
“既然不好斩你,便让你见识见识俺的花刀术!”语音刚落,昌豨乘势攻来,又用相同的办法,在王鸿左臂上添了一刀。
王鸿有些焦躁,又与昌豨对攻几刀,左腿、左臂皆被砍了几刀。
“我这花刀术,不求一击毙命,只是利用速度和刀路,尽可能的给你造成伤口,最后让你血尽人亡。”昌豨一脸轻松,很享受挑逗猎物的快感,竟然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怎么赢?王鸿喘着粗气,身上的火辣已经让他感受不出自己到底被砍了多少刀。
“看看脚下娃娃。”昌豨狞笑道。
王鸿下意识低头,只见自己已经流了一地的血。
昌豨趁着王鸿低头,趁势偷袭一刀,便又在王鸿腿上添了一刀。
“无耻!”王鸿怒道。
“啧啧,趁着现在还有意识使劲骂,越骂我越有快感,哈哈哈!”昌豨大笑。
昌豨甩了两刀,调侃道:“你这娃娃只守不攻,莫不是便只会个弹刀的把式?凭这就敢独自出来杀人?”
昌豨又追击几招,砍了王鸿两刀。
王鸿有些绝望,后悔刚才自己没有“走A”掉他,现在便让他如此“走A”。
刚才?王鸿此时想起了爷爷的教导。
“凭我的经验,你这个放血法,怕是马上就要动不了喽。”昌豨狞笑道。
王鸿浑身疼痛,眼神也开始涣散,将刀插在地上,单膝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过瘾!”昌豨狂笑,走上前来陶醉道:“这个虐杀猎物跟睡小娘子一样,仿若置身仙界啊!”
“待俺斩了你的头颅,回去又能领几个大家闺秀颠鸾倒凤一番,想那天天吟诗的姑娘叫来估摸都不一样!啧啧,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娃娃,准备上路吧,阎王面前记得报俺昌豨的名号!”昌豨狞笑一声,双手举刀,朝王鸿脖子劈去!
必死之刻!
昌豨全力一击!
得胜之时!
王鸿猛然拔刀,举刀迎上!弹刀!右扫!斩!
“吼!”望着昌豨飞出去的头颅和血流喷涌的驱赶,王鸿仰天长啸!
震刀甩血,王鸿踢了昌豨无头尸身一脚,嘲笑道:“多亏你逮我的这手,便学了你的以退为进!”王鸿转头,向着陶商走去。
陶商远远看着昌豨被斩杀,又见王鸿满身鲜血,犹如魔神般朝着自己走来,顾不上腿上的疼痛,抽出剑指着前方,惊恐道:“你可知我是谁!我乃徐州刺史陶谦长子陶商!你不要过来!”
“找的就是陶谦的儿子。”王鸿讥讽道。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你若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陶商乞饶道。
“你杀我亲人之时,可曾想过今天?”王鸿恨声道,想起关叔,想起雀儿,再想到陶谦死了儿子后的嘴脸,一股报复的快意涌上心头。
“你是何人?我从未伤过别人性命,你莫要找错人了!”看着王鸿越走越近,陶商使劲往后挪腾着。
“彭城铁铺,王鸿!”王鸿朗声道。
“彭城?你肯定是找错人了,我不认得你!”陶商辩解道。
“呵!我家现在还有你们安排的盯哨,这便不认得我了?”王鸿一记上挑,便轻松挑飞了陶商手中的剑。
“我对天发誓!真的不认识你,也没杀过你什么人!”陶商见王鸿朝着自己出刀,吓得肝胆俱裂。
王鸿见他不似作假,不知是不是为了求生撒谎,下意识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陶商看到一线生机,赶忙求饶道:“我若杀你亲人,便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冤有头债有主,壮士千万不要杀错好人,让真正的坏人逍遥法外!”
王鸿紧紧盯着陶商脸上的表情,想寻出撒谎的破绽。
“我承诺你,若你放我回去,今日便当无事发生,而且我还能找我爹帮忙,帮你查出真凶!”见王鸿表情松动,陶商赶紧继续澄清道。
王鸿呼了口气,目光坚定,淡淡道:“有你爹,我赌不起。”
说罢王鸿举刀劈下!
“不是我!”陶商大喊着,头颅滚了出去。
杀了陶商,王鸿如释重负,沿着原路返回,想尽快赶回引路的农家。
只是一番恶战,全身不知出了多少血,全凭意志吊着,这一松劲,晕眩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王鸿一头栽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过了一会,林中走出几名黑衣人,正持刀对着死去的护卫逐个枭首。
为首一人来到陶商尸首面前,笑了一声,便扔了一张黄布盖在上面。
黄布上写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
“嘶!”王鸿醒来,浑身疼痛。
看向一边枕在胳膊上睡着的糜蓉,王鸿送了口气,心道老子活下来了。
想起刚穿越来的时候,雀儿也是这般守在床边,竟然有些亲切。
只是这些姑娘怎么都不懂得体恤病人,这胳膊已经麻的一点知觉都没了。
王鸿忍受不住,用另一只手轻轻推了推糜蓉,催促道:“醒醒,丫头醒醒。”
“嗯?”糜蓉迷迷糊糊抬起头,看着王鸿正一脸挪揄的盯着自己,惊喜道:“你醒了!”
“醒了,可惜胳膊没了。”王鸿叹息道。
糜蓉疑惑道的摸了摸王鸿的两条胳膊,纳闷道:“胡说八道,这不好好的长着吗?”
王鸿笑着用手指帮她擦了下嘴角的口水,打趣道:“这胳膊让你压的,已经感觉不到还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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