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本是团圆的日子,可慕容琉玧却在这一天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时歌不懂,他为何会不辞而别。
转眼便到了年关,这些日子时歌还是按照两人以往的约定,每日都会寄一封信到前线去,可慕容琉玧却一字未回。
她当然问过风雷和风铃,可这两人也着实无奈,主子的行踪难不成还要给他们汇报?
这几月里,时歌跟着赵思蕊做生意,天南地北的跑接触的人也多,虽然慕容琉玧不回信,可是关于前线战况和摄政王的消息却是无处不在。
唯独时歌不知。
“你们知道吗……摄政王已经打到陈国国都的门前啦!”
“嗤,你这消息都迟了。”正在一旁擦桌子的店小二左右瞧瞧,贴在那眉飞色舞之人耳畔悄声道:“据前线逃回来的商人讲,陈国前阵子是故意示弱,这回啊征北大营吃了败仗!连摄政王都伤的不轻!”
“真的假的……”
“那些要钱不要命的都逃回来了,人人都这样说,还能有假?”
“……”
带着帷帽的时歌坐在一旁歇脚,听得周围纷乱的低语眼皮一跳,不着痕迹的侧耳偷听着。
身旁有好几波人都在这样说,越说越玄乎,时歌不免的一阵阵心惊,就在她快要坐不住时,安顿好住处的赵思蕊就坐到了对面。
“哎,你脸色好难看,莫不是路上累着了?”
时歌垂眸不语,只是放下茶盏时敲的略重,周围的氛围也在这一声清脆的碰撞中渐渐沉重起来。
“我听说,前线的战事出了意外。”
赵思蕊嘴角一抽,不经意间攥紧了拳头,语气低沉道:“是……”
还不待她说完,就被时歌严厉的问话打断了。
“你为何不告知于我?”
“我……”
“罢了,罢了……”时歌努力稳住心中的急躁,平缓着说:“赵姐姐,这些时日多有叨扰,现在我该走了。”
赵思蕊抬了抬唇,看着时歌脸上的坚毅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只得无声的点头。
半月后,伪装成商队的时歌一行人便急匆匆的到了陈国的奉阳,征北大营的营地就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处。
“陛下,您先安顿下来,属下去打探消息吧。”这一路上时歌吃不好睡不香,风铃看着时歌煞白的面色不由得担忧着。
“他就近在眼前,我不看上一眼,怎能心安?”时歌扯出一个无力的笑,“走吧,我有摄政王的信物,应当能自由出入大营。”
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怕的不行,如果真如一路上他们所听到的留言那般,摄政王已经重伤垂死……
时歌摇了摇头,扶着墙恍惚的迈出步子。
到了大营门口,时歌的脚步已经虚浮的要站不稳了,因为只是站在这里她都能闻到一股引人作呕的血腥,只是站在这里她都能听到营中伤兵的哀嚎。
“军营重地,速速离去!”
守门的将领带着一队士兵前来赶人,语气颇为不善。
这也怪不得他态度不好,实在是近来的形势不容乐观,主帅受伤,要是一个不小心叫细作混进去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身在前线的每个人都时刻紧绷着神经,对于外来者更是严加防范。
时歌拿出玉佩,甩开两人的搀扶,恍若未闻的向着前方走去。
不出所料,一看到玉佩那将领立马躬身退至一旁,从大营门口到军中主帐这一路上的所有关卡全都放行,无人敢拦。
路虽通,可是时歌却不敢走了。
隔着好远,她就看到了几个未穿铠甲的人在主帐前进进出出。
在战时的军营里,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必须身着盔甲,以应不时之需,只有医者为了行动便捷才会不穿铠甲。
这样想来……
“容属下先去通禀一声?”跟来的将领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声音大了吓到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
“不必。”
时歌稳言简意赅的回绝了,深吸几口气稳住心神,大步的向着主帐走去。
她越走越快,直接用身子撞开了垂下的营帐,扑面而来的药苦熏的时歌连打几个喷嚏。
这么大的动静,却是无人回应。
帐中只点了两根飘摇的烛火,床前更是昏暗,时歌缓缓上前,轻柔的握着慕容琉玧微凉的的手。
他睡着了。
这时清平也闻讯赶来,看到时歌不禁一愣。
“您……您怎么会在这儿?”
时歌不答,反问道:“这么多天,他一直昏睡着?”
清平闻言又是一愣,不明所以的瞧着时歌那悲痛欲绝的脸,“不是啊,主子他刚睡下没多久。”随即他恍然,拍了拍脑袋哭笑不得道:“主子其实伤的不重,只是最近心烦意乱所以看着有些憔悴罢了。”
时歌沉寂了好久的心底终于窥见了一丝光亮,就连嗓音都不自然的拔高了些许。
“伤的不重?这是何意?”
清平挠了挠头,一五一十的细细说着。
“前阵子朝堂上不太安分,而这里又牵走了主子大部分的精力,主子实在是分身乏术,所以那阵子他颇为烦心,正好又赶上攻城,那日主子精神不佳,一时不察就被暗处射来的飞矢上了臂膀。”
“主帅受伤,这对军心有着很大的打击,所以主子才命令退兵,本来是很正常的撤退,也不知怎的就被人传成了败仗。”
时歌听罢,反而平静了下来,平淡道;“你先下去吧。”
“是。”
清平走后,时歌揉了揉僵硬的面部,看着慕容琉玧睡的好不惬意就恨得牙痒痒。
这厮居然还有些打鼾!
时歌果断的一巴掌拍到慕容琉玧的嘴上,双手交叠死死的捂着他呼气的口鼻。
慕容琉玧一瞬间惊醒,反手就把时歌扭在了床上。
“大胆贼人!竟敢……”他越说声音越弱,直到认清了时歌的发簪他赶忙将被自己压在床上的时歌翻过身来。
时歌的手腕被掐的生疼,眼角渗出了点点晶莹。
“您……您怎么来了……”慕容琉玧有些心虚。
时歌揉了揉手腕上的几道红印,哀怨道:“这一路上都在传摄政王重伤垂死,朕来给你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