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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刘吉听了路天明的话,便把行李交个了阿水,自己便带上府里的家丁,提着黄灯笼,向府前的主大街走去,才走出不足百米,便见六子提着走马灯,身后跟着路恒生他们一行人。

    “小少爷。”刘吉高兴地呼唤。

    路恒生拉着玉湘荷走在前面,一看见是刘吉,狂呼道:“刘吉叔叔,原来是你,你怎么来啦,是来接我们的吗。”

    刘吉苦笑不得,双眉紧凑,迫切道:“哎呀,我的小少爷,小祖宗,你到悠闲自在,可知道,府里都忙成一团啦,都在找你呢。”

    路恒生咯咯笑道:“找我,我不是回来了嘛。”他拉着刘吉,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四五个府里的家丁,瞧瞧问:“刘吉叔叔,莫不是我又闯祸啦。”

    刘吉无奈道:“你呀,跑出去那么久都不知道回来,害夫人焦急担心,路府上下都在找你呢。”

    路恒生吐了吐舌头,一副颇有歉意的模样道:“下次绝对不会啦。”

    “你哪次不是说知道,下不为例,可有哪次遵守诺言,三岁小孩的话,岂能相信你,若在如此,小心你爹爹打你屁股。”刘吉看着小少爷,吓唬他道。

    路恒生撒娇,道:“我已经六岁啦,再说爹爹娘亲最疼爱路恒生了,他们才不舍得打我,况且恒生这次可做了一个大大善事,哦,是几个呢,积了不少德,是不是,阿寿叔叔。”

    刘吉笑道:“你不惹事就算善事,你哪一次,不是弄的满城鸡犬不宁。”

    路恒生松开拉着刘吉的小手,小嘴微撅,不悦道:“最见不得别人冤枉我了,不跟你说话。”又对阿寿道:“阿寿叔叔,咱们回事吧,让爹爹评评理去,看我做的是坏事还是好事。”

    刘吉一脸愕然,这小魔头晚归倒是有理了,他望了阿寿一眼,见他背上背着一个人,顾直身旁还站着个小女子。

    微亮的灯火下,小女孩满脸污垢,头发蓬乱,一身单薄的粗衣破烂脏兮,脚上一对布鞋钻出了脚趾。再看阿寿背上的人,蓬头垢面,捉襟见肘,看不清是谁,什么模样。

    六子走上前来,躬身道:“既然刘管家来了,我便送到这里了,我还有活计要干,就先回去了。”

    刘吉笑道:“多谢六子,改天有空,我让阿寿送些赏银到你家里。”

    六子笑道:“刘管家客气了,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提着走马灯,便往来的路上回走。

    路天明陪着许娇娘等在府门前,路恒生跑了过来,扑在娘亲的怀里,兴高采烈地道:“娘亲,我回来啦。”

    许娇娘抱着儿子,又亲又搂,满满地慈母怜爱,见到儿子平安归来,激动的双眸又落下了眼泪。

    常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莫过于此了。

    一旁路天明黑着脸,嗔道:“你还知道回来,岂不知道你娘亲担心你吗,还不快回去。”他表面如此,实际上心里同样欣喜若狂。

    路恒生从娘亲怀中起来,低头小声道:“是有事耽搁了。”他虽然顽皮,但还是很怕爹爹地,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吓得胆儿怯怯。

    路天明黑着脸,道:“又什么事,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事情,都这个时候了,才知道回来?”

    许娇娘心疼儿子,道:“好了,好了,夫君,恒生回来便好,饿了吧,快些回去,娘亲准备了烤鸭,此刻还热在锅里。”

    路恒生怕爹,躲在娘身边,轻声道:“孩儿不饿,娘亲快来帮孩儿看看,这位姨姨是怎么啦?”他牵着许娇娘走到阿寿。

    路天明也跟了过来。

    妇人早已被阿寿放下,半靠在石狮子处,玉湘荷正跪在妇人身旁,一双黯淡的双眼看着路恒生。

    许娇娘近前,见了不由心中一颤,缓缓弯下腰来,问路恒生道:“她们这是怎么啦。”

    路恒生道:“娘亲,阿寿叔叔说是病了,又许久没有吃东西,才这般模样的,您想想办法,帮帮她,好么?”

    娇娘“哦”了一声,上前看了一眼,叹气了一口气,道:“唉,是怪可怜地”。

    跪下地上的玉湘荷见眼前这美艳的妇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又听路恒生叫她娘亲,忙向娇娘磕头。

    许娇娘见了,赶忙蹲下身子,扶着她,她瘦小的身子让她心疼,娇娘柔声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他是你娘亲吗?”

    玉湘荷点了点头,细声道:“嗯,我叫玉湘荷,听那位阿寿叔叔说,娘亲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

    许娇娘理了理她凌乱的刘海,把一丝垂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又用手中的丝巾帮她擦去额头脸上的污尘,道:“湘菏,极好听的名字,放心,你娘亲会没事的。”

    许娇娘转头看了看正蹲下来的路天明,明眸中闪现出千万怜惜。

    路天明从夫人明眸中会意,吩咐阿福去隔壁街济世堂请刘神医,又叫几个家丁把地上的妇人抬回了厢房。

    许娇娘便牵着玉湘荷回府,让翠娥给她洗澡梳妆,路恒生和顾直都是男孩,府里没有与她相仿的女童衣裳,便差阿水去自家的布庄取了两套新衣与她。

    待梳洗后,又吃了一顿饱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妇人,玉湘荷的小脸上露出了微笑,长吁了一口去,便趴在许娇娘的怀里才安然入睡,之前的风雨经历,颠沛流离,此刻她已然疲惫不堪,很快进入梦乡。

    许娇娘坐在她床前,轻轻抚摸着玉湘荷干净地小脸,轻叹。

    刘神医给妇人瞧了病情,是染上了严重风寒,原本不是什么大病,却因久拖没有及时医治,此刻身子骨太虚弱,便开了药方。许娇娘吩咐厨房炖了乌鸡汤给妇人进补。

    路恒生也闹腾了一天,刚吃了饭不久,便回房睡觉去了。

    翌日,艳阳高照,暖风和熙。

    假山上依旧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哗啦啦地,水池里,那只甲鱼探出头来,这瞧瞧,那望望。

    庭院里的两排树木,被风吹过,卷起了一阵波浪。

    大黄趴在石阶上盯着厢房门看,那是玉湘荷和她娘住的地方。虽然主人已喝住了它几声,但她依旧执着。

    已是晌午,一道阳光穿过窗头,射进了东边的路恒生的房间,他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又伸了伸懒腰,一旁翠娥早就等在床上,见他醒来,笑道:“小少爷,你醒啦,昨晚睡的可好吗?”

    路恒生又滚了几下,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问道:“湘菏妹妹呢,她起来了吗。”

    翠娥笑道:“湘菏妹妹?小少爷,是说的昨天那个小女孩吧,她早起来了,此刻和顾直去看她娘亲了。”

    路恒生腾身坐起,道:“拿我的衣服来,快些。”

    厢房内,玉湘荷正端着碗给她娘亲喂汤,顾直呆呆的在一旁,看的出神。

    路恒生跑了进来,看了一眼此刻白皙干净,玲珑碧玉般的玉湘荷,问道:“湘菏妹妹?”

    昨晚黑灯瞎火,他又困倦了,玉湘荷又蓬头垢面,一身邋遢,此刻洗净,又换上了新衣裳,跟之前衣衫褴褛小乞丐般的模样判若两人,难怪顾直看的直楞楞地,如认错了人一般。

    玉湘荷回头,见是路恒生,笑了笑:“恒生哥哥,谢谢你。”

    路恒生摸了摸头脑,道:“不用客气,我爹娘说了,助人为乐,天经地义之事。”

    玉湘荷对恒生笑了笑,将汤药放在了一边,站起身来,躬身立在一旁。

    路恒生道:“娘亲说你姨姨要进补,还是叫她多喝点汤吧,乌鸡汤最是善补,特别加了长白山的人参,又有刘爷爷的秘方,自然是了不得的,所以莫要浪费了。”

    妇人道:“谢谢小兄弟。”她又咳嗽了几声,继续喝着眼里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