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帛翻看妙瑾的手掌后,开始检查她的脖子,毫无感情的手在妙瑾的喉咙、声带左右捋了几下,“喉咙在恢复……”他的眼睛最后还是落在了妙瑾的左手上,“这位姑娘,伤口如此特殊,你不是要躲人?很容易被人发现。”
慌乱过后的顾元灵变得阴鸷,听到妙瑾的伤口,面色更是不好,“舅舅,店里可有止血的金疮药?”
“有是有,怕是……”辛帛吞吐一声说了实话,“看现在的情况,普通的金疮药怕是止不住她手上的血……听闻,李显李将军手里有一秘药,可救败血之症。”
“李显李将军……”顾元灵犹豫片刻后说道,“舅舅,帮我照顾好她,我去去就回。”
昨晚,妙瑾让他传话给李显,他没传,因为他不想让李显来打扰他们,没有李显,他一样能救出妙瑾。所以他自从欧阳靖下了船,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然后守在欧阳靖的宅院附近,妙瑾说她能逃出来,那就由他做接应,不用李什么,什么显的。
可,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离与妙瑾分开才几个月,可他看的出,她清瘦了许多,身子也不如从前健康,若是流血不止,怕是要命在旦夕。
顾元灵悄悄潜进一家赌场,左拐右拐到了斗兽的院落。
谁能想到,锦衣卫的紧急联络点竟然在赌场里。养牲畜的老李见到顾元灵腰带上刺的暗花便毕恭毕敬上前与其搭话。
此时的顾元灵还是一声清灰的衣裳和瓜皮帽,腰上戴暗花的腰带其实是砸在外面腰带里面的,李显曾经告诉过他有急事就砸着这条腰带到最近赌场的斗兽场晃荡,自然有人跟他联络。
暗号是金猪的赔付率有几成,小店没有金猪只有荷兰猪。
顾元灵与暗探对上暗号,被领进装满信鸽的笼子跟前。
“客官,这些都是小店里最好的鸽子,用来飞行比赛都是一顶一的好手。”
顾元灵故作犹豫,“不要太贵的,你看我这身打扮也知道是刚入场子的新手……”
“是是是。”暗探打开一个小门,一直额头带着灰点的鸽子钻了出来,“这只,这只既便宜又善于飞行。”
顾元灵将手里的碎银拍在了暗探的手心里,“这只我到时喜欢,跟我很像。”
暗探看着顾元灵拎鸟出去,迅速从最里面的笼子里放出一直小金雕,他将手中的纸条夹在金雕腹部的暗袋里,又重新将它关进了笼子。
只不过,管进的不再是原来最里面的那个,而是关着许多信鸽的大笼子里。
他把大笼子推到信鸽比赛的舞台中央,然后打开幕帘,冲着台下的赌客们呐喊,“信鸽远程飞行比赛现在开始,先到津沽港口的信鸽获胜,压中获胜的信鸽十倍赔付!下好注的客人们请举牌!”
不到片刻,台下的赌客们纷纷举牌,小二一一登记客人们压中的信鸽和筹码。小二从暗探点了点头,暗探刹那间打开了鸟笼大门,二三十只信鸽腾空飞起,都直直得朝着港口方向飞去。
小金雕自然也在其中,以小金雕的飞行速度,不到一个时辰它就飞到了李显肩膀上。
当初李显跟着驯兽师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找到了用金雕代替信鸽的训练方法,然后他们在李显身上抹上最吸引金雕气味,让金雕深深的记住这种气味。只要有重大及重要的事情,斗兽场的暗探便将它们放出,传递消息。
李显打开小金雕带过来的密信,当他看到信中的内容时,愤怒到全身泛着蓝光,漆黑的深眸竟漾起了暗红。
他将手中的纸条撵成了粉末,低沉说道:
“青崖,走!”
他与青崖寻着妙瑾的踪迹在苏州城里嗖了一日半,整个锦衣卫带上六扇门竟然一点线索都没发现。
不得不说,春黛和王矽这次事情办的可谓是滴水不露,到了第二日,李显才派人搜查船坞、港口。可他们来晚了,就算抓到几个可疑的船家妙瑾也追不回来了。
最后,倒是从六指小二口中听闻,隐约听到绑匪中有个人说过:涨潮了,去津沽的水路不好走。
六指小二那时已经遍体鳞伤,拼命的在脑子里搜刮可以让自己脱险的线索,不敢有半点假话。
的确如此,在妙瑾失踪的第二日,苏州突降瓢泼大雨,水位上涨,船家都把船停在峡湾港口,没人敢出船。
李显与青崖安顿好碧竹,只好走陆路骑马到津沽。一路上他们跑死了四匹马,就在还有一日就到津沽城时,小金雕找到了他们。
都是正值壮年的后生,连着几日的奔波也让他们尽显疲态。李显自然相信以妙瑾的能力,欧阳靖不会拿她怎么样,所以就计划着今天晚上在驿站修整一夜。
但,妙瑾已危如朝露,他们必须尽快津沽城关城门之前赶到。顾元灵信上说,欧阳靖在搜查妙瑾的下落,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此次进入津沽,他与青崖必须得低调行事。
离日落还有一个时辰,离戌时还有三个时辰,怎么才能用留个小时走完十二小时的路程呢。
身下的马儿已经有些疲惫,再跑下去,怕是又得挂掉。
灵机一动,李显想起他前些日子大战巨蟒时的情形,幽暗的蓝光将他托起、晃动,速度不知提升了一倍。
思定,李显从身体里放出蓝光,平日里蓝光只是包裹着他自己,从未带着其他活物,这次是他第一次尝试。
蓝光托着马儿的四只蹄子向前奔去,只要李显意念能到达的地方,蓝光都会托着他们匀速向着目的地。
一旁的青崖呆愣愣的看着自家王爷,在他发现王爷变回了原来的王爷让他诧异一瞬,当他看见王爷与巨蟒大战是让他愣神半晌。
之前的异样他都挺过来了,可现在的情形……足以震撼到让他以为自己挺过不去了。李显如神人般在空中飘浮前行,又如妖孽般带着煞气,“王……王……爷……”等等我,属下跟不上了……
但他从未想过背叛他,即使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过于离经叛道。
这时,李显在远处恍然大悟般喊着,“差点把你忘了!青崖,抓紧缰绳。”
幽蓝的暗光驮着两头马儿和两个成年男性,前半段路程时,李显的精神头还算正常,但到了后半程,他明显察觉出自己的体力在慢慢透支,以至于快到津沽城时,他已经趴在马背上快要昏睡过去了。
好在还有半个时辰关闭城门,李显手起蓝光,仰躺在城门外的茶铺凳子上闭目养神。
他告诫自己,蓝光最近不能再用,若是在用,他怕是压制不住体内另一个自己了。他摸着怀里的瓷瓶,暗自庆幸在苏州闲暇时另一个自己练好了乌冥膏。
乌冥膏九煮九晒九烤才能去除毒性,再研磨治膏,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毒身亡。正所谓良药过猛成毒药,毒药用好是良药。
他手中的乌冥膏便是如此。
歇息够了,李显带着青崖换上普通商人的模样,路引是早已准备好的假证。
进了城,两人直奔妙瑾和顾元灵所在的书局。
净白的白布浸在温水里,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水里把它捞出来,扭干的时候水不小心溅到了他的脸上,男人却毫不在意。
顾元灵把毛巾卷成方形搭在了妙瑾的额头上,傍晚刚到,妙瑾就发起了高烧,无论他怎么喊,怎么叫都弄不醒她。
“妙瑾……你快醒醒吧。”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你要你醒了,我什么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