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受伤那都是商人们瞎传的,他们不带点消息回去,怎么吸引客人买东西呢,您说是不是……”他这一番话说的特别虚,也不敢对上时歌探究的眼神。
时歌盯着慕容琉玧看了半晌,才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
“既然你无事,那我就走了。”时歌说着就要下床离开。
慕容琉玧想拦又不敢拦,只得干巴巴的说一句:“路上危险,臣叫人送你回去。”
时歌一言不发,直到坐上了慕容琉玧派来的马车都没再说一句话。
躲吧,既然你想躲着我,那我就叫你无处可躲,反正你终究是要回京的。
陈国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无非就是太子党在暗中帮持,只要肃清了他们,陈国自然不攻自破,慕容琉玧也该班师回朝了。
看来先前布下的网,是时候收了。
时歌心中发狠的想着,抠着窗檐的指甲都发白了。
她在纸上画了一副简略的路线图,递给了在一旁侍候的风铃。
“叫马夫按照这个路线走,我们回京。”
风铃看了看图,垂首劝谏:“绕这么一大圈,我们算是把整个大昱的州郡都走了一遍,您的身子会坚持不住的。”
“无妨,如今走一遍,以后怕是想走都没机会了。”时歌轻叹一声,可脸上的笑意却是愈发的浓郁。
这一路他们整整走了两月,从寒冬直接走出了仲春,待时歌再站在京城紧闭的大门前时,已是龙袍加身,身后跟了三路诸侯大军。
要不是守城的严楚昇认得时歌这张脸,两方怕是立马要打起来。
城门缓缓打开,一众臣子百姓皆跪在道路两旁迎接天子归来。
时歌坐在御辇上悠然自得的看着地下一片后脑勺,不禁讥讽一笑。
她不在的这些时日,朝中的臣子换了大半,京中关于她身份的流言蜚语更是盖都盖不住。
猜都不用猜,这全是太子党的手笔。
可是现如今,他们这样精心谋划有什么用呢?
再完美的计谋,在这海潮一般的军队之下都纸老虎。
翌日早朝,时歌连理由都没说,直接叫人拿了时景的一众党羽。
纵使有抵抗,可也很快就平息了。
这样大的变动固然会引起动乱,可时歌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召回了先前被无故换下的朝臣,这帮人官复原职自然是帮着时歌说话。
至于有关时歌身份的流言,就是瞎子都知道了城外驻扎的数十万大军,谁还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人云亦云呢,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不过十天的时间,时歌就完全的剔除了朝中的太子党,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
这一切顺利的就好像有如神助。
又是十日,陈国告破的军报如期传来,时歌百无聊赖的敲着龙椅扶手,已经能想到慕容琉玧回朝那日的盛况了。
罢了罢了,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吧。
时歌换了身衣服,带着望舒去了夜来香。
已经在夜来香等了许久的李鸿渊见到时歌就跪下了,姿态放的甚低。
“草民叩见陛下。”
时歌知道他这是表态,所以并无推辞,只是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此乃百寒草,还请陛下过目。”李鸿渊拿出了三株淡蓝色的草叶呈在头顶上。
时歌看也没看就吩咐道:“望舒,拿去给齐大人确认一下。”
“是……哇,这草好冰!”结果草药的望舒惊叫一声,随即拍了拍嘴开门出去了。
时歌看着长跪不起的李鸿渊终究还是心有不忍,伸出手去想扶他起来。
“太子哥哥,起来说话吧。”
可李鸿渊仍旧不为所动,跪的十分稳当,“草民不敢,只是草民还想向陛下求个人。”
时歌眉头微皱,在屋中踱步了一会,才面色为难道:“朕知道你想求谁,只是……”
“时景吞了药,救是救回来了,但已经伤及心智,要不是时婉在死牢里照顾着,估计人早就没了。”
李鸿渊身形颤抖一下,但很快就稳住了,只是声音有些哽咽,“时大人对草民有养育之恩,他养我小,我养他老,还望陛下恩准。”
“朕是为你好,不过你一再坚持……也罢,明日城外十里的小亭子里,你接他们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谢陛下恩典,草民一定谨遵圣命。”
说完,李鸿渊就退出了隔间,到最后也没抬头看时歌一眼。
处理完了这件事,时歌心中反而有些淤堵,一想到之后还有赵家的烂摊子她就头疼不已。
唉,还是等慕容琉玧回来吧,有赵思蕊这份情谊在,总是不好亲自出面。
三日后,时歌一早就换上了一身大红的衣裙,坐着摄政王府的马车欲要出城,谁成想居然被堵在了城门口。
今日是摄政王凯旋回朝的日子,也是大昱儿郎回家的日子,有些百姓一夜没睡就为了抢一个靠前的位置,这样才能提早看到自家出征的孩子。
索性百姓们一看这是摄政王府的车驾,都纷纷让路,跪在一旁道谢,比起时歌那日回京的场面也不遑多让。
出了城门时歌就下了马车,正好天边也飞起了一阵尘土,凯旋的大军伴着轰隆隆的马蹄声缓缓前进。
只见一片黑甲中那抹最亮眼的白袍一马当先的疾驰而出,时歌也拎着裙子小跑起来,奔向那道向自己跑来的身影。
此时天光大好,春色正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