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姒宝闻声看过去。
正是李念娇和林思静。
上次曲水宴一别，便和这两人没什么交际了。原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见，没想到这次又阴差阳错的撞上了。
林思静今天穿了一身窄袖收腰的胡服，束起了高高的马尾，背上还背着一把长弓，像是刚刚练完武回来。
平心而论，她个子虽高，却骨大腰宽，身材并不显苗条，配上平日里那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看起来是又壮又凶。今日作男孩子打扮，竟变得潇洒利落了几分，颇有其父风范。
只是，她看向自己时，依旧眼神不善。
思静，算了吧，这里是书院。李念娇似乎有些不忍，牵了牵好友的袖摆，让先生看见我们胡闹就不好了。
我可没有胡闹。闲杂人等闯进书院打扰我们修学，我只是想把她赶出去，有什么问题吗？
可可是
你别说话就行了。林思静不再理李念娇，三两步上前，堵住了甄姒宝，闲杂人等，听见了么？
甄姒宝这一天本来就被接连不断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无心周旋，只微微一避：现在是午膳时间，学院里没有很多人。我只是来办事，很快就走了。
不行。林思静瞪着她，蘅芜书院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没规矩的丫头来得么？
你真是——
甄姒宝忍无可忍，刚要反唇相讥，忽得看见林思静的胡裤后面有一片深色的红痕。再一细看，竟然是葵水。
她噎住了。
根据这一大滩痕迹来说，应该有不少时间了。也不知道她是刚来书院，还是一直都在。如果是后者，那岂不是被整个书院的人都看到了！
怎么？还愣着干什么！趁着本姑娘还没动粗，赶紧滚出我们学院。
甄姒宝确实很想一走了之，让这个嘴巴不干不净的大小姐沦为笑柄。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
李念娇！
这两个人形影不离，林思静出了这样的事情，旁人看见了或许不提，就在身边的李念娇怎么能视若无睹呢？！
她忽然转向李念娇，发现她竟也在偷偷窥探自己，嘴角还挂着一抹来不及收回的嘲讽笑容。和刚才娇弱劝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嘶——
这小小的宛城，还真是魑魅魍魉，什么都有！
甄姒宝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提醒，一阵说笑声从远处的游廊传了过来。她看过去，是一群用过午膳的书院学子，男女都有，都是十几岁的年纪，穿着统一的学堂衣裳，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当下她只得一把拉住林思静，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林思静下意识就一掌劈了过去，喝骂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甄姒宝吃痛，却硬撑着没有放手，把她独自拖进了学堂，又把门关上，才松了一口气。
你要干什么！难不成又要挑拨离间？我可不会听信你的鬼话。
甄姒宝一个白眼翻过去：白痴。你的衣服脏了。
脏了就脏了，那有什么等，等一下！你是说
林思静向来神经大条，但也不是一点知觉也没有。刚才就觉得怪怪的，只是没有多去想。现在被甄姒宝一提醒，下意识拿手摸了摸身后，结果摸到了一片濡湿，顿时僵住了。
她的肤色略黑，此时却脸红的很明显，一开始的嚣张气焰也不见了。
思静，思静，你在里面怎么了？李念娇敲着门，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林思静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抵住了门：啊。我，我没事。
你等等我，我这就去叫人过来——门外的人好像没听见她的回答似的，急匆匆跑开了。
很快，就听见她在大声招呼其他同学：大家快来啊！甄家的大小姐强行把思静拉进学堂里了，我拍门叫喊也没人应声，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别，别叫人啊林思静惨叫，本来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了，现在如果再让一群人来，那她可以当场羞愤退学了。
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件外袍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甄姒宝不知什么时候脱了外袍。因为是春天，穿得比较单薄，除去了外面的那一件，就只有里面的纯白中衣。虽然不暴露，但衣衫不整，难免不得体。
你，你要帮我？
不穿算了。
欸——我穿！我穿。
来不及多想了，李念娇已经带着许多人赶到了学堂门前，马上就要破门而入了。林思静心情复杂地接过外衣披上，在众人赶紧来破门的前一秒搭上了外套。
众人打开门，就看见只穿着中衣的甄姒宝，和脸色十分不自然的林思静。
李念娇看着二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很快，她就调转了话头，装作吃惊状捂脸：甄大小姐，这里是学堂你怎么怎么穿成这样。声音越来越小，还夸张得捂住了脸。
本来也没有露什么，至多有些不合体，被她这么一闹，像是发生了什么狼狈不堪的腌瓒事一样。
周围的学子们纷纷被李念娇感染，背过身转过脸，一个个嫌弃的不行。还有许多碎碎念，可惜没有一句好话。
林思静又急又气，一来甄姒宝是因为自己才被众人嘲讽，自己却没办法帮忙解围，二来月事汹涌，她真的很需要一个**空间来换衣裳。
这么多年，她一直与李念娇感情极好。在她心里，念娇人如其名，就是一个娇弱又可人的小姑娘。
可是今天这件事，她却觉得她有些面目可憎！
多年的挚交好友，竟还不如一个跟自己‘有仇’的人关心、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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