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容铮还跟着自己。
甄姒宝忽然笑不起来了,她停下脚步,说道:四殿下,虽然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分外关照。可是——我并不需要,也不喜欢。何况
她不想再看那张俊朗干净的脸在眼前晃了,太具有迷惑性了。
她这辈子,至少现在,还有比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情做。
别开脸,甄姒宝继续道,是不是天底下的男子都一样,朝三暮四,吃锅望盆。
这话容铮听得云里雾里:甄小姐,请问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甄姒宝快步离开,我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咱们就此别过吧。
等等!
一只手忽然被拉住,甄姒宝来不及反应,身体就被大力拽到一边。神魂归位,自己已经被一双臂圈在墙边,动弹不得。
甄姒宝涨红了脸,想也不想,就狠狠踩了容铮一脚:臭流氓!
嘶——容铮吃痛,却没有移开手,反而曲起了一半手臂,用手肘抵住了墙壁,更拉进了彼此间的距离。
那张本就完美的俊朗面庞在眼前倏忽放大,甄姒宝几乎能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在光影间轻颤的幅度。
被踩了一脚,容铮倒是开了窍:吃锅望盆朝三暮四?你,你不会说得是燕掌柜吧?
他噗嗤笑了起来,啧,宝姑娘,你这是吃醋了么?因为我跟别的女子交好?
被窥破了心事,甄姒宝愈发恼羞成怒,想抬脚再踩,却被灵巧躲过。
容铮松开桎梏,转个话头说道:蘅芜书院里的先生我认识,如果你想找到合适的礼物的话,就好好跟着我。因为现在只有我能帮到你。
罢了,为了挽回哥哥,暂且牺牲一下吧。再说容铮还真能吃了自己不成!
甄姒宝始终板着脸,却没有再想着溜走。
良久,她轻轻点了点头:好吧。最后一次。
容铮笑起来,双手反枕在脑后,姿态潇洒得完全不像个皇宫里长大的皇子,反而像个行走在山野间不知闲愁的洒脱公子。
他一边走,一边故意大声叹气:哎,明明是你有求于我,怎么每次都是我上赶着求你。
甄姒宝一仰脖子,加快了脚步:那你可以走。
可我就是不想走,奇也怪也。他人高腿长,几步就跟上了她的步伐,说说吧,急着找宝贝到底是因为什么。
甄姒宝言简意赅,几句话把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容铮从听开始,眉头就一直皱着,到了最后,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甄姒宝的脑袋,说道:没关系。我陪你找,肯定能找到让你哥哥原谅你的礼物的。至于误会,还有你受的委屈,会解开的。
借你吉言吧。
蘅芜书院虽然声名赫赫,却座落在城南偏远的一处,一是为了取静,二是让来这里的求学的学子们远离浮华迷惑,专心研读。
等两个人走到书院,正好是正午,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容铮是书院的熟脸,稍微介绍了一下甄姒宝,便被请了进去。
蘅芜书院很大,一进去就是十分开阔的庭院,地上铺着青白的地砖,四角分别种着四颗郁郁葱葱的杏树。东边有一个凉亭,和一座石头围起来的浅水池,此时还是空着的。
正前方是学堂,门口挂着四个大字:松风竹韵。
没有漆金描红,墨笔如刀,矫若惊龙,任谁见了都要暗叹一声好字!这样的笔力,没有多年的积累和极高的天赋,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甄姒宝更是赞许不已,深觉自己来对了地方:看这牌匾,这间书院还真是卧虎藏龙。
眼光不错嘛。为书院题字的先生是十多年前先帝钦点的榜眼,姓李,名景山。
这个名字好熟悉
是。景山先生便是你哥哥的师父,诗仙李亭山的嫡亲弟弟。
我竟不曾听说还有这层关系!
景山先生虽与诗仙是亲兄弟,性格却大相径庭。诗仙性子洒脱,爱四处游历结交好友,无心仕途,不羁放荡。但景山你从他榜眼的身份就知道,其实先生一心从仕,只是因为性子内敛刚直,又不善言辞,做官之后屡遭贬谪,这才辗转来了书院当个教书先生。他本性不好功名,更不喜热闹,许多书院的学生都不知道这些往事,何况是你。
唔不喜名利,却一心入仕。看来是位胸怀天下的真君子。
甄姒宝起初还好奇为什么兄长可以有幸拜入诗仙门下,如今听说了李景山的事迹,就能猜出个大概来了——大抵是景山先生在甄元泽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担心他和自己一般处处碰壁,才提前把他送去别处吧。
是。景山先生为人刚正,平日少与同僚私下往来,独爱诗书。刚才燕掌柜一说,我想到的就是他。只是,你应该知道,越是这样的人,就越难亲近。
嗯。我知道按理来说,想和这位前辈好好打交道要循序渐进的。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只能硬着头皮先碰碰运气了。
好,我去帮你问一问景山先生在哪里。你不要乱跑,先在这附近等我吧。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胡乱担心什么。
虽然心里有过小起伏,但看见容铮对自己处处关照,甄姒宝又有些过意不去了。她咬着唇,复杂得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要一直帮我?
这个问题,你之前不是已经问过么。要我再重复一遍?
算了。随便你。甄姒宝别过脸,声调轻轻的,反正我不会感激你的。
容铮笑笑,摆手就走:我才不是图你个小丫头的一点感激。
那个颀长的身影逐渐走远,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甄姒宝不自觉得追随两步,直到不见,才盯着一旁杏树的枝桠发呆。
忽然,一阵清清脆脆的步摇声轻响。
伴着一阵香风,出现的却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哟~这不是乡下长大的那个甄大小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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