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慕容琉玧带了不纯的目的,但他也确实想找个人来倾诉一下这些难以抑制的悲痛。
时歌一愣,脸上的讪笑缓缓褪去,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慕容琉玧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她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不信的,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慕容琉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的悲伤渐渐说服了时歌。
“你说什么?”时歌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慕容琉玧所说的这件事,手足无措道,“这……这不可能……”
慕容琉玧从怀中摸出一串颜色黯淡的手链,举在她眼前缓声道:“这是我母亲自己做的手链,我书房里有一条一模一样的,而这条,却是你父亲给我的。”
时歌掩住了因难以置信而合不拢的嘴,眼中的惊骇无以复加,她颤抖着手去摸那条手链,但被慕容琉玧躲开了。
珠串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相声,红白相间的珠子经过阳光的照射闪耀着刺眼的晶莹。
没错,时歌确实在初见时景那日见过这条手链,也听过它的声音。
那时的时景从头到脚只有黑色,这就让他手腕上戴的这串手链尤为瞩目,她当时也好奇过为何父亲身上只带了这一件装饰,但时景对于她的问题只是笑而不语。
他当时眼中有着矛盾的眷恋和狠绝,时歌现在忽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味。
慕容琉玧极有耐心的等着时歌从惊心骇神中回神,他看她僵直的眼神终于灵动起来,这才又缓声道:“时景,是我不死不休的仇人,同时他也是您的父亲。”
时歌恍惚的点点头,但随后又连忙摇头,心中恐惧又彷徨,“我不知道这件事,他……他没和我说过。”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不要丢下我……”
时歌低声哀求着,手指还轻轻的挂着慕容琉玧垂下的衣角,撒娇似的微微晃动着。
她眼中有泪,可她心中清楚,自己没有资格哭。
在这件事里,最伤心最难过的莫过于自己眼前这个表面坚毅的男人了,可他这么多天了,只是自己默默承受着。
慕容琉玧轻柔的拭去时歌眼角快要滑落的泪,贴在她耳畔无悲无喜的低语呢喃。
“自从遇上您的那天,我的尊严……我的天下……我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全都无偿的献给了您。”
“就在几日前,我还放弃了表面上最后一个为人子女可以尽孝的机会,只是为了救您出宫,救一个杀夫杀母仇人的女儿。”
“我献上了我的全部,但您却想跑。”
不知不觉中慕容琉玧已经将时歌堵在了角落里,他极具侵略性的紧紧锢住怀里的姑娘。
“除了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又怎能允许您弃我而去呢?”
“您自己说说,可能么?”
时歌感受着嘴边呼出的潮热气息,鬼使神差的凑上去轻啄了一下,她紧闭上了泪眼,任由挤出的晶莹在面颊上蜿蜒出道道泪痕,也反身紧紧的拥住了压在自己上方壮实有力的身躯。
“今后你去哪我都要跟着,你上阵杀敌,我便护着你的后背,你挑灯夜读,我便为你红袖添香,你就算是腻了我去青楼里找姑娘,我都要跟在你身后敲锣打鼓的告诉别人你已经有家室了,我就是狗皮膏药,一旦贴上就再也甩不掉的那种。”
“之前你予我的所有,自尊,地位,包括你对我的爱,我都会还给你。”
“我再也不跑了,对不起。”
时歌言语平淡,但眼中泪水就像开了闸。
慕容琉玧所要的效果达到了,可他却高兴不起来,眼眶也罕见的湿润了。
该死,这次把自己也玩进去了……
他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夸张的带了些哭腔的轻颤,“我什么也不要,只要您在我身边就够了。”
“哇!”时歌再也忍不住泪意,在慕容琉玧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方才她的眼泪像是开闸的洪水,那现在这一脸的涕泪横流约莫算是洪水决堤了。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也都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定睛一看,赫然是消失了数天的风雷和风铃,风雷偷看着屋里的浓情蜜意不禁留下了感动的泪水,心说那一夜的罚没白挨,殿下您必须给我涨月钱!
既然话说开了,两人之间的感情自然是极速升温的,时歌也不怕了,呜呜咽咽的什么都敢说,手上还一下又一下的锤着慕容琉玧胸口。
“既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时歌泪眼婆娑的半撒娇半责怪,“我要是知道了,又怎么会跟你……闹脾气,都怪你。”
慕容琉玧摸了摸时歌顺滑的脑袋,言语间尽是宠溺,“陛下那几日身心俱疲,臣要是再说了这件事,您怎么能受的住。”
“臣会心疼的。”
时歌一听哭的更厉害了,哽咽的话都说不利索,平复了好一会才抽泣道:“那你还……晾着我不管,我找你……说话你都不理我,整日就把我关在府里,最讨厌你了!”
“好好好,都是臣的错。”慕容琉玧无奈一笑,“明日臣会给您一个惊喜,陛下满意吗?”
时歌揉着红肿的水眸,虽然胸口还有些一抽一抽的,但高兴的猛点头,脸上的笑起的褶皱都要将泪痕藏了起来。
到了傍晚,一行人休息在了沿途的驿站里,时歌倒是不需要换地方休息,她在御辇上的软榻躺了一整天,旁边还有慕容琉玧要啥有啥的伺候着,但随行的侍从是需要有个能躺下睡一觉的地方,他们骑马跑了一整天,早就精疲力竭了。
用膳时慕容琉玧看到了时歌的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笑着掐了掐她粉嫩的小脸,又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紧紧的拢在了怀里。
“陛下,有心事吗。”